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当年在酒醉后写下的这首词,特殊真脾气,常常成为夜深人静时无数次敲击在心头、回荡在心间的声音。从中,能读到一种对自由的神往,一种超过千年时空而依然存在的强烈共鸣。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怀营营。”这短短十三字,道尽了古今多少人随意马虎感到烦懑活的共同根源,那便是:不由自主。
小舟从此逝 江海寄余生
当然,我们现在能够选择的路,比东坡所能选择的要自由太多,他当时所面对的是大环境、政治上的不自由。此时的苏东坡,有着因“乌台诗案”被捕入狱险些身死的经历,并被贬黄州。
1082年,是苏东坡来到黄州的第三年。这一年,他写下了不少好作品,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前后《赤壁赋》与这首《临江仙》都是此时所作。
《临江仙》
宋·苏东坡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拍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怀营营。更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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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的上片读来让人会心一笑,一个很可爱的“醉鬼”形象跃然纸上:东坡在晚上饮酒,醉了又醒,醒了又醉,如此几番;归来时候睡眼朦胧,仿佛已是三更时分。“仿佛三更”,连详细韶光都不太分明,可见,用东坡老家的方言来讲,他此时该当是喝得“二麻二麻”的状态。
站在门外,听得寂静夜中,只有家里童仆的鼾声如雷鸣般声声响起。孩子睡得憨熟,连拍门都无应答。换做普通人,半夜进不了门,怕很是要生气一番。但东坡呢?他没有生气,反而顺势倚着藜杖悄悄地聆听江水奔流的声音。
至此,一位丰神俊朗、旷达士人的形象便又凸显出来。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此夫。看着江水在这万物沉睡的夜晚依然在不舍地奔流,听着耳边传来的阵阵水声,苏东坡竟然开始思考起人生来。就在不久前,在赤壁滚滚不尽的江流声中,他悟出的道理我们读书时被哀求全文背诵——
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苏轼《前赤壁赋》
而在这一晚,苏轼面对着滔滔江水,他慨然长叹:长恨自己身在仕途,不由自主啊!
什么时候才能忘怀为功名利禄而营营奔忙呢?词人写这句话是有当时特定的时期、政治背景,但今人读来仍觉字字都敲在心田上,道出太多人的心声。是啊,人活一世,发展的每个阶段肩上都背负着无法卸下的任务,尤其人到中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上有老人,下有小孩,对内有家庭任务,对外有社会任务。为了生存而繁忙奔波,有多少事是发自内心真正想做的呢?有时候乃至以为,连这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不敢生病,不敢倒下。
发出此句感叹之下,词人接着写:趁着这深夜时分,江面风平浪静,驾起一叶扁舟从此消散在烟波江上,寄此余生。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泛舟烟波江上,不问世事短长,东坡也想过“乘风归去”,也当曾神往过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只是醒转过来,他又旷达了,超脱了,放不下民生之多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