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 • 【老龙堤】
文丨江南久久
图 手绘丨简白
大堤曲
南国多佳人，莫若大堤女。
玉床翠羽帐，宝袜莲花距。
魂处自目成，色授愉快许。
迢迢不可见，日暮空愁予。
——张柬之
大堤行寄万七
大堤行乐处，车马相驰突。
岁岁春草生，踏青二三月。
王孙挟珠弹，游女矜罗袜。
携手今莫同，江花为谁发。
——孟浩然
襄阳好
襄阳好，
最好大堤头。
春涨绿连杨柳岸，
晚妆红上水边楼，
楼下孤帆收。
——王万芳
这些历代由襄阳籍本土墨客们创作，流传甚广的诗词歌赋，所颂及的，都是襄阳一处有名遐迩的名胜——大堤。
襄阳大堤，因水而筑。这水，当然便是穿过襄、樊二城的汉水。
千百年来，这条生生不息的江水，给予了襄阳无数的繁盛，机遇与光彩。当然，曾经也由于频发的水患，给两岸的公民带来了无穷的磨难与苦难。
人类的聪慧究竟在磨难中崛起，随之崛起的，便是一道江水再难超出的大堤。所谓＂铁打的襄阳，纸糊的樊城＂，这光鲜的比拟，最形象贴切地认可了襄阳大堤的功能，功不可没。
由于彼时水路是最便捷的交通要道，而传统逐水而居的生活办法，更是加剧形成了繁荣发达的码头文化。襄阳大堤，汉水沿岸，林立的码头，势必形成最生动的文化经济娱乐区域。
古时的墨客在他们的诗中，对襄阳大堤附近的商业繁盛景象，曾作度日泼的描写：\"大众万屋连甍清汉滨\"大众，\"大众楼台金碧瓦鳞鳞\公众； \"大众酒旗相望大堤头,堤下连樯堤上楼。日暮行人争渡急，桨声幽轧满中流\公众。
由此可见，＂当年的大堤，是襄阳经济文化最繁荣、对外交流最生动的地方。就像曾经的上海滩、曾经的武汉六渡桥、曾经的汴梁上河园，有名全国，吸引浩瀚客商和文人墨客到这里游览。＂（凡夫语）
据《湖广志》记载：大堤东临汉江，西自万山，经檀溪、土门、白龙、东津渡，绕城北老龙堤，复至万山之麓，周围四十余里。＂
从这段史料可见，古时的襄阳大堤，是从万山起，经城南至东津渡，再迂回绕到城北，由老龙堤延至万山，全程四十余里。
以是，古往今来，那些描写襄阳大堤的笔墨，应不是特指某一段。虽然在人们的影象中，总是将《乐府》中《大堤曲》的大堤与现在我们熟习的老龙堤等同，但实在，老龙堤只是大堤中，西起万山，东至襄阳古城阊门的一段。
据查证襄阳万山古迹王粲井等处遗迹表明，当年的襄阳西门外不似如今的繁荣市井街道，平坦的陆地，而是宽阔的檀溪湖。那时，除了坐船过檀溪湖到万山，仅有的路便是老龙堤。堤北边与现在完备相同，是汉江水，而堤南边，则是檀溪湖水连接南渠，经岘首山不雅观音阁归入汉江。
图片丨胖子爱宅
靠近万山山下的老龙堤段，也正是当初郑交甫\"大众神女弄珠\"大众与\公众解佩授珠\"大众以及襄阳\公众穿天节\"大众的来由和根源。曹操曾亲自主持的王粲、杨修等建安浩瀚才子大作\公众神女賦\公众，同歌汉水神女便是发生在这段老龙堤上。
现在人们熟习的老龙堤，全长约十华里。整体还是具有古时的概貌，蜿蜒的堤岸，如巨龙静卧汉江南岸。目前据资料统计，老龙堤均匀高度8米，堤坝宽约6－10米。在江堤的迎水面砌有驳岸条石，为减缓水势冲击，堤外还筑有许多三角形石矶，石矶凸出堤外，因势而建，大小不一，矶数浩瀚，形如锯齿，是海内少见古老的人工组合三角石矶群，十分状不雅观。
老龙堤上现存的可寻古迹已不多。所幸的是，在卧龙大桥以东二三百米背水一壁的堤坡上，有明代落成当代复建的老龙庙；在汉江一桥与长虹二桥之间，还有小北门古渡口、铁庄码头、官厅码头等彰显著古襄阳之咽喉要塞的风采。
如今，五彩缤纷、绿草如茵、杨柳依依、堤面宽阔、游人如织的老龙堤，虽然无处可寻古时诗文中描写的那些十里风月，千帆如林的繁华景象，但岁月的遗珠，也因诸多传说，让老龙堤的魅力从未褪色，人们总会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这些专属于襄阳老龙堤的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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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大禹时期，俏丽安宁的襄阳，有一年遭大水打击，所有良田被淹，百姓四处逃难，被迫流亡他乡。仁慈的帝王舜为拯救襄阳百姓，便派治水有方的大禹前来管理水患。
大禹得令，便头戴铁盔，携带息壤（古代传说中一种能自觉展，永不减耗的土壤），由神虎保驾，驭神排来到襄阳。
大禹将神排放置到襄阳水淹的正中心，垫上息壤，很快大水退去，故地重现，百姓安全归来。
为根治水患，大禹又率领襄阳百姓开山凿石，重整河道，使汉水不再与檀溪、襄水相连，并筑起一条十里大堤，贯通万山到襄阳城，也便是如今的老龙堤。
为什么将大禹修建的大堤称之为＂老龙堤＂呢？据写下《襄阳好》的清朝绅士王万芳，在编写《襄阳府志》时，讲了一个故事。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条大堤被人们以老龙命名了。寻访民间时，传说是由于这条大堤总是本日修睦来日诰日又被冲毁。后来，来了一位老者，编织了一根长长的草带，投到江中，并告诫筑堤的人们，按照他投在江中的草绳所形成的线路来填土修堤，一定可以稳固。
老者说完这话之后，便不见踪影，人们惊异之余，依照他投下的草绳的弯曲之形来筑堤，大堤果真修成，并且稳固下来。
百姓们奔忙相告，这老人一定是一条老龙，于是就以老龙之名命堤为老龙堤，并在老者编绳的地方，建筑一座庙来供奉老龙。
老龙堤上，这座纪念老龙的庙，就叫老龙庙。据明朝天顺三年（公元1459年）《襄阳郡志》载：\"大众老龙庙在城西北10里，创自前代，明洪武甲寅（公元1347年）重修。\"大众以是，这座如今依旧还在的老龙庙，其前身最最少该当是建于明代。
有关于老龙庙前世今生的传说，一起理解而来，也是神了。
据传说，古时，襄阳有一句民谚，叫＂襄阳是块排，只怕篙桨来。＂意思是说，大禹管理襄阳水患时，留下的神排息壤，只要有姓高（篙）姓蒋（桨）的官员一来，就会动荡神排，召来水灾。
因此，襄阳城四周，专门深立了四根铁柱，用来栓排。在城内又另深挖四口井，将排支起来，不让其随颠簸摇。
又由于相传曾经有一个潜水高手，通过这个撑排的井，潜入龙宫，得来一本天书，交于县官，说襄阳古城下面有龙宫，不能动铁桩，否则会惊动龙王，引龙王发怒，恐水患又起。于是后人便建筑了老龙神庙，终年以喷鼻香火敬拜，祈求龙王宽宥众人的不到之处。
小暑节气到来之前，一个空中无风，时晴时雨的周末，我们来到老龙堤。在万山脚下，江边景不雅观带的一处凉亭里避雨时，遇见了自称是市龟龄研究会秘书长的张师长西席。
张师长西席说他8岁起，就在万山边上生活。童年影象中的老龙堤杂草丛生，脏乱差的环境，让人不敢轻易涉足。从2010年开始，万山一贯往下贱而去的江边、堤坡内外，都进行了绿化带改造，堤坡堤面的方案设计，也是整洁大方，都雅自然。迎水面的各种警示牌有序分布，背水面的堤坡上，除了花草、绿树郁郁葱葱，还有撰刻着与老龙堤有关的古诗词文化墙，以巨大的石质书卷样式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不过，当我们现场实地察看时，创造由于簇拥着这些石书卷的树丛太过兴旺，遮挡了文化墙中大部分的诗词、画面，很遗憾并不能方便地看清个中的内容。
张师长西席感慨道，总的来说，现在的老龙堤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革，俏丽，宁静，宽广，平坦，特殊休闲、宜居。
告别张师长西席，经由一片三叶草盛开的花海、穿过一条格桑花轻掩的小径，我们轻轻推开老龙庙半掩的山门。在这里，我们遇见了八十七岁，腿脚不便的韩立堃老人。韩师父是真武山上樊开选道长的老伴，老俩口都信奉玄门。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险些把毕生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热爱的玄门崇奉中。
在小暑节气到来的前夕，电视新闻里，每天宣布的都是全国各地因暴雨引发的洪涝磨难。而地处中原腹地的襄阳，以及襄阳大堤却是一片沉着。此时的景象虽不是一年中最热的，但是一场酝酿了几天的大雨，究竟没有高兴地降下来。以是空气中，那种黏稠的漉湿，好似附着在人的皮肤表层，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我们通过无极宫，来到有两棵高大挺立的青桐树掩映着的老龙庙后院，仿若是别有洞天，立马有了一种清爽觉得。
只见不大的后院，水泥地面干净整洁。无极宫两边各有两间大小相同的厢房，都配有同款的彩色纱布门帘，安静素雅。一尊年代不浅的喷鼻香炉里，三炷纤细的喷鼻香，袅着轻烟，淡淡的，如丝如缕如仙尘。挨着东面，连接老龙庙与无极宫的院墙角落，有一块依堤坡之势，填土平整而成的小菜地，其间，青椒、茄子、豆角、西红柿，高低错落，长势喜人。最是菜园台子下面的一缸荷花，清雅脱俗，出尘不染，几尾不大却活泼泼如小精灵般的锦鲤，在荷枝间探头探脑，吹着泡泡躲迷藏……
常年住在庙里的韩立堃师父听说我们的来意后，从床上起身，架着一把特制的椅子，挪步来到院中。大略互换后，韩师父打开了话匣子，为我们讲述了她此生与老龙庙的各种梦幻般的渊缘，犹如神话一样平常，神奇而耐人寻味。
光阴回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那是1995年春的一天下午，一位老道友听闻樊开选与韩立堃夫妻俩，带领家人与一众道友，自费重修真武山的事情后，专程慕名上门，要求韩师父想办法，将破败的老龙庙也复修起来。
韩师父当时婉拒了道友的发起。但是，当客人走后没多久，韩师父便被一阵困意围住，迷迷糊糊之中，她以为自己被一阵大雨逼到了一座牛棚跟前。这座牛棚有四间房，她从每一间的窗户外探头向里看，只见第一间里面都是凌乱的牛草，而牛草中间赫然盘着一条黄灿灿的长虫，粗壮得很；第二间则堆了一屋子的牛粪；第三间里面拴着几头牛；唯有一间房门半开，里面干干净净的，通过门缝，她瞥见长满南瓜藤的后院里，一个白胡子老头向她招手，指示她从这间屋子进来。
当韩师父屈服老头的话，推开门，从干净的房间走到后院时，举头却创造老头不见了……
韩师父当时心里猛地一惊时，梦也醒了。当她清晰地回顾了全体梦境之后，她知道，修复老龙庙的义务已经注定要由她来完成。
第二天一早，她丝毫没有耽搁，直奔老龙庙实地察看。原来，她从未来过的这个地方，从破四旧开始，它几百年的历史风貌就不复存在。最初，被改成学校，有老师在这里传授教化生读书识字，再后来，就被檀溪15队用来做牛棚了。
特殊神奇的，真如梦中所示，这里确实是四间房，三间是牛棚，一间较干净。韩师父也真是从这间屋子走进来，从而也走进了她与老龙庙此生再也未曾分开的缘分里。
最初，她找人借了2万元巨款，将老龙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重新整修了一遍，请了几尊泥塑的神仙像，供奉在庙里。
可是，两年后的一场大风雨，将新修的老龙庙吹垮塌了。无奈之下，韩师父与家人切磋，将水星台的屋子卖了，自己筹款，直接搬到庙里，亲自动手，重修老龙庙。
近二十年过去了，韩师父未曾离开过老龙庙。这么多年，老龙庙一贯由她，还有一帮虔诚的信众、道友一起，自给自足，精心打理，尽力掩护，干系用度开支，都出自于有限的喷鼻香火钱。
听完韩师父讲述的故事，我们姑且不谈他们一家人现在坚守老龙庙的前因后果，单凭由于他们几代人的努力，让老龙庙一扫昔日年久失落修的多舛命运，今日依旧伫立在老龙堤上，为信众，为传说中美好的欲望，留下一个有形的物质念想，我们就该当心怀戴德，给予祝福，愿老龙堤，堤上的老龙庙，堤外的汉江水，堤内的城市家园，未来统统安好！
现在的十里老龙堤，实际被襄、樊二城中的三座跨江大桥分为了三段。
汉江一桥与长虹二桥之间的一段堤面，现已完备水泥硬化，成为襄城滨江大道的主干道，也是襄阳城墙旅游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各种配套举动步伐培植更加集中、完好，自然聚拢着更多人气，这里每天都是人流、车流如织，热闹非凡。
而长虹二桥到卧龙三桥，以及连续延伸到万山脚下的二段老龙堤，则是完备不同的另一种风貌，更加具有江堤的本色。堤面虽然也已硬化，但因禁止机动车辆上堤，以是骑自行车、闲步的人们更加放松身心，更加安全自若，给市民带来了城市中不可多得的一方宁静与安逸。
这一段老龙堤上的建筑物不多。除了一座静处背水堤坡上的老龙庙，引人瞩目外，就只有长虹桥西侧百十米处的一座二层航道旗子暗记台。
这座建于老龙堤堤面、大约十多平米的砖砌旗子暗记台，被一片不大却繁茂的密林遮蔽着，远了望去，险些只见树木不见房。现在留守旗子暗记台的，是襄阳市航务局航道段的退休职工刘师傅。
今年71岁的刘师傅，从事航务事情34年，一贯事情生活在汉水边上，亲眼见证了这几十年汉江航道与襄阳大堤的各种变革。
刘师傅激情亲切地先容说，这座老龙堤旗子暗记台是与长虹二桥同时建成的。＂有桥就有了旗子暗记台，是这座大桥的配套举动步伐。＂他指着大桥、江面以及江上的航标船，给我们形象地比划着：＂汉江就象大街上的马路，航标船就象马路上的分道线，我们的旗子暗记台就象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这样说你们能明白了吧？＂刘师傅说，下贱崔家营大坝蓄水之前，旗子暗记台的功能还是非常主要的。
转而聊到他脚下的这条老龙堤时，老人愉快地笑了。他说他是个有福之人，到老了，可以在这么一个闹市中的世外桃源养老，真是让好多人倾慕不已呢。他说，你看，堤外有一江碧水，堤上有江风吹着，堤内是老龙堤公园，早上有晨练的人作伴，白天在旗子暗记台边上的空地种点小菜，傍晚跟垂钓的人唠唠嗑，半夜时，可以听着江水声和船舶航行时的声音，安枕无忧。老龙堤上每天都有干干净净、开愉快心的游人，从这里交往来交往去，看着真是舒心得很。
虽然一江碧水穿城过，带给襄阳人无限的滋润津润与浪漫，十里龙堤今犹在，更是见证了，千百年来襄阳人共建家园的同心与协力。这是一份无声却辉煌、沉默更浩瀚的物质与精神的遗产，留给了襄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