那时候,大人们一年累到头,末了只分得一点口粮。
生产队交完公粮后,依据整年各项收入,折算工分值。
年头好,风调雨顺,多打粮食,工分就值钱些,最低时一个工(壮劳力一天记10分),只合1毛钱。
我家人口多,能挣公分的少,是有名的过分户,每年倒找生产队钱,才能分得应得的口粮。
家里临用,就靠养点副业,换些补贴。
所谓副业,也便是养几只鸡、10几只鹅,有时养1头猪完成生产队摊派的上交生猪任务。
有两年鸡、鹅限养,那是割成本主义尾巴。
养鹅是我家的传统,鹅从春天养起,秋冬出售宰杀。
家养的是本地皖西大白鹅,鹅苗自家孵化。
日常养两只老鹅,一年两个产蛋期,中秋与冬至之后,隔天下蛋,每期产蛋10到12枚,也有超过的,是“长蛋鹅”,难得。
养母鹅的人家不一定养公鹅,养公鹅的也不一定养母鹅。
如家养有公、母鹅,平常自然完成交配。
如未养公鹅,在母鹅下头蛋后,要找养公鹅的人家,给母鹅“着水”(方言:交配),捉住母鹅两腿,放卧公鹅旁,公鹅踩到母鹅背上,一声鸣叫,“着水”完毕,有时一次弗成,还要“补水”。
一只公鹅,“代水”四、五只母鹅为宜,每“代水”一只,所获是2只小鹅
正仲春鹅抱窝,在勒满稻草的米箩、藤筐或篾篮里摆放好鹅蛋,老鹅抱卧其上,10天旁边照蛋一次,取出旺蛋,30天旁边出雏,称之春鹅。
破壳而出的雏鹅,胎毛一干,便不安分地往地下蹦,乍暖还寒,离开窝的雏鹅,冻得叽叽叫。
鹅出齐后,隔天开食,把切成细丝的青菜叶,用纱布包裹挤除水分后,撒在干净的篾席或塑料皮上,阁下放一碟水,让小鹅自由啄食。
小鹅夜间要喂食,不然唧唧叫,吵得不得安神。
随着小鹅终年夜,喂料添加碎米细糠等,量增次减,夜间不再喂食。
晴天中午,将鹅篮移到室外,让小鹅晒晒太阳。
10天后,小鹅每次喂后放到塘边,让它们戏戏水,洗洗身。
景象逐渐暖和,小鹅硬扎起来,连篮带鹅端到河沟、地头、晒场边,让它们练练步,啄食嫩草。
鹅逐渐终年夜,移篮入笼,每天要出清鹅笼,垫些稻草、细干土或草木灰。
“到了惊蛰节,锄头一直歇。
”惊蛰过后,大人们开始忙农活,孩子们忙着放鹅。
清晨趁着春光,赶着绒绒的小鹅,走向长满嫩草的油菜田、麦苗田沟里,小鹅奔进田沟,没入嫩草里,融进春天里。
“莺而狂,燕而狂,翠盖红缨,道上往来忙……”清明过后,景象和暖,放鹅的小伙伴多起来,各家鹅的大小、毛色相似,分不清。
为了不弄错,在鹅身上做起各种暗号,有染红、染绿的,也有剪脚趾的。
春天放鹅最快活,东风拂面,花喷鼻香袭人,放场上的小鹅时而扎堆抢食,时而四散寻觅,挑拣嫩草野蒿,尽情啄食。

鹅觅食时,小伙伴们也不歇着,聚拢一堆,玩起了游戏。
或玩花棒、抓小子、赶老猪,或对躆、打宝、弹弹子……有时沿着埂坎打蔷木苔(蔷薇)、摘pepe(覆盆子)、拔茅衣、挖鸡拐,品尝着春天的味道……

当鹅个个吃得嗉胀脖歪的时候,各自呼唤着蹲卧地上的鹅儿,鹅扑棱着翅膀,欢畅地靠拢过来,点数过后,赶鹅回家。

(二) 空闲韶光,我们挎着篮子到田间地头、塘坝河滩挑鹅菜。
鹅菜是一种野菜,长的有点像荠菜,但差异还是比较大的,鹅菜有径蔓,叶嫩而圆,开小黄花,荠菜无蔓,叶沿茎伸展,叶长齿状,开白花。
早春挑鹅菜,我们多蹲到紫草(紫云英)田里挑,田里排水沟袒露的泥巴条上鹅菜大而显眼,好挑,但更多的鹅菜是长在紫草里,须要仔细分辨。
家乡的每块地皮,我们都熟习,有没有鹅菜,心中都有数,低洼的田里渍水,不易鹅菜成长,高朗的紫草田、油菜田、麦田及田埂,松软的河坝、晒场粪堆边都长有鹅菜。
开始我们随便往紫草田一蹲,一会就能挑满篮,后来人多了,难挑了。
我们结伴赶场,这个田挑到那个田,有时比赛着谁挑的多挑的快,累了,就地玩起游戏。
春深,万物成长,紫草丰茂、油菜花开、麦苗拔节,鹅菜开着朵朵黄花,远远就能辨认。
这时,生产队不给下田挑鹅菜,只能偷偷得溜进油菜田沟,猫着腰挑鹅菜,不能露出脑袋,不能惊动油菜,否则被生产队看田的人看到,就把篮子、铲子没收充公了。
油菜田的鹅菜因油菜遮住阳光,长的不如紫草田的厚实丰润,孱弱而苗条。
挑满篮,钻出田沟,满头全身沾着油菜花粉,直起腰,深长地呼吸着,抖落头上花瓣,轻弹身上花粉,两脚生风地往家跑。
有时也趁用饭时,偷摸到麦苗田挑鹅菜,麦苗不如油菜高,在麦田沟里挑鹅菜,小心翼翼,恐怕踩坏麦苗,只管猫着腰,但还是遮挡不住,很随意马虎被创造。
鹅菜挑回家,母亲把砧板放在地下,将鹅菜剁碎,拌上碎米、麸糠,让小鹅尽情享用。
鹅菜人也可以吃,青黄不接时令,母亲把鹅菜拣摘洗净,大略晾晒一下,腌上一坛,清晨喝粥,掏上一碟作小菜,中午炒上一盘下饭,生而脆,熟而喷鼻香,别有风味,实施年产任务制后,日子超越越红火,不再腌鹅菜了,腌鹅菜的味道埋在儿时的影象里。

儿时旧事 养鹅杂记

(三) 春天的鹅,犹如春天一样温和。
一到夏天,鹅黄渐褪,全身洁白,身架壮实,听惯奶声奶气的叽叽声随春溜走,无论公鹅、母鹅都有事无事地伸长脖子,扯开嗓子噶哩嗝哩地叫着。
此时的鹅,犹如青春期的孩子,叛逆难放。
路上手拿长竿赶着快走,稍一勾留,就窜进秧田,抢吃秧苗。
早稻灌浆后,一不留神就偷跑稻田,尽情地叨咬着。
有时溜进菜园大快朵颐。
鹅只管吃得高兴,赔不是的是主人,晦气的是放鹅的。
吃了秧苗,认错补种;吃了稻穗,扣大人工分;吃了园菜,上门道歉,陪些笑脸,有时处理不当,还会闹些邻里轇轕。
鹅犯缺点,苦了孩子:轻则言语训斥,重则武力相加,揪耳朵,打屁股。

夏天的夜很短,清晨还在觉头上,睡得正喷鼻香,每每被父母叫醒,父母一转身又睡过去了,父母再叫,如是者几遍。
有时实在太困,父母发火,才

双抢放鹅,快乐并痛楚着。
小时候,家乡没有杂交稻,自然选育留种,产量较低,圩区田地肥沃,为了多产粮,一年种两季稻。
7月中旬到8月上旬,是家乡一年最忙的“双抢”,夏日炎炎,时不等人,大人们没日没夜,抢收抢种。
割稻、晒场,抽水、犁田,拔苗、插秧……孩子们也和大人一样,忙着赶场放鹅,赞助家务。
每天打听着周边生产队哪个田稻子割了,什么时候挪稻把,当看到大人把稻把往场子挑时,我们从家赶鹅出门,远远看到妇女们闇练地挪捆稻把,男人们挑着稻把穿梭田间园地,晒场上稻把堆成圆堆,捆稻把、挑稻把、堆稻把,是一道流动的风景。
每每见此风景,我就想起:“稻堆堆得圆又圆,社员堆稻上了天,撕块白云揩揩汗,凑上太阳吸袋烟。
”这首浪漫而又豪迈的民歌。
收割完毕的稻田里,散落一些熟透的稻粒,遗落三三两两的稻穗。
鹅在田里觅食谷粒,我们随着鹅群走。
放鹅的太多了,每人蹲守一块,互不滋扰。
鹅在觅食,我也不歇着,捡拾稻穗,更多的时候,是打苍蝇、拍蠓虫,夏天傍晚蚊虫多,加上鹅腥气,人身上的汗腥味,格外招惹蚊虫叮咬,浑身都有疙瘩,越痒越抓,越抓越痒。
暮霭四起,哼着小曲,志得意满地赶着吃得铁饱的鹅群,悠悠地往回走。

晚稻收割后,鹅终年夜了,不那么撒野,好放多了。
田里稻茬返青,抽出嫩苗,有的还长出二季稻,这些都是鹅爱吃的,清晨把鹅赶到田里,任其撒马游畅,晚上吃饱的鹅自己回家,不用担心走丢了。

粮食收成后,交完公粮,家家分得口粮,还分得扬场的下脚稻和打场稻。
入冬之后,鹅不能散放,散放随意马虎长飘,重量不增反减。
要把鹅关养起来,喂精饲料,如下脚稻、打场稻,碎米、麸糠和菜叶等,给鹅儿催肥。
半月下来,身丰肚圆,毛顺羽亮,脚歪步缓。
这时父母挑选几只个儿大毛色好的卖给食品站,换取现金,添置过冬过年必需的生活用品。
小时候,母亲常念叨:“家有粮食千仓,不养扁嘴一双”,扁嘴指鸭子,养鸭费粮,那时我家险些没有养过鸭,后来粮食富余了,养的鸭反而比鹅多。
(四) 那时候,家乡冬天,家家腌咸货,鸡鹅鸭鴙都有腌,猪肉更不用说了。
小雪前后,选择晴好日子,把剩余的鹅杀掉,腌制咸鹅。
父母早早起床,在鹅笼里放盆净水,让鹅喝些水。
之后父亲磨刀,母亲烧水,水烧好后,开始杀鹅。
地上端放一个瓦盆,盆里放些净水,再撒点盐,母亲一手抓着鹅腿,一手抓着翅膀,嘴里一直念叨,“鹅儿鹅儿你别怪,你是人口中一道菜,今年早早去,明年早早来”。
父亲则一手捏着鹅头,一手快速拔除鹅颈气管处的小毛,手起刀落,鹅血飙在盆里。
鹅血沥尽,父亲将鹅颈拉到鹅背,母亲顺势把鹅翅膀交叉,夹住鹅颈,丢到一边,可怜的鹅用力蹬蹬双脚,就无声无息了。
等鹅身没有余温时,开始用大脚盆烫鹅,烫鹅是门技能,要把握好程度和韶光,弄不好,要么连皮带毛一起拔掉,要么毛拔不动。
“鸡三把,鸭难揗,一个鹅头揗半年。
”可见鹅毛,特殊是鹅头上的毛最难揗。
杀鹅这天,会请妯娌、侄女们到家“打血旺”(方言:帮忙拔鹅毛,晚上大家聚餐,主菜是红烧鹅血旺)。
大家围着脚盆趁热把大毛拔掉,退掉脚爪上的黄皮。
之后每人拿一只鹅,放在簸箕、筛子或板凳上摘取小毛。
边摘毛,边聊着,都是愉快的事。
揗鹅毛,是体力活,褃头弯腰,手一直歇,久了腰都直不起来;揗鹅毛是技能活,特殊是摘鹅绒,公鹅没有绒,母鹅有绒,紧张在腹部,大毛反揗完后,腹部覆盖着一层洁白鹅绒,手指簇拢着鹅绒,一撮一撮摘取,轻轻放在簸箕里,晾干装进布袋。

那时候,家乡冬天,北风呼啸,天寒地冻,大人小孩衣服软弱,手脚生有冻疮。
父亲一到冬天像掉进冰窟窿里,身上手脚冰凉,母亲说短缺阳气,一年大姑生病大出血,在场的只有父亲与大姑血型匹配,为救大姑父亲抽了几大管血。
每到冬天母亲积攒些鹅绒给父亲缝制鹅绒马甲、棉袄,穿身保暖。
鹅绒可做鞋帮、马甲、小袄的添补物,轻便而温暖。
每到杀鹅时令,总有小贩子摇着拨浪鼓,走村落串户吆喝:“收鹅毛来,收鹅毛”“哪家有鹅毛卖啊?”有鹅毛的人家,走到显眼的地方,远远招手,把家中装鹅毛的花篮端在门口期待,小贩子闇练地把篮里大毛理顺,再看看毛的成色和绒的含量,用双手掐住鹅毛,掂掂分量。
在卖家出价后,小贩子对鹅毛进行评述,毛色发暗,大羽不多,绒毛取过,分量不敷等,经由几番讨价还价后,顺利成交。
没有羽毛或鹅绒的毛,卖不上价,为了能卖上价,一样平常不摘鹅绒。

中午炒几个蔬菜,大略吃点饭。
下午开始剖鹅,扶正鹅身,拿刀架鹅背上,用棒槌锤击刀背,槌落刀进,剖开脊背。
此后,一手扣住鹅食管,用力下扯,一手顺势下抄,剥离内脏。
到门口大塘石条上摘油、捇肠、剖肫,洗濯着内脏。
油花随水飘散,叉肠扔到塘里,塘里的鸭子、鲹条争相抢食。
打浪干净的鹅,放到篮子里沥水。

晚上,大家一起坐上桌子 “打血旺”,血旺、青菜、大蒜一起烧,又喷鼻香又滑,鹅肝烧好,撒上葱蒜,嫩而爽口。
母亲一直地给大家捯菜,大家相互谦让着,彼此照顾,均衡分享美味,这是家风,是美德,也是难得的亲情聚会。

第二天上午腌鹅,将粗盐均匀涂抹在鹅身上,反复揉搓,把鹅腿、鹅脖匆匆出,搓些盐后复原,盐要拿捏好,少了,随意马虎生蛆,食而无味;多了,齁人难咽,影响食欲。
把涂抹好盐的鹅码放到缸里,用簸箕盖好缸口,压上石块,防止猫鼠偷吃。
4、5天后将鹅翻翻身,10天旁边,鹅身颜色变白,肚里不见血水,即可选晴好天气,起卤晾晒。

家门口出场小,庄子晒鹅都在门前塘外的秧田里,冬天的秧田只余收成后的稻茬,在秧田中间搭上支架,支架上横放竹竿,每根晒鹅绳一头拴着一只鹅,用枝条撑开鹅膛,将绳子拦腰搭在竹竿上,一眼望去,滴溜打挂,给家乡冬日单调的野外平添一道风景,也给家人带来些许期盼。

冬天的风特殊收燥,开始晾晒,盐随水分蒸发,咸鹅外表泛出发点点盐花,几个太阳下来,油脂外渗,表面光亮油润,油珠时时滚落。
再过几个太阳,闻到鹅肉的咸喷鼻香味,咸鹅晒好了。
望着家中的咸鹅,每天盼着能吃上一块喷鼻香喷鼻香嘴。
大人彷佛便是和孩子过不去,越想吃越不蒸,家家如此,不知大人怎么想的。
终年夜了才明白,刚晒干的鹅蒸出来,只能吃出咸味,而吃不出肉的醇喷鼻香。
阴凉一段韶光,等鹅肉里水分渗出,俗称“回卤”,再次拿到表面晾晒,这时咸鹅分量轻了,一样平常都挂在树枝上。
门前秧田外有一条小沟,贯通牛角垱和南小河,春夏之际,沟水长流,水草慢悠悠的扭捏,沟旁长着一棵高大的棠榴树,树根一半扎在田埂上,一半延伸水沟中,树干有盆口粗,树冠高约五六米,枝丫四周伸展,枝繁叶茂。
春天一树小白花,花谢之后,枝头缀满米粒大青果,经由一夏成长,犹如黄豆大小,看着圆圆的棠榴,偷偷爬上树上摘下几颗,放到口里咀嚼,酸得直流口水。
北雁南飞,霜寒露重,寒风一吹,树叶飘零,棠榴果暗红,棠榴成熟了,鸟儿叽叽喳喳立在枝上,啄食棠榴。
我们偶尔也去摘点打打牙祭,酸涩中带些甜味。
冬天光秃秃的棠榴树直立在原野里,阳光下,四处延伸富有弹性的枝桠,正是晒咸货的利益所,家家户户把腌鹅、腌鸡、腌肉挂满枝丫。
晒干“卤水”后,咸鹅收放家中,逐步品尝。
记得小时候,在房梁上拴根绳子,绳子下端捆有一大铁钩,晒好的咸鹅挂在钩上,吊在半空中。
馋去世猫,饿瘦鼠。

一天中午放学回家,闻到心心念念的咸鹅喷鼻香味,终于吃上咸鹅了。
我家吃口多,咸鹅有限,每次蒸咸鹅,母亲都算好的,每人一块,再加两块骨头骨脑的。
多出的两块,一块给父亲,干体力活,一块给我,对我的偏爱。
给其他孩子饭碗浇上一两勺咸鹅汤,算是补偿。
从小养成习气,家有好菜,所谓好菜,便是荤菜,孩子是不动筷子的,期待母亲分配。
用饭时,我们端着碗站在桌边,母亲把菜捯到各自的碗中,各自端着大碗在门槛上、庭院中一蹲,边吃边听着大人们谈天,除了年节,很少正儿八经坐桌用饭的。
第一碗饭时,咸鹅捯到碗里,咬上一口,放到一边,等第二碗饭时,再逐步品味。
每周可以吃上一、两次,细水长流,日子就这么过着。

(五) 放鹅给我童年增长了许多乐趣,但也深切感想熏染到个中的辛劳。
一年春天,油菜花开,我发热了,浑身长出块块红斑,奇痒无比,出水痘了。
爸妈心疼我,不让我放鹅,我坚持着放,自我放鹅起,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日晒雨淋,我都没有偷过

初夏,涨水时令,我把鹅赶到南河湾,在河边吃着嫩嫩的扎苇草,吃饱的鹅儿,在河边顺水嬉戏着,对岸也有把鹅散放在河湾里,我在圩埂上边玩耍,边时时举头看着,防止鹅群混到一起,靠近时就用渣巴,砸向鹅群之间,溅起水花,吓得鹅群退却撤退分离。
孩子白天痞累了,晚上挨着床沿倒头就睡着了,一天迷迷糊糊被叫醒,昏黄的灯光映渲染父亲疲倦的面庞,父亲问道:“小龙子,本日放鹅回来,数没数?”我说:“数啦”。
“数啦,怎么缺3只?白天,在什么地方放的?”“在南河湾”。
说着说着,我又睡着了。
这天晚上,父亲先到河对岸凌小庄挨家打听,顺着下贱挨户探求,在离家2公里外的老虎庄找到了,回家深夜了。
第二天听父亲说,丧失落的鹅,是顺水游荡,翻过河埂,跑到别的鹅群了,人家多了3只鹅,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家乡民风淳厚,险些夜不闭户,丢失的畜生都能找到,但是要费一些周折。
我深感愧疚,是自己没把鹅看好,让爸爸辛劳大半夜,从此往后放鹅,我格外小心,害怕鹅儿走丢。

又有一次,背面庄生产队,挪了两个田的稻把,几个庄子都把鹅赶来放,开始各守一块,看着自家的鹅,随着鹅群越来越多,空间越来越小,鹅儿奔跑抢食,很快都混到一起,费劲把它们分开。
一眨眼,又混到一起,只好几家合在一起,一人把守一方。
夜幕降临,各自从鹅群里找着自家的鹅,清点着,不是你家少,便是他家多,对上数后,陆续赶鹅离开,末了只有我孤零零对着鹅发愣,怎么数都少了2只。
望着空空的野外,心里害怕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把鹅赶回家,躲到茅坑里。
爸妈收工回家,不见我人,都慌了神,庄前屋后到处找,喊着我的名字,只管我听得很真切,但便是不应声,妈妈到茅坑找过,因入夜,没出声,没被创造,随着爸妈担心的呼喊声,我加倍害怕,当心翼翼地跑回家,姐姐看到我的身影,赶忙喊到:老兄(方言:弟弟)来家了,老兄来家了……爸妈见到我,悬着的心落下了,毕竟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
又是高兴又是责备,大人都急去世了,你怎么不吱声,我怯懦地说:“把鹅搞丢了,害怕爸爸打我。
”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爸妈心痛地说:鹅丢了,不要紧。
你丢了,可怎么办啊!
这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鹅真是丢了。
放鹅给我带来很多乐趣,但也给我留下胆怯的阴影!
(六) 古往今来,鹅在文人墨客笔下,演绎出许多诗情画意的篇章和津津乐道的故事:比如“古砚池中起墨波,右羽书法妙如何,黄庭一卷无多字,换尽山阴羽士鹅”。
陈说着王羲之与山阴羽士以字换鹅的佳话。
诗仙李白咏道:“山阴羽士如相见,应写黄庭换白鹅”;范成大说:“白鹅满陂间,谁识腕中意”;皮日休说:“斋心曾养鹤,挥翰好邀鹅”;卢肇直言:“妙吹应谐凤,工书定得鹅”!
画家们妙笔生花,浓墨重彩,尽书鹅态。
如:崔白的《杏花双鹅图》《秋塘双鹅图》《白莲双鹅图》,滕昌佑的《牡丹睡鹅图》《芙蓉睡鹅图》,赵孝颖的《莲陂戏鹅图》,丘庆余的《雁鹅图》……  

当代丰子恺笔下的《白鹅》更是妙趣横生,养了几年白鹅,无论叫声、步态,还是吃相、脾气,处处尽显高傲,俨然是家中不可或缺的一员,给家人带来无穷的乐趣,也给寂静的小屋增长了生气。
语已多,情未了,儿时势,心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