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杜牧的《题乌江亭》和李清照的《夏日绝句》这二首诗描写项羽的不同不雅观点?
后人有感作诗,一样平常都是借历史典故,抒发自身胸中块垒。以是对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有完备不同的意见是正常的事情。由于身份不同,看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不同。
诗言志,诗抒怀。言的是墨客的志,抒的是墨客的情。历史上的典故和角色都只是在赋比兴中起一个“兴”的浸染而已。
曾经有朋友问过,李清照的《夏日绝句》为什么不叫作《项羽颂》呢?明明是在歌颂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志气啊。
由于李清照写诗的目的并非仅仅限于歌颂项羽,而是通过项羽的宁去世不辱的气节来批驳当朝为政者只懂得逃跑和屈膝降服佩服的态度,抒发的是自己对家国破败、流落失落所的仓皇悲痛以及对当权者的失落望。
墨客对古人和往事的不雅观察角度都是从自身须要切入,这才是“有我”的作品。为什么我们本日很多朋友的诗词看上去竹苞松茂,对景致的描写到达极致,对事物的歌颂也意味满满,可便是不出挑呢?由于我们跟随着大众的视角,自然流俗。当然如果大众的视角是合乎创作者心意的,那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文艺作品的特色之一便是角度要新颖。
如何让自己的诗作不同凡响?找准得当自己但是不流俗的角度,抒发自己的感情,论证自己所选角度的精确,让读者跟随自己——我以前也说过,实在所有文体,归根究底都是议论文——终极的目的都是得到读者的认同和夸奖。
那么,项羽自刎乌江,不肯回江东这个事情在后人的文艺创作中有且仅有两个选择:赞赏或者贬低。而李清照和杜牧都是根据所处的时期、个人的经历加上内心的感想熏染选择了正反两个角度去说这个事情,在诗词创作中对项羽这个人的意见走在完备相反的两条路上。
而这两条思路各有拥趸。喜好李清照的《夏日绝句》的尤其多。为什么?气势上高人一等,并且让项羽这个悲剧英雄的色彩发挥到极致。有悲剧色彩,就有戏剧冲突,就有让所有人迷恋的英雄情结推波助澜,让人以为自己都会在那种情形下做出那样悲壮的决定,从而让人以为自己都是大英雄。
这是情绪上的谄媚,以是,喜好这种思路的人非常多。诗歌、词牌、戏曲、小说、电影从这里衍生的内容不计其数。
为什么?由于好看。
而杜牧选的这条思路,是逻辑性的、生活化的、反英雄的。和他持相同不雅观点的也不乏大墨客,大文豪,但是在生活、政治、治文方面都是持客不雅观态度、理性色彩的文人。
这种过于理性的思辨本来就不适宜大众娱乐。而有些形象一旦被大众接管且固定下来,就有着不容人改变的暴力,所谓不同的意见一定有问题的思维并非本日才有,而是咱们这个人情社会的优秀传统。
我们详细看下两首诗。李清照《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去世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首诗有过详细赏析,也为大众所熟习,就不再啰嗦复述。易安居士通过对项羽的抬无非便是表达对国乱中各种低劣行为官员的鄙视,乃至有可能也有对老公赵明诚“缒城夜逃”的怒其不争。反过来这首诗将项羽乌江自刎的典故剥离自身的失落败,只赞颂了他在失落败的情形下决不平膝降服佩服和以身赴去世的年夜方,让他成为了一个纯粹的英雄人物。
实在咱们都知道嘛,“不可沽逻辑学霸王”,伟人的教导才是现实的、精确的、实用而有远见的。项羽能称霸王,实际上和“英雄”的定义还是有些间隔的。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刘邵《人物志·英雄篇》
而杜牧的《题乌江亭》正是解释这一点:
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杜牧的这首诗也很大略,明晰四句,也没什么难懂之处,纯粹便是表达了自己和李清照完备相反的态度。项羽若是忍下一时之辱,回到江东,重新集结江东子弟,未必不可以卷土重来。项羽从江东发迹也不过便是带了八千子弟兵。我们不要看先秦的各种记载动不动便是几十万士兵的大战,实在除了后勤力量,每次中原鏖战的精锐力量数字都有浮夸。
这很正常,日本的小村落械斗还称之为“国战”呢。
详细就不谈论了,至少在这首诗里面,杜牧认为项羽如果能屈能伸,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用不着自刎乌江,这也正是项羽和刘邦的性情差异。
刘邦是真英雄,却总是被丑化成无赖。项羽是个自大的武力轶群大将,却由于悲剧色彩被万世称颂。历史造诣强者,而老百姓向来就同情弱者。
很显然,项羽比刘邦弱在哪里?头脑和脸皮。
言归正传。为什么杜牧会有这种意见呢?首先我们要清楚一点啊,杜牧是中晚唐人,而李清照是北宋、南宋人。也便是说或杜牧的意见是在先的。但纵然在唐朝,肯定也有对项羽大加赞颂的人在。
杜牧出身优渥,学问很高,曾经作注《孙子兵法》,是个军事才子,扬州地方磨炼十年,“十年一觉扬州梦”给他的政治履历镀了金,但同时也消磨了他的意志。当他返京时,经由甘露寺之变后,政治形势已经非常差,齐心专心报国的有志青年小杜对形式逐渐认清,自请外放。为了收入和安定,自动放弃了政治上的进步,这是当时很多官员共同的选择。
以是杜牧是一个真正能反响中唐政治历史脉络和诗歌流变特色的墨客。
他被称为“小杜”,和杜甫的差距就在那股忧国忧民的愤青思想境界上。
而《题乌江亭》就创作于外放池州刺史,途经乌江亭之时。他放弃了自己曾经的政治空想,为了生活选择了地方官职,这在文人高傲的心中,未必不是一种耻辱。但人是要生活的,以是他看项羽的角度,自然就包括了他自身的人生态度。
说得不好听一点,杜牧要项羽忍辱负重,无非是对自己放弃空想,选择更好的生活报酬的一种阐明,或者说是一种解脱。至于“卷土重来未可知”?基本上是弗成的。杜牧这首诗悲叹的是项羽吗?
他悲哀的是自己。悲哀的是那个曾经年轻、精通兵法的自己。
关于诗歌中项羽的态度问题,后来宋诗第一人王安石也曾经写过。作为政治人物,王安石则更加一针见血地指出,项羽江东中兴绝无可能,他的自尽便是他的完备失落败所造成,与英雄义气之类的没什么关系。《叠题乌江亭》:
百战疲倦壮士哀,中原一败势难回。
江东弟子今犹在,肯为君王卷土来?
但是这种现实是老百姓不喜好的。
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还是虞姬自刎,霸王自刎,乌骓自尽这种充满了戏剧色彩、悲剧色彩的故事。
反正自尽又轮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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