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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乐榭》
此间真趣岂容谈,
二乐并君已是三。
仁智更烦诃妄见,
坐令鲁叟作瞿昙。
与可兄,我爱山,你喜水。身为一介纵情山水的“驴友”,你既熟谙造化之趣,也一定通达“真趣”之道。
陶元亮诗云:“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得于灵魂的快乐是无法、更不必用言语来形容的。
就拿“二乐榭”的名字说,你不遗余力在洋州干事,做实事、做大事。常登台临榭,探谷品竹,把酒临风,赋诗作画。这又何尝不是人生快事?因此小弟建议,将“二乐榭”易名“三乐榭”岂不更好?这里有山、有水和你其乐成三, 山水给人的乐趣之外还有文师长西席给人的乐趣呀!
何谓“二乐”呢?是孔役夫的“乐山智水”吗?你言:“二见因妄生,仁智何常用?”我谓:“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仁智诃妄见”,仁智之说本属牵强,无需再加斥责。“真趣岂容谈”,乐的真谛只可融会,哪里须要再去磋商。否则,便是“坐令鲁叟作瞿(qú)昙”,硬要入世的孔子去到佛陀身边啊!
与可兄,当然不是说你批评孔贤人不好,而是乐山乐水的人哪有必要搞那些虚妄之谈。与其争辩,耗费韶光,不如享山水之美,感民风之淳。
陶元亮不是还说:“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
更烦:岂烦、不烦,没有必要。诃(hē):同“呵”,怒责、指斥。
坐令:致使,空使。鲁叟:指孔子。
瞿昙:释迦牟尼的姓,作佛的代称,借指出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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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傥泉亭》
闻道池亭胜两川,
应须烂醉答云烟。
劝君多拣长腰米,
消破亭中万斛泉。
与可兄,白乐天有诗“蜀江水碧蜀山青”,读了你的《园池杂题》后,我这个蜀人却对洋州很是憧憬!
这哪只是三十首诗?分明还是三十帧画,是活生生的三十处景!
洋州的园林池亭赛过两川!
两川:东川和西川的合称。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李白《将进酒》)。与可兄,你我都是嗜酒之人,想必只有喝个烂醉才能报答这无限的风光。听说,号称“鱼米之乡”的洋州也是一个酒乡!
却不知黄酒、白酒、黑米酒,哪一种最入你口?我呢,尤喜用长腰米所酿之酒,它唇齿留喷鼻香,是做酒的上佳材料。由于它全部采取的是甘甜适口的傥泉水,所酿之酒喷鼻香飘十里。 ——“劝君多拣长腰米,消破亭中万斛(hú)泉”!
云烟:云雾,借代为风景、风光。长腰米:俗称寸米,可酿酒。
消破:花费、消费。万斛:形容容量特殊大。斛,古量器名。十斗为一斛。
与可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欧阳修《醉翁亭记》)。洋州山水如画。你这个“偷闲太守”一定享尽了醉中之趣了吧?醉中放歌,醉中赋诗,醉中画竹。
此诗风趣诙谐,豪放洒脱。看似在劝表哥要享受山水之乐,却是借题发挥,抒发的对傥泉亭风光的由衷赞颂。吟诵此诗既能体会到墨客苏轼豪迈耿直的性情,又能体悟出这一对“忘年交”无话不谈的亲密关系,还可感想熏染到古洋州的旖旎风光和富饶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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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隐亭》
纵横忧患满人间,
颇怪师长西席日日闲。
昨夜清风眠北牖,
朝来爽气在西山。
与可兄,“致君尧舜上,再使风尚淳。”我与兄长受皇恩、食俸禄,当应尽心竭力为君分忧,实现国泰民安,如今大宋江山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内忧外祸积弊成山。此般乱象,作为父母官能不忧患?可是,前日读了你的《园池杂题》,欣赏之余,又以为你是游山玩水放肆躲避,心中满是狐疑,很是埋怨你呀!
纵横:凌乱、交错的样子。
可是,自我经历了夜宿西山的体验,才茅塞顿开。昨日嘛,我处理完政务后身心俱疲,独自夜宿西山,山间月明风清、竹影婆娑、清泉淅沥,早上起床后觉得神清气爽,对“窃绿”、对“偷闲”的你,终于有了新的认识。
此正所谓:“全球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贤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屈原《渔夫》)。
牖(yǒu):窗子。
此诗可谓诙谐诙谐,逸趣横生。因“纵横忧患”而“颇怪日闲”,墨客对文同有了误解。但又因“昨夜清风”而“朝来爽气”,墨客又消解了误解,产生认同。此诗不仅反响了墨客耿直诚挚的个性和看重实践、长于反思的精神,还表现出他只管仕途坎坷却仍不改忧国忧民的品质。东坡师长西席,实为人性一壁透亮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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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筠亭》
解箨新篁不自持,
婵娟已有岁寒姿。
要看凛凛霜前意,
须待秋深纷落时。
与可兄,你一定把稳到了,而且可能比我不雅观察得还细致。
只管,一株株脱去笋叶的新竹看起来那样柔弱,本来美好的竹子却显出几分寒冷的姿势。
不过,别以为它们弱不禁风,实在已经做好了欢迎寒冬的准备。待到栉风披霜之时,漫山枯叶飘零,百花凋残,你却会欣喜地看到竹林依旧郁郁青青,竹竿挺立参天,竹叶参差披拂。此时霜筠亭的竹子气概,更像毫不服从、刚毅不屈的志士!
霜筠(yún):竹子,便是枝干上稍显白色的竹子,也指被秋霜覆盖的竹子。贾岛《竹》:“子猷(yóu)没后知音少,粉节霜筠漫岁寒。”欧阳修 《渔家傲》:“风雨时时添景象,成行新笋霜筠厚。”
解箨(tuò)新篁:指竹笋脱壳长出的新竹。箨,竹笋外层的壳。不自持:柔弱的样子。
婵娟:美好,此处借代为姿态美好的竹子。凛凛:威严,充满正气的样子。
当然,我们在磨练一个人和磨练自己的时候,不也是“要看凛凛霜前意,须待秋深纷落时”吗?谁都是“解箨新篁”,谁都可能有一时的“不自持”,有一时的“岁寒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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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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