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词坛一代宗师,除了那些金戈铁马的诗词,除了那些水平很高,不输秦不雅观、晏几道的婉约诗词,他还有一些看似游戏娱乐之作,因风格新奇,构思有趣,常常令人叫绝。这一类诗词在辛弃疾是非句中并不少,不读这类诗词,便不能理解辛弃疾的另一壁,读了这类诗词,便可感叹,原来辛弃疾还有这一壁。作为两宋之际留词最多的词人(600多首),《稼轩是非句》何妨多读。
我们来看下这首著名的《沁园春·杯汝来前》,切实其实把词写成了一幕话剧。
沁园春·杯汝来前
将止酒,戒羽觞使勿近
“杯,汝来前!
老子目前,点检形骸。甚长年抱渴,咽如焦釜;于今喜睡,气似奔雷。”汝说:“刘伶,古今达者,醉后何妨去世便埋。”浑如此,叹汝于心腹,真少恩哉!
更凭歌舞为媒。算互助平居鸩毒猜。况怨无小大,生于所爱;物无美恶,过则为灾。与汝成言:“勿留亟(jí)退,吾力犹能肆汝杯。”杯再拜,道:“麾之即去,招则须来。”
词冲破了传统写作形式,对话成篇,既不写景,也不抒怀,也无议论、叙事,上、下阕之间也不分开来写,一我一杯,就完成了这首词。生动活泼,十分戏谑,很像是一出轻笑剧。
词题写杯,实为戒酒而发,词人将羽觞拟人化,与之互怼,写成了这一构思新颖的好词。读之忍俊不禁。
词根据对话大体可分三层。全体上阕为第一层,写词人长年饮酒后报怨酒让自己身体垮了,但羽觞自有说法。换头到“过则为灾”为第二层,写词人对饮酒的反思。剩下为第三层,写词人下定决心戒酒。
由于本身是游戏的对话体,翻译出来就很故意思,不信你看:
只见辛弃疾桌子一拍,桌上羽觞往上一腾,差点没站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辛弃疾指着自己的杯沿骂起来:“杯儿,还不滚到老子跟前来。老子本日一肚子火,晓得为么子吗?”眼见辛弃疾咽了咽口水,羽觞知道,一顿来源盖脸少不明晰:“老子本日照了照镜子,你看算作了啥样!
又瘦又脏,不成人形。总是以为口渴,喉咙跟烧焦了似的。总是想睡打哈欠,脾气也暴了,你说,这些是不是都是你害的?”
羽觞大笑:“关我毛事。那么多好酒的人,就你事多。喝就喝呗,喝去世了埋了拉倒,你看看人家酒仙刘伶多洒脱,怪我就别喝,我强制你啦。”
老辛眉头一皱道:“你我心腹,想不到你这么说,太伤人了。”辛弃疾略略一顿道:“好吧,我承认怪你确实有点那个。但我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平时饮酒也会把稳,但到了有歌舞的场合,兴头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身体每每便是这样被侵蚀了,还浑然不觉,想起来这酒跟鸩毒很像啊,只不过酒属于慢性一类。”见羽觞杯眼一瞪,辛弃疾赶紧补充道:“况且我有抱怨,也是由于爱你。不过美好的东西再好,也要节制,过分反倒不美了。”
辛弃疾正色道:“你呀,别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领导我了,从本日开始,我要全力戒酒,懂?”辛弃疾做了一个摔杯的恐吓动作,但羽觞从容道:“随你的便。你不喝就不喝,你想我了我自然会来。哼!
”
全词以文为词,十分散化,表达上有充分的自由。对话体的形式也给人新鲜感。人与杯,宛如一对活宝。这般不拘一格的创作表示了辛弃疾大词人的风骚文采。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