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重瞳，犹有乌江之败；
湘东一目，宁为赤县所归？
毛泽东在飞机上办公
1957年3月19日，毛泽东乘飞机经徐州到南京。途中，毛泽东和身边的随从职员谈天，问道：“你们读过萨都剌的《徐州怀古》没有？”对方说没有。他就说，萨都剌是蒙古人，出生在现在的山西雁山一带，他的诗词写得不错，有英雄豪迈、博大苍凉之气。这首词的词牌叫《木兰花慢》，原题是《彭城怀古》。彭城便是古徐州，便是那个八百岁的彭祖的家乡。徐州地区的沛县是刘邦的家乡。毛泽东越说兴致越高，随从职员愈听愈感兴趣。毛泽东说着，就用铅笔写出词的原文：
“古徐州形胜，销磨尽，几英雄。想铁甲重瞳，乌骓汗血，玉帐连空。楚歌八千子弟（兵散），料梦魂，应不到江东。空有黄河如带，乱山回合云龙。汉家陵阙起秋风，禾黍满关中。更戏马台荒，画眉人远（张敞），燕子楼空。人生百年寄耳，应（且）开怀，一饮尽千盅。回顾荒城斜日，依栏目送飞鸿。”
接着毛泽东就细心地给大家讲解这首词，并由词中的“铁甲重瞳”，讲到司马迁的《史记》，并说重瞳子其貌非凡，“铁甲重瞳”指的便是项羽，他骑乌骓马，后来兵败垓下，自刎乌江。
说到这里,毛泽东信笔在书本的下角写下了一副对联,对这段历史进行了评价：
项羽重瞳，犹有乌江之败；
湘东一目，宁为赤县所归。
此联录自孙宝义编的《毛泽东的读书生涯》，知识出版社1993年1月版第39页。
注释
1、[项羽]（前232—202），江苏下相（今江苏西南）人。名籍，字羽，秦末农人叛逆师领袖，楚国贵族出身。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从叔父项梁在吴（今江苏苏州）叛逆。项梁战去世后，秦将章邯围赵，楚怀王任宋义为年夜将军，任项羽为次将，率军往救。宋义到安阳（今属河南），逗留不进，他杀去世宋义亲率兵渡漳水救赵，在钜鹿之战中摧毁秦军主力。秦亡后，自主为西楚霸王。在楚汉战役中，为刘邦击败，末了从垓下（今安徽灵璧南）突围到乌江（今安徽和县东北），兵败自尽。
2、[重瞳] 瞳：瞳孔，眼球中心的小孔，可以随着光芒的强弱扩大、缩小。重瞳：两个瞳孔。传说项羽的眼睛里有两个瞳孔。
3、[乌江之败] 乌江：水名，在安徽和县东北四十里，今名乌江浦。 楚汉战役中，项羽从垓下突围到乌江，自尽。乌江之败即指此。
4、[湘东一目] 湘东：指梁武帝年间的湘东王肖绎。一目：一个眼睛。他幼年瞎了一只眼，但他好学成才，平定候景之乱后，登基江陵。
5、[宁为] 宁：竟，乃。《诗经·日月》：“胡能有定，宁我不顾。”为：使，令。《易·井》：“井渫不食，为我心恻。”宁为：竟然使…，竟然令…。6、[赤县所归] 赤县：赤县神州的略称，指中国。南朝江淹《江文通集·游黄蘖山》：“南山饶奇怪，赤县多灵仙。”赤县所归：中国统一。
赏析
毛泽东对古典诗词曲赋非常感兴趣，并做过大量的批注，有的书上乃至留下了他不同期间、用不同字迹写的批注。在这些批注中，最精彩有趣的是对蒙古词人萨都剌写的《徐州怀古》的批注。在这里，毛泽东采取了别具一格的对联形式，给人一种线人一新的感想熏染。
这副对联有一段故事，梁武帝末年，降将侯景发动了叛乱，后来湘东王肖绎起兵讨伐侯景。当时侯景的谋士王伟为侯景写了一篇檄文，这副对联是檄文中的一句。翻译成当代汉语是：楚霸王项羽虽然眼中有两个瞳孔，但是他还是挽救不了乌江的兵败；而湘东王肖绎只有一只眼睛，难道他就能够使中华大地归他所有不成？表示了对湘东王的唾弃。
这副对联的原句是这样的：
项羽重瞳，尚有乌江之败；湘东一目，宁为赤县所归。
毛泽东所书对联与原联有一字之差，上联的后半句首字原联为“尚”，毛泽东将其写成“犹”。大概是影象有误，大概是毛泽东故意改动，现在已经无从查考。
毛泽东写下这副对联，一方面流露出对西楚霸王悲剧结局的惋惜，一方面反其意而用之，对湘东王肖绎表示了由衷地敬佩。毛泽东在评价西楚霸王时说：“他骑乌骓马，原来兵多势大，‘玉帐连空’，可惜有勇无谋，不讲政策，损失民气，终极兵败垓下。”实在他是在告诫身边的人们，我们切不可骄傲自大，落得个西楚霸王的了局。早在《公民解放军盘踞南京》中，他就写下过“不可沽逻辑学霸王”的诗句，可见毛泽东对楚霸王的教训是牢记在心的。评价肖绎时毛泽东说：“他幼年瞎了一只眼，后来好学成才。平定侯景之乱，登基江陵。”这段话虽然说的是湘东王，但是实在他也是在苦口婆心地告诫身边的同道，要多学习，将来为国立功。
这副对联，以古代的两位有名人物为工具，引经据典，尤其是捉住了项羽“重瞳”和肖绎“一目”的生理特点，以及项羽“乌江之败”和肖绎“赤县所归”的事实，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构成了这副绝妙的巧联。个中，“重瞳”和“一目”、“乌江”与“赤县”平仄和对仗极为工致。此外，“项羽”对“湘东”，副词“犹”对副词“宁”，虚词“之”对虚词“所”，都十分恰当，特殊是“乌”与“赤”的选择，“乌”是黑的同义语，指代一种颜色；“赤”是红的同义语，亦指代一种颜色，尤为精妙。
飞机飞临徐州只是转瞬间，然而这如此短暂的韶光就能引发毛泽东滔滔不绝的话题、对诗词艺术、对古代历史进行一番精彩的演说，谈笑风生，说古论今，旁征博引，其非凡的影象力和对中国历史、地理、措辞文学全面系统节制的程度，令人由衷地叹服。古今中外，伟人、领袖如毛泽东者能有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