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畏惧的不是去世亡,而是被你遗忘。

我只以为孤单,未曾寂寞。

既然我们改变不了韶光,那么我会用一辈子来看你离开。

我可以忘却前世,可以忘却今生,乃至可以忘了我是谁。
可是,我唯一割舍不下的影象,深植在我心里,蜿蜒在我血脉,伴随着我呼吸的只有你的名字。

别后相思空一水作者顾念西

精选片段: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死活。

  倘若情未有因,如何换前生现代相遇?

  倘若无缘,何必相逢。
即若无缘,何不相忘?

  “东之苍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
四神以镇邪孽,月神以佑朝堂。
仁安八年。
帝君大婚。
四海之内皆出其有,以贺帝君之喜。
新后清筱,容胜皎月谪仙之貌,德盖班昭却辇之德。
其感民生疾苦,复劝今上,从简昭德,大赦天下。
庙堂坊间,皆赞后贤德。
”——《洹书•凌帝卷》

  西家执事清远官拜左相,权倾朝野,各大家族无不马首是瞻。
其一门三后的荣光,望之四海,皆未有可及者。

  清远听闻女儿如此行操,加之今上厚爱,及同寅连连阿谀,自是得意非凡。
特地选了吉日,在府中摆宴,告以同宗之喜。

  其间侍婢皆为绝世仙姝,器皿无不古玩奇珍,筵席莫若美味珍馐。
个中鲜炙比目鱼这一品,在离海百里之外的帝都甚难堪得。
然,清府虽显尽了场面,却与中宫意愿相违。
不过,九重宫门隔沧海,清氏专权,此等微末之事何等传入深宫?

  彼日清府济满了前来道贺的人:门童,侍女,仆人走马灯似的转着。
往来如织,女袖似云,衣喷鼻香鬓影间一派的贵眷之气。

  清家幼女清月,因其年纪小,丝毫不以为宴会有何意见意义。
倒是乐得母亲抽不出空来检讨作业,早早拖着贴身侍女溜到了后院。

  天色明澈如一池静水,日色若金,满天飞扬着淡粉淡白的杏花,仿若轻浅触手及碎的月华。

  小小的女童闭着眼睛躺在草丛间。
一袭浅碧色的裙裳,映渲染碧草新绿。
深碧浅绿,翠色微染,仿佛五月盛夏绿荫里偷偷抽芽的一株小小的绿芽。
仿若她白皙娇嫩的脸颊般,嫩的能掐出水来。

  她闭着眼睛,用力呼吸着青草的暗香。
草叶特有的暗香,杂糅着雨后泥土的气息,仿佛像这样吸一口气,就能嗅到全体春天的味道。

  早杏不胜盈风,时时的坠落枝头。
俏皮的落在她的眉心,这样细腻优柔的触感,像极了娘亲的手指,带着浓浓的爱怜拂过脸颊。

  花瓣时时的呵痒,她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蹲在她身边的是一位眉目清秀的韶龄女子。
这位清月小姐的近身侍婢茈荨。

  “不要叹气了。
茈荨。
”清月惬意的眨眨眼,“你看杏花掉落的这么快,不到家宴结束,说不定我就会被花瓣埋起来呢!
娘亲和哥哥找不到我,一定急去世了。

  茈荨眼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由道,“奴婢只知道,若是夫人此刻前来,看到您这个样子,不是急去世,反倒被气去世了。

  “哎呀!
茈荨,你犯戒了哦!
”;清月得意的睁开眼睛,故意老气横秋的说道,“好好的女儿家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忌讳的字眼呢?”

  茈荨对她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哭笑不得。

  清月愉快加道,“如果茈荨为我守旧本日的秘密,我也会粉饰茈荨你本日的失落误哦。
呐,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茈荨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清月斜挑着眼睛的痞样。

  “小姐,您不出席会被夫人创造的。

  清月睁开眼睛,得意一笑,“不会的。
”她挤眉弄眼,“娘亲忙着呼唤宫里来的女眷,根本都没韶光管我。
你看,她本日就没有和静姑姑一起来检讨我的女红!
而且……忘八清冉一贯忙着和那些包子脸的叔叔们说话,根本都不会理会我!
我要自己在这里玩!
茈荨,你说,清冉的审都雅是不是有问题?我要比那些包子大叔们俊秀的多了,哼,臭清冉居然不理我!
难道……我最近变丑了吗?”她无比纠结的摸摸脸。

  “包子脸大叔……难道是吴大人……”茈荨抽搐着脸,有点威吓的意味,“小姐,这话假如让夫人听到了,那就不止是一两件绣品这么大略的事了……”

  “茈荨是不会说出去的。
”清月用手支颐,眼睛溜溜的转着,略有些谄媚和刁滑的说道,“茈荨姐姐怎么舍得月儿罚跪,还有闭门思过抄女则呢?这么不人性的事,茈荨姐姐绝对不会做的对不对?”她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粒桂花蜜浸樱桃,不由分辨塞入侍女口中。
理直气壮的说,“你收了我的好处,更加不能说哦!
不然便是不足义气!
”她说的颇为正经。
茈荨哭笑不得。

  杏花如云蒸霞蔚般的美,枝桠间一片绚丽如云的景象。
浅浅的粉,密密捱捱团簇在一起,渲染出一角绮丽般的粉色天空。
片片落花,不胜风般,分开了枝头,飘飘摇摇扶摇落下,一点一点落在如茵的绿地中,宛若星星点点的精灵。
落花虽美,但毕竟是辞别枝头,告别春光,委地之时,便是魂断之刻。
这美景之中,也有了一点若有若无忧伤的气息。

  白底青云纹的足履踏上落蕊之上,分毫未见怜惜。

  一步步踏花而来的少年,脸庞沉静,却掩不了眼底一抹愤恨之气。

  他面若冠玉,似上好的青玉,削掉一角的清冽,未露温润,却露其锋芒。
如琥珀般冉冉流光的眼珠里含了一丝戾气与孤恨,渲染一身白底流云暗纹的深衣,加倍显出了与年光时间春光扞格难入的气宇。

  虽然束发及冠,但到底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方才在厅堂之上主客言欢,心底却早已哑忍的渗出血来。

  也难怪。
他出身与西之清氏向来反面的北之江氏。
如今清远权盖朝野,新后又宠冠后宫。
居于人下,不然免不了被奚落一番。

  以是,几位长兄皆推故不肯前来。
无奈才推了他来。

  方才席间清氏一党对他揶揄讥讽,折辱陵暴一事,只怕不到嫡就会传遍全体朝堂。
哈!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父亲一脸阴郁的骂他无能。
兄长得意而乖张揶揄他懦弱。

  纵然。
他们连出席的胆子也没有!

  庶出的孩子……便是登不上台面啊。

  刚才朝臣们的嘲笑仿佛还在耳畔。
胸中的愤火灼烧着理智。

  他冷冷一笑,庶出……庶出又如何?庶出就该被歧视,被作践,被人看不起!
他重重一掌拍在树干上。
惊的鸟雀四起,落花无数。
兀自觉得不解气,胡乱的折下树枝,重重掷在地上。

  清月听得了动静,不由的眯着眼看去。

  不看则已,一看怒火顿生。
险些便是火冒三丈。

  清家后院广袤,且遍植杏花。
有谁不知道这是专为她清月小姐翻修的院子!
竟敢有人随意摘采她的杏花!
若是爱花之人折一枝也就罢了。
没有想到,这个忘八居然是拿她的花泄愤!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一骨碌蹦起来,以手叉腰,尖声叫道,“你是谁!
好大的胆子!
谁准你这么挥霍我的花!

  蓦然听到呵斥,毕竟也是如此不雅观观之事,不想竟被人瞧见。
少年也颇有些尴尬。
不由急速缩了手。

  “哼?怕了吧?”

  这样嚣张而不可一世的嗓音,蓦然又引出了他的怒火。
他眯着眼睛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立着一个鼓着腮,斜着眼睛正瞪着他的女童。
很中肯的说,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漆黑的长发梳成双鬟,眉目清秀,黑亮的眼珠正溜溜转着,灵气逼人。
只是眉目里的骄纵和傲气,让他很是烦懑。
看便是个被娇纵坏了的贵族宗亲。

  他微挑起了一抹不屑的笑。
冷冷转身便走,绝不睬会。
只是一瞬间,心中溘然窜出了一种毒辣的想法。
想必这便是清远最疼爱的女儿了,他方才备受清氏欺辱,此刻要不要报复在这个丫头身上?只是一瞬,便按捺住了。
毕竟只是个孩子,他又何必做出如此君子不齿之事?不过,他顺手又折下一枝花束掷在地上,故意无意瞟了她一眼,才往前走。

  哼,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就可以让这个贵族小姐气上一整天了吧。

  “不许走!

  身后传来恼怒至极的嗓音,确切的说虽然生气,但她的嗓音尚未成型,略略带着女童特有的稚嫩和清脆。
仿佛是气到了极处,也只是个玩偶娃娃般,只让人以为可爱和有趣。

  他头也不回。
他才

  这次身后传来重重的跺脚声……哈,原来气的跳脚便是这个样子。
贰心境溘然好了很多,只是他还未走出几步,袖子就用力被人扯住了。
这丫头,跑的还挺快?

  他略带歧视的往下瞟了一眼,恰好对上她的气鼓鼓的表情。
她正瞪着他,漆黑的眸光流转,满是恼怒与不解。

  “放手。
”他用最冷淡的声音说道。

  清月愣了一下。
至今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
她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恶人!
跑到她的领地,随便折她的花,也用这种不屑歧视的态度侮辱她的肃静!
不可宽恕!
但是……

  “放手。
”他又说了一次。

  “偏不。
”她清脆的回应道。

  溘然听到这么干脆的回答,他有些诧异。
而手指间奇异的温暖而优柔的触感却让他不由怔住了。

  清月正捧着他的手,鼓着腮往上面吹气,“你的手受伤了。
嗯……是刚才树枝挂到了吗?会不会疼?”她仔细查视着他的伤口,他的手指细长却血迹斑斑,显得有几分骇人。
本来她是很朝气这个无理的人,不过……他彷佛受伤了,而且是被折花弄的,也算是遭报应了吧。

  “不关你的事。
”他冷冷说,打掉那只温暖的小手。
除了早逝的家母,他不习气与人任何人有亲密的行为。
或许是习气了被人嫌恶,他竟早早养成了避忌和猜忌的习气。

  他冷淡的盯着她。
假如这个孩子知道他的身份,还会不会这样和他说话呢?一定不会吧,说不定还会拍动手把他赶出去吧。

  “哎!
不要乱动!
”清月一把拉住他的手。
又有些怕碰疼了他的伤口,不由又放轻了力气,细心心细将他的手捧在掌中。
“对不起,疼不疼?娘亲常骂我粗心的。
”她抿着嘴,有些歉意的说道。

  “疼?”他淡漠的重复了一句。
哈,他什么侮辱没有受过?这点伤也称的上疼,那么他是不是早该疼痛至去世了?真是个娇小姐,见点血就吓成这样。
但是……她这样的表情。
眼睛里满是歉疚的光,眼力时时时瞟向他,有几分忐忑不定。
尤其是在打仗到他的目光后,急速低下头歉意的样子……

  他推开她的手,想要离开。
他不想再和这个小丫头纠缠,纵使她现在天真可爱,那么,往后呢?这朵尘世里的花,也注定会熏染上不堪,肮脏的泥土,一样会变的邋遢不堪,察言观色,趋利避害,欺软怕硬……一样也少不了!

  “你别走啊,让我给你看看。
我背着娘亲偷学过医术呢!
”清月丝毫不肯放弃。
执着的粘上来,再次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怎么这么欠妥心呢?受伤的话,就要急速处理的啊!
不然会严重,严重起来的话就会很疼!
”清月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由于怕疼,以是才不肯让她处理伤口,絮絮说道。
“如果你现在不让我看的话,往后会更疼哦!
不骗你的!
”她说的颇是负责。

  而他少焉间也怔住了。
疼痛吗?至从母亲过世,彷佛他就不再懂得什么是疼痛。
什么是关怀,什么是温情,什么是眷念了。

  他习气了被人忽略,习气被人陵暴,习气了受人白眼。
索性就养成了疏冷带刺的性情,只有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竖起全身的刺,才会避开那些人的走近。
只有竖起浑身的刺,不与人交往,以是才能得到一丝的安全。

  只是一个人惯了,却忘却了被人关怀是什么滋味。

  只是一个人惯了,早已遗忘了走近并不一定是侵害,也有……关怀。

  “嘶……”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的刺痛,他不由的皱起眉。

  清月用手巾只管即便轻的擦拭着,轻轻吹气,柔声道,“会有一点点疼,忍耐一下就好。

  “我怎么会怕疼。
你以为我是你吗?没终年夜的小丫头。

  清月也不生气。
只是从细瓷瓶里倒出药膏,轻轻为他涂抹,有些负责道,“嘻,你说错了。
我也不怕疼。
”她仰起脸自满的看着他,“但是,我怕娘亲会疼。

  他一脸迷惑的看着她。

  她一脸说教的看着他,絮絮叨叨,“你没有听过一个词吗?感同身受。
就算你不怕疼,但是那些爱着你的人,关心你的人,在意你的人,都会疼啊。
你长这么大,还这么少根筋!
受伤也不把稳处理,真是!
”她不屑的鄙视。

  感同身受?

  他脸上浮起了一缕嘲讽的笑意。

  怎么有这样的人呢?连他自己都快忘却了疼痛的觉得。

  “以是没有这样的人。
”他淡漠的说道。
又加了一句,“在意我的人都去世掉了。
他们都去世了。
”他稍稍低头,带着一点点残酷的快意。
这样的话,会让面前这个千金小姐如何的窘迫呢?大概都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吧!

  清月只是自顾自的包好他的伤口,而且还打上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唔,都去世掉了啊。
听娘亲说去世掉是一件非常可怜的事呢。
这么说来,这家伙是个没有亲人的可怜人啊。

  “你真是可怜。
”她颇是遗憾的说道。

  他冷笑,可怜?居然敢用可怜来形容他?他不须要人在意,但是他更不须要人怜悯!
他还来不及挖苦她。

  “怎么办呢?我以为很疼哦。
”她举头看着他。
一只小小的手按着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我以为很疼。
”她苦恼的偏着头,瞬间又雀跃起来,牢牢的盯住了他,一脸期待的愉快。

  “如果没有这样的人,没紧要。
你还有清月啊。
让我来爱你,关心你,在意你好了。
”她垂下头又想了一会,方才喜笑颜开的说道,“我想起来了。
这样相互喜好,关心,在意的人,便是家人!
让我做你的家人好不好?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呢,家人哥哥?”

  她一脸雀跃而笃定的叫他哥哥。
仿佛便是小小的公主,宣告着新得到的玩偶。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排斥。

  只是这样小小孩童的许诺,他居然开始迷恋起这一丝虚幻的温暖。
他自嘲的笑了。
讥讽道,“抱歉。
我不须要任何家人。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什么……”清月显然没预想到会被谢绝的如此彻底。
不过,她又堆起了笑脸。
怎么说呢,她缠人的功夫是一流的,不论是娘亲,还是哥哥们,没一个能抵住她。

  “你不须要。
但是我须要啊。
不论是娘亲和兄长们都对我予求予得。
不然,便是不准这,不准那。
会养成我娇纵的坏性情。
以是,我须要你。
这样我才好的演习一下,什么叫做温暖人,关怀人的温顺明理的性情。

  她倒是蛮能剖析的嘛。
只不过……他不须要任何人,也不想被人须要!

  “我不须要那种东西。
”他冷冷说道。
“无聊的小姐。
如果是须要,温暖,爱,这种同样无聊的东西,我没兴趣。
我不会闲到陪着你玩过家家的无聊游戏!

  所谓虚妄的情绪,抓不住的温暖,握不住的幸福,虚幻的迷人,残酷的刺目耀眼。
但,那些东西,早已舍弃了他。
同样的,他也早已舍弃了它们!

  时至今日,他才不是一个须要向任何人探求安慰的孩子!
而是独当一壁,孑然向前的江家幼子。
江雪彦!

  “不须要?”清月显然有些吃惊。
溘然有些刁滑的问道,“不要回答的这么快嘛!
你知道那些是什么样的觉得吗?爱,被爱。
须要,被须要。
关怀,被关怀?冷淡的哥哥。

  “不知道。
”他毫无感情的说道。
乃至有些厌恶。
这个身在万千宠爱中的贵族小姐是在讽刺他吗!

  清月溘然凑过去,在少年左颊上轻轻一啄,又急速退回来。
她有些小小的得意和些许的羞涩,“便是这样的。

  她时常也这样亲娘亲和清冉哥哥,不过对外人还是第一次……

  这样的觉得……他抚上了左颊。

  这是什么样的觉得?

  恰如一夜东风拂面而来。
吹散了隆冬的寒气。
仿佛母亲温暖的手掌按上肩头。
宛若夏日的明艳的榴花一袭绽放出满目的残酷与馨喷鼻香!

  那是……他所懂得,却从未拥有的东西。

  幸福。

  他轻轻闭了闭眼睛。
仿佛终于妥协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姓江。
北家江氏,江雪彦。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哎呀,那就不能说出去了!
”清月伸伸舌头,“本来还想见告娘亲他们,我新认了一个哥哥的。

  这丫头知道他们两家的事,居然只是这样的反应……

  “我不是你哥哥。
”他回嘴。

  “诶?那怎么办呢?”清月有些苦恼,不是哥哥,难道当……还是父亲……叔叔……姐姐,她纠结了。

  “你叫什么名字?”

  “清月!
”她脆生生说道,“月宫仙子的月!
便是美人的意思!
”她得意洋洋的补充。

  “我不是你哥哥。
家人不一定只是父女,兄妹啊。
等你终年夜了,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妻子?也是家人吗?”她有些好奇。

  “对。
是最亲密的家人。
夫妻。
好不好?”

  “嗯……好吧。
”女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娘亲彷佛说过……女孩子总有一天会变成人家的妻子。
雪彦哥哥,看起来也不错啊。

  “那么,说好了,等清月终年夜了。
一定要做江雪彦的妻子呢!
以是,雪彦哥哥你,一定不能食言哦。
一定要等着我!
只能娶我当你的妻子,好不好?”

  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眸,含笑点头。
勾上了她软软白嫩的小指,“这样就算是约定了。

  爱人与被爱,须要与被须要……大概是她娇嫩的唇触碰他的一瞬间。
他溘然领会到的幸福。
那么,就算是须要了吧。
他须要这个孩子。
须要完完全整的一份温暖。

  暮春之初,盈盈有女。
莞然天成,心智纯善。
幼之诺,轻相许。
春瑟之诺,可有是非,可有因果?

  或许年少的她并不睬解什么是约定,什么是诺言。
而在此后闺阁之中,逐步懂得了作甚外子,作甚婚姻,作甚相守。

  只是念念间,依罕有了痴想。

  愿得齐心专心人,白首不相离。

  流月江波去,潮水带星来。
年华流水,光阴荏苒。

  “仁安十二年,江氏雪彦素有亲政之功,亦有太史公之才。
上甚爱之,拜执事一职,以掌玄武之权。
悉年多仗其所属,乃轻诸三家矣。

  “仁安十四年,上尊婕妤江氏之子为东宫。
晋其为妃,分治六宫。
江氏权赫,朝堂之上,无可比拟。

  此后经年,偶有相遇。
稚龄的少女和年少的少年,未有言语,然少年眼底一闪即逝的温顺,少女颊边泛起的一丝嫣红。
只是视线交汇,彼此都牢牢记住曾经的许诺。

  然,诺虽重,又怎敌过命运的玩弄,韶光的摆布,去世亡的残酷?

  “仁安十六年,左相痛失落爱女,乃告假三月。
后大恸,上悯之,乃追其妹郡主,赐月为其谥。
”——《洹书•凌帝卷》

  清月郡主殁,清氏大治其丧。
使者将噩耗传至江府。
虽然两家多有反面,门面上的事还是要敷衍一番。
但北家执事的反应,委实另使者有些不解。
向来以喜怒不露于色的江大人居然握不住小小一杯酒盏。
纵使听闻清氏噩耗,也不至于喜到了如此田地吧……

  清月不在了……

  那朵明哲保身的花凋落了。
他决意要守护,不让熏染尘土的花竟然早夭了。

  多年来,他一贯寄望着可以得到的幸福。
他所努力的方向,他所期望的温暖。
再没有了……

  多年来,他与她只见过数次。
而他却一贯借助了大祭司给他的水镜,无时不刻的关注着她的一颦一笑。
她何时微笑,何时伤心,何时使性子,何时行及笄之礼……她的统统他都知道。
水镜中的容颜,是他唯一依赖,支持着走下去的温暖!

  还不及实现的约定,就这样随着她的拜别,而赴了亡魂之约。

  叫他如何心甘?又如何能心甘?

  难道他江雪彦这辈子,注定了孤独一世,注定了得不到所爱,也注定不被人所爱?到如今,他终于成为北家执事。
昨日各类不堪,侮辱皆是往事。
他终于成为配得起她的人,而她却舍弃了他!
原来该当交付给他的灵魂,却交到了去世神冰冷的手掌上!

  去世亡……地府。

  那是任何人,任何事物,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再也……看不到那样纯如初雪的笑靥了。

  再也……无法实现八年前的约定了。

  再也……不能拥你入怀了。

  可是,诺言呢?清月,我们的诺言呢?你怎么可以带着未完成的承诺,就离开呢?

  他无法忍受,再不堪忍受,失落去主要的人的痛楚。
再无法忍受被人丢下的痛楚!
他不能屈从于这样的命运!

  纵然是动用逆天的术法。
他也要找到她!
找到和她拥有同一个灵魂的她!

  命运既然让我们相遇,我们就不该分离。

  以是,我会在这里。
期待你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