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长门赋（并序）孝武天子陈皇后，时得幸，颇妒。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4]，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6]。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7]，陈皇后复得亲幸。其辞曰：夫何一佳人兮[8]，步逍遥以自虞[9]。魂逾佚而不反兮[10]，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11]。心慊移而不省故兮[12]，一交一 得意而相亲[13]。伊予志之慢愚兮[14]，怀贞悫之懽心[15]。愿赐问而自进兮[16]，得尚君之玉音[17]。奉虚言而望诚兮[18]，期城南之离宫[19]。修薄具而自设兮[20]，君曾不肯乎幸临[21]。廓独潜而专一精一兮[22]，天漂漂而疾风[23]。登兰台而遥望兮[24]，神怳怳而外一婬一[25]。浮云郁而四塞兮[26]，天窈窈而昼一陰一[27]。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28]。飘风回而起闺兮[29]，举帷幄之襜襜[30]。桂树一交一 而相纷兮[31]，芳酷烈之訚訚[32]。孔雀集而相存兮[33]，玄猨啸而长吟[34]。翡翠胁翼而来萃兮[35]，鸾凤翔而北南[36]。心凭噫而不舒兮[37]，邪气壮而攻中[38]。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39]。正殿块以造天兮[40]，郁并起而穹崇[41]。间徙倚于东厢兮，不雅观夫靡靡而无穷[42]。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而似钟音[43]。刻木兰以为榱兮[44]，饰文杏以为梁[45]。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46]。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47]。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48]。五色炫以相曜兮[49]，烂耀耀而成光[50]。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瑇瑁之文章[51]。张罗绮之幔帷兮[52]，垂楚组之连纲[53]。抚柱楣以从容兮[54]，览曲台之央央[55]。白鹤噭以哀号兮[56]，孤雌跱于枯杨[57]。日薄暮而望绝兮[58]，怅独托于空堂[59]。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60]。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61]。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62]。贯历览个中操兮，意年夜方而自卬[63]。旁边悲而垂泪兮，涕流落而从横[64]。舒息悒而增欷兮[65]，蹝履起而彷徨[66]。揄长袂以自翳兮[67]，数昔日之諐殃[68]。无面孔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 [69]。抟芬若以为枕兮[70]，席荃兰而茝喷鼻香[71]。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72]。惕寤觉而无见兮[73]，魂迋迋若有亡[74]。众鸡鸣而愁予兮[75]，起视月之一精一光[76]。不雅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77]。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78]。夜曼曼其若岁兮[79]，怀郁郁其不可再更[80]。澹偃蹇而待曙兮[81]，荒亭亭而复明[82]。妾人窃自悲兮[83]，究年纪而不敢忘[84]。[1]【注释】[1]此篇选自李善注《文选》卷一六。《长门赋》表现陈皇后被摈弃后苦闷和烦闷的心情，艺术表现上反复重叠，表达女性感情极其细腻，是一篇精良的一騷一体赋。长门，指长门宫，汉代长安别宫之一，在长安城南。[2]孝武天子：指汉武帝刘彻。陈皇后：名阿一娇 ，是汉武帝姑母一之 女。武帝为太子时娶为妃，继位后立为皇后。擅一宠一 十余年，失落一宠一 退却撤退居长门宫。[3]时得幸：常常受到一宠一 爱。[4]工为文：善于写文章。工，善于。[5]文君：即卓文君。取酒：买酒。[6]于：为。此句说让相如作解悲愁的辞赋。[7]为文：指作了这篇《长门赋》。[8]“夫何”句：这是若何的一个佳人啊。夫，发语辞。[9]逍遥：缓步行走的样子。按：先秦两汉诗文里有两种不同的逍遥，一种是自一由 清闲步伐轻快的逍遥，如庄子的逍遥游，一种是忧思愁闷步伐缓慢的逍遥，如这里的陈皇后。虞（yú）：度，斟酌。[10]逾佚：外扬，失落散。佚（dié），散失落。反：同“返”。[11]言我：指武帝。忘人：指陈皇后。[12]慊（qi&agra一ve;n）：《文选》李善注引郑玄曰：“慊，绝也。”慊移：断绝往来，移情别处。省（xǐng）故：念旧。此句指武帝的心已断交别移，忘却了故人。[13]得意：指称心快意之人。相亲：相爱。[14]伊：发语词。予：指陈皇后。慢愚：迟缓。[15]怀：抱。贞悫（qu&egra一ve;）：忠实笃厚。懽：同“欢”。此句指自以为欢爱可靠。[16]赐问：指蒙武帝的垂问。自进：前去进见。[17]“得尚”句：谓侍奉于武帝旁边，聆听其声音。尚：奉。[18]奉虚言：指得到一句虚假的承诺。望诚：当作是真实。意思是知道是虚言，但是当作真的信，表明陈皇后的痴心。[19]“期城南”句：在城南离宫中愿望着他。离宫，帝王在正宫之外所用的宫室，这里指长门宫。[20]修：置办，整治。薄具：指菲薄的肴馔饮食，自谦的话。[21]曾：表语气的副词，乃，竟。幸临：来临。[22]廓：空阔。独潜：独自深居。专一精一：存心专一，指齐心专心一意惦记天子。[23]漂漂：同“飘飘”。[24]兰台：俏丽的台榭。[25]怳怳：同“恍恍”，迟疑未定的样子。外一婬一：指走神。一婬一：浸润，游走。[26]郁：郁积。四塞（s&egra一ve;）：乌云密布的样子。[27]窈窈：幽暗的样子。[28]殷殷：雷声沉重的样子。这两句是说在一陰一霾的景象里，由于盼君之情切、思君之情深，以至于切实其实要把雷声误作是君车来的声音了。[29]起：开。闺：宫中小门。[30]帷幄：帷帐。襜襜（chān）：摇动的样子。[31]一交一 ：一交一 错。相纷：重叠。[32]芳：指喷鼻香气。訚訚（yín）：中正、和悦，形容喷鼻香气浓郁。[33]存：《文选》李善注引《说文》曰：“存，恤问也。”[34]玄猨：黑猿。猨，同“猿”。[35]翡翠：鸟名。胁翼：收敛翅膀。萃：集。[36]鸾凤：指鸾鸟和凤凰。翔而北南：飞到北又飞到南。用鸟的自一由 相会来反衬人物的心情。[37]凭：气满。噫：叹气。[38]壮：盛。攻中：攻心。[39]步从容：犹开头之“步逍遥”。[40]块：耸立的样子。造天：及天。造：到，达。[41]郁：形容宫殿雄伟、壮大。穹崇：高大的样子。[42]“间徙倚”二句：谓有时在东厢各处徘徊游不雅观，不雅观览华美纤美的景物。间：间或，有时。徙倚：徘徊。靡靡：纤美。[43]“挤玉户”二句：谓挤开殿门弄响金属的门饰，发出像钟一样的声音。挤：用身体打仗排挤。撼：动。噌吰（zēnghóng）：钟声。[44]榱（cuī）：屋椽。[45]文杏：木名，或以为即银杏树。以上二句形容建筑材料的富丽。[46]“罗丰茸”二句：谓梁上的柱子一交一 错支撑。罗：集。丰茸（róng）：繁饰的样子。游树：浮柱，指屋梁上的短柱。离楼：众木一交一 加的样子。梧：屋梁上的斜柱。[47]“施瑰木”二句：谓用瑰奇之木做成斗拱以承屋栋，房间非常空阔。瑰木：瑰奇之木。欂栌（bólú）：指斗拱。斗拱是我国木构造建筑中柱与梁之间的支承构件，紧张由拱（弓形肘木）和斗（拱与拱之间的方斗形垫木）纵横一交一 错，层层相叠而成，可使屋檐逐层外伸。委：堆积。参差：指斗、拱纵横一交一 错、层层相叠的样子。槺（kāng）：同“口”，空虚的样子。[48]“时仿佛”二句：常常拿不定这些宫殿拿什么来比类呢，就彷佛那积石山一样嵬峨。积石：指积石山。将将（qiāng），嵬峨的样子。[49]炫：形容词，通亮。曜：动词，照耀。[50]耀耀：光明闪亮的样子。[51]致（zh&igra一ve;）：《说文》：“致，密也”。错石：铺设各种石块。瓴甓（língp&igra一ve;）：砖块。瑇瑁：即玳瑁。文章：花纹。[52]罗绮：有花纹的丝织品。幔：帐幕。帷：帐子。[53]组：绶带，这里是用来系幔帷。楚组，楚所产者有名。连纲：指贯串衔接幔帷的绳带。[54]抚：摸。柱楣：柱子和门楣。[55]曲台：宫殿名，李善注说是在未央宫东面。央央：广大的样子。[56]噭（ji&agra一ve;o）：鸟鸣。[57]孤雌：失落偶的雌鸟。跱：同“峙”，立。[58]望绝：望不来。[59]怅：愁怅，悲哀。托：指托身。[60]“悬明月”二句：明月高照，以衬孤独。徂（cú）：往，这里指经历。[61]“援雅琴”二句：是说拿出好琴却弹不出正调，抒发愁思但知道这不能坚持长久。[62]流：这里指转调。徵（zhǐ）：徵调式。案：同“按”，指弹奏。幼（yiāo）妙:同“要妙”，指声音稍微。[63]贯：连贯，贯通。这句是说将这些琴曲连贯起来可以看出我内心的情操。卬（áng）：昂扬。自卬：自我勉励。[64]旁边：指周围的人。涕：眼泪。流落：堕泪的样子。从横：同“纵横”。[65]舒：展，吐。息悒：嗟叹忧闷。欷：哭后的余声，抽泣声。[66]蹝（xǐ）履：趿着鞋子。[67]揄（yú）：揭起。袂（m&egra一ve;i）：衣袖。自翳（y&igra一ve;）：自掩其面。翳：遮蔽。[68]数：打算，回忆。（qiān）殃：过失落和罪过。諐，同“愆”。[69]“无面孔”二句：是说自己无面孔见人，只好满赍恨思上床 安歇。[70]抟（tuán）：一团一 拢。芬若：喷鼻香草名。[71]这句说以荃、兰、茝等喷鼻香草为席。[72]魄：魂魄，指梦境。若君之在旁：就像君在我身旁。[73]惕寤：指溘然惊醒。惕：心惊。寤：醒。[74]迋迋（kuāng）：恐怖的样子。若有亡：若有所失落。[75]愁予：使我愁。[76]月之一精一光：即月光。[77]毕、昴：二星宿名，本属西方七宿，《文选》李善注谓五六月间（指旧历）出于东方。[78]蔼蔼：月光微弱的样子。季秋：深秋。降霜：后人诗歌谓月光如霜所本。[79]曼曼：同“漫漫”，言其漫长。若岁：像是经历了一年。[80]郁郁：愁苦郁结不散。更：历。不可再更：过去的日子不可重新经历。[81]澹：摇动。偃蹇：伫立的样子。是说夜不成寐，伫立以待天明。[82]荒：将明而微暗的样子。亭亭：久远的样子。是说天亮从远处开始。[83]妾人：自称之辞。[84]究：终。不敢忘：不敢忘君。[2]【译文】什么地方的俏丽女子，玉步轻轻来临。芳魂飘散不再聚，干瘪独自一身。曾许我常来看望，却为新欢而忘故人。从此绝迹不再见，跟别的美一女 相爱相亲。我所做的是如何的屈曲，只为了博取郎君的欢心。愿赏给我机会容我哭诉，愿郎君颁下覆信。明知是虚言仍旧乐意相信那是诚恳，期待着相会长门。每天都把床 铺整理好，郎君却不肯幸临。走廊寂寞而镇静，风声凛凛而晨寒相侵。登上兰台遥望郎君啊，精神恍惚如梦如魂。浮云从四方涌至，长空骤变、景象骤一陰一。持续串沉重的雷声，像郎君的车群。风飒飒而起，吹动床 帐帷巾。树林摇摇相接，传来芳香阵阵。孔雀纷纭来朝，猿猴长啸而哀吟。翡翠翅膀相连而降，凤凰由北，南飞入林。千万感伤不能沉着，沉重积压在心。下兰台更茫然，深宫徘徊，直至薄暮。雄伟的宫殿像彼苍的神工，高耸着与天国为邻。依东厢倍加惆怅，伤心这繁华尘凡。玉雕的门户和黄金装饰的宫殿，反应彷佛清脆钟响。木兰木雕刻的椽，文杏木装潢的梁。豪华的浮雕，密丛丛而堂皇。拱木华美，参差不齐奋向彼苍。模糊中生动的聚在一起，仿佛都在吐露芬芳。色彩缤纷刺目耀眼欲炫，残酷发出奇光。宝石刻就的砖瓦，柔润的像玳瑁背上的纹章。床 上的帷幔常打开，玉带始终钩向两旁。深情的抚摸着玉柱，曲台紧傍着未央（曲台，台名未央，未央宫）白鹤哀哀长鸣，孤单的困居在枯杨。又是绝望的永夜，千种忧伤都付与空堂。只有天上的明月照着我，清清的夜，紧逼洞房。抱瑶琴想弹出别的曲调，这哀思难遣地久天长。琴声转换曲调，从凄恻逐渐而飞扬。包含着爱与忠贞，意年夜方而高昂。宫女闻声垂泪，泣声织成一片悲惨。含悲痛而唏嘘，已起身却再彷徨。举衣袖遮住满脸的泪珠，万分懊悔昔日的张狂。没有面孔再见人，颓然上床 。喷鼻香草做成的枕头，隐约又躺在郎君的身旁。蓦然惊醒统统虚幻，魂惶惶若所亡。鸡已啼而仍是午夜，挣扎起独对月光。看那星辰密密横亘穹苍，毕卯星已移在东方。庭院中月光如水，像深秋降下寒霜。夜深深如年，郁郁心怀，多少感伤。再不能入睡等待黎明，乍明复暗，是如此之长。唯有自悲感伤，年年纪岁，永不相忘。[3]【作品鉴赏】长门赋，开骈体宫怨题材之先河，是受到历代文学夸奖的成功之作。作品以一个受到冷遇的嫔妃口吻写成。君主许诺朝往而暮来，可是天色将晚，还不见幸临。她独自徘徊，对爱的期盼与失落落充满心中。她登上兰台遥望其行踪，唯见浮云四塞，天日窈冥。雷声震响，她以为是君主的车辇，却只见风卷帷幄。作品将离宫内外的景物同人物的情绪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以景写情，情景一交一 融，在赋中已是别创。据传西汉武帝时，皇后陈阿一娇 被贬至长门宫（汉代长安别宫之一，在长安城南。原是馆陶公主献给汉武帝的一所园林），终日以泪洗面，遂辗转想出一法，命一个心腹内监，携了黄金千斤，向大文士司马相如求得代做一篇赋，请他写自己深居长门的闺怨。司马相如遂作《长门赋》，诉说一深宫永巷女子愁闷悲思，写得委宛凄楚：“……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乃陈皇后欲借文人笔墨，感悟君心，命宫人日日传诵，希望为武帝所听到而转变主张。但《长门赋》虽是千古佳文，却终挽不转武帝的旧情。而其母馆陶公主去世后，陈皇后寥落悲郁非常，不久也喷鼻香消玉殒，魂归黄泉。后陪葬与霸陵。这篇赋一开头就写陈皇后独自一人在深宫徘徊，神色恍惚，郁郁寡欢，先为人们塑造了一个俏丽却孤独而悲惨的形象，明月沉缺，红颜干瘪，最动人心，以是虽未读全文却已有一丝怜悯在心。接下来，作者才道出美人孤独寂寞的缘故原由，由于武帝喜新厌旧，曾许愿常来看我但却因和“新人”玩乐而遗忘，当年金屋在，今已空悠悠。在这里，作者利用了比拟的手腕，用未央宫的歌舞升平来比拟长门宫的清冷孤寂，新人笑来比拟自己哀伤的旧人哭，虽只“饮食乐而忘人；一交一 得意而相亲。”短短十二字，却蕴含着无数的意味：有对天子喜新厌旧无情抛弃自己的怨恨；有对再难面君颜重拾旧一宠一 的伤感；有对生活百无聊赖度日如年的无奈；有对自己命运悲惨的自怜。可谓一语含千金，穷声尽貌的描写，荡气回肠的意蕴。紧接着，作者用一系列的景致描写来衬托陈皇后的心境。首先写陈后登兰台所见到的自然景致“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一陰一……桂树一交一 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猿啸而长吟”这里的风云鸟树给人以压抑而一陰一暗的觉得，云是浮云，犹如君王的心思，漂浮不定，来去无形；风是寒风，犹如君王的无情，寒彻入骨，丝丝缕缕；鸟是孤鸟，犹如自己，俏丽却形单影只，茕茕孤独；猿鸣是哀鸣，犹如自己，愁肠百结，个个为君系！
在我看来，这里，作者用各种景致映射陈后的心情，景物本无情，但却为作者授予了最朴拙也最催人泪下的情绪纠缠。其次，作者描写了陈皇后下兰台后所见宫殿的富丽景致“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五色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玳瑁之文章。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宫殿的统统都是华美而奢靡的，高大而整严，但彷佛又有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封闭之感。在这里，作者以乐景写哀情，通过宫殿里面美好的建筑来反衬陈后失落一宠一 后悲哀的心情：景致虽美，却并不属于自己，那绚丽的俏丽向来只能属于受一宠一 的宫人，对付失落一宠一 的自己，这里的俏丽只能勾起自己以往的回顾，自己的美好光阴已成过往，统统的欢快都早已一去不返，物是人非的痛！
持重整饬而富丽的宫宇却被作者授予了哀情，让人黯然神伤。再次，作者描述了洞房清夜寒烟漠漠，独自操琴情绪哀哀景象。“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旁边悲而垂泪兮，涕流落而从横。”在这一部分中，作者写明月当空洞房凄清，陈皇后独自一人操琴自一慰，却由于心中的悲苦而致使琴音变调，然后，作者笔锋一转，不再写陈后的悲苦心情，反而叙写周边宫女听琴音垂泪的景象，以琴音发情悸，以他人感伤怀，从他人的反应来写主人公的心情，用他人的眼泪来写陈后的眼泪，彷佛比反复重复写陈后的心情更能打动人心，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纪而不敢忘。文章末了，作者再次写陈后在漫漫永夜孤独寂寞的形象，迷蒙的梦中仿若君王在侧，醒来后才发觉只是南柯一梦，只好在复苏的悲哀中独自熬过永夜。再以“究年纪而不敢忘”结束全赋，直接写出了陈后的悲惨是长久的，年年纪岁难以忘怀，没有了君王的怜爱，只有独自一人在寂寞与伤心中了却残生。[4]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时如高山瀑布，澎湃彭湃，亮烈开阔，气采宏流，如他对陈后所见自然景物以及对宫殿庄严宏伟的景致描写；时而又如涓涓细流，丝丝缕缕，绵绵不绝，清明澄澈，沁人心脾。如她对陈后独处洞房，无所事事的凄楚心境的描写。整体来讲，这篇赋作词华华美，一精一巧雕琢，字字珠玑，读之动听至深，令人伤心欲绝，只可惜辞赋虽佳，却终未能使武帝转变主张。[2]【关于作者】一样平常认为《长门赋》作者是司马相如。司马相如（约前179—前117），汉代文学家。四川蓬州（今南充蓬安）人，一说成都人。原名司马长卿，小名犬子（狗儿）。由于仰慕战国时期的名相蔺相如才改名，少年时期喜好读书练剑，二十多岁就做了汉景帝的警卫“武骑常侍”。所作《子虚赋》与《上林赋》为汉武帝所讴歌，拜为中郎将，公元前135年（建元六年）奉命出使西南有功，后为孝文园令。他见武帝喜好神仙之术，曾上《大人赋》欲以讽谏，然效果揠苗助长。后病卒于家。公元前118年（元狩五年）遗有《封禅文》一卷。作品还有散文《喻巴蜀檄》、《难蜀父老》、《凡将篇》，明人辑有《司马文园集》。关于长门赋，最早见于《昭明文选》，有一种方向是托名之作，即不是司马相如所写的。[5]西汉武帝时，陈阿一娇 皇后被贬至长门宫（冷宫），终日以泪洗面，遂辗转想出一法，命一个心腹内监，携了黄金千斤，向大文士司马相如求得代做一篇赋，请他写自己深居长门的闺怨。司马相如得悉缘故原由，挥毫落墨，落笔千言。这赋叫作《长门赋》，诉说一深宫永巷女子愁闷悲思，写得委宛凄楚：“……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乃陈后欲借文人笔墨，感悟主心，她命宫人日日传诵，希望为武帝所听到而转变主张。但“长门赋”虽是千古佳文，却终挽不转武帝的旧情。到了其母窦太公主去世后，陈氏寥落悲郁非常，不久也魂归黄泉。而据考证，《大汉天子》剧中的琴曲实际上是古琴名曲《长门怨》，初出清代民间，作者不祥（见《梅庵琴谱》一九三一年版），是后人根据汉武帝后陈阿一娇 谪居长门宫之事谱成。后人以司马相如名篇《长门赋》之意为曲意，作得流传至今的琴曲《长门怨》：自从分别后，逐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愁在春日里，昙花一现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朝闻心裁声，暮见西山后；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一由 ；青丝已成灰，泪作汪洋流；愿得千杯饮，一枕黄粱游；可怜桃花面，日日见瘦削；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粉腮贴黄旧，蛾眉苦常皱；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犹记月下盟，不见红舞袖；未闻楚歌声，何忍长泪流；心常含君王，龙体安康否；夜宴莫常开，豪饮当热酒；婀娜有时尽，甘泉锁新秀；素颜亦尽欢，君王带笑看；三千怯风一流 ，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独上长门楼；循环应有时，恨叫无情咒；妾身汉武帝，君为女儿羞；彼时再藏娇，长门不复留；六宫粉黛弃，三生望情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