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到了一个问题:贺知章《还乡偶书》是古绝还是律绝?
之以是有这个疑问,是由于很多人认为贺知章《还乡偶书》不押韵,“衰”字出律,乃至因此把这首诗认为是古绝句,实在是个大大的误解。
幼年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首先要说的是,《还乡偶书》二都城是唐朝七绝中的一流佳作。至于是古绝还是律绝, 并不影响这两首诗的美誉。
很多人由于“衰”这个韵脚,剖断《还乡偶书》不是律绝,实在是个误解。这一首确实不是古绝句。
检讨一首绝句是近体(格律诗)还是古体(非格律诗),有三个标准,我们一步步检讨一下。
一、是不是都用律句
格律诗很严格,有一句不是律句,就不算格律诗。很明显,《还乡偶书其一》四句都是标准的律句,符合近体诗的哀求:
幼年离家老大回,仄仄平平仄仄平,
乡音无改鬓毛衰。平平平仄仄平平。
儿童相见不相识,平平平仄仄平仄,
笑问客从何处来。仄仄仄平平仄平。
笑问客从何处来,仄仄仄平平仄平。本句救孤平,顺便救出句的半拗体(救:不。)
从句式上来说,四句都是格律诗的标准句式,包括救孤平的末了一句,也是唐诗中的常见律句。
二、是否失落粘
格律诗在齐梁往后就很盛行了,但是一贯到盛唐时,还有不少诗中有失落粘的征象。唐高宗时,科举中有了格律诗的考试科目,是不许可失落粘的。
以是从这一方面说,失落粘的诗,严格来说不算标准的格律诗。
我们看看这首诗是否失落粘?
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
第二句的第2字,和第2句的第二字是不是平仄相同,是判断失落粘与否的标准。这首诗中,“音、童”二字都是平声,可见也没有问题。
贺知章的《还乡偶书》第二首,有失落粘的毛病,这个后面会说到。下面我们看看最有争议的押韵问题。
三、衰,作为韵脚不是古绝句,是根本不押韵
律绝(四句的近体诗)哀求同一个韵部作韵脚,只有第一句押韵时,可以放宽到邻韵,我们看看这首诗的押韵:
幼年离家老大回,【回:十灰】
乡音无改鬓毛衰。【衰:四支】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来:十灰】
虽然我们用的是宋朝的平水韵,但是在唐韵中,灰韵与支韵也不能通押,乃至也不是邻韵。在王力师长西席的《汉语诗律学》中,他列出的常用邻韵中,“支、微、齐”为一类;“佳、灰”为一类。
可见,根据王力师长西席的研究与统计,【支】韵和【灰】韵不是邻韵,这种通押连古绝句也算不上,便是押错韵了。
从唐高宗开始科举考格律诗,到武则天证圣元年(695年)贺知章中乙未科状元,贺知章不知道这个“衰”字不押韵吗?
四、“衰”字,原来被人调包了
关于贺知章的这个“衰”字不押韵,实在明朝人就把稳到了:
知章回鄉詩云:幼年離鄉老大回,鄉音難改面皮䰄,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今本俱作鬢毛衰,非唐韻矣!
近覩侯鯖録,始知是面皮䰄,䰄多鬚也。《徐氏筆精》
这一段话出自明朝的《徐氏筆精》,作者叫做徐〈火勃〉,〈火勃〉这个字电脑打不出来。
徐氏认为这首诗原来不是“衰”,而是“䰄”,押的是唐韵。后来的版本不知道为什么换成了不押韵的“衰”。
作者并不是随便预测的,我们在宋朝墨客赵令畤的《侯鯖錄》中可以看到这首诗的本来面孔:
幼小离家老大回,乡音难改面毛䰄sāi。儿童相见不相识,却问客从何处来。
这首诗有好几个字与本日的版天职歧,与徐氏的版本也有差异。最主要的一点便是第二句的韵脚不是“衰”而是“䰄”。
按照者《徐氏筆精》的阐明,贺知章原诗用“䰄sāi”,当然是押韵的。“䰄sāi”,《康熙字典》中的阐明是:
【集韻】【韻會】【正韻】桑才切,音鰓 sāi。【玉篇】小髮。【增韻】䯱䰄,多須也。或作思。
又【正韻】相咨切,音私。義同。
宋 朝诗僧释文珦有《边思》诗云:
少年为远戍,两鬓已䰄䰄 sāi。百战功谁赏,空闺信不来。
乡关成梦境,边月是愁媒。听彻胡笳曲,寒声转更哀。
另,赵令畤是宋太祖第四子岐王赵德芳的玄孙,也是苏轼的好友。赵令畤字景贶,苏轼为之改成字德麟,自号聊复翁。
五、《还乡偶书》第二首是折腰体七绝
上面大略先容过失落粘,南北朝后期的格律诗中,失落粘的征象特殊多。例如庾信的《王昭君》是一首五言排律:
拭啼辞戚里,回顾望昭阳。镜失落菱花影,钗除却月梁。
围腰无一尺,垂【泪】有千行。绿【衫】承马汗,红袖拂秋霜。
别曲真多恨,哀弦须更张。
这首诗在第七句失落粘:【泪】、【衫】,如果去掉七八两句,从格律上说,这是一首标准的五言律诗。
纵然在盛唐,这种失落粘依然存在,比较有名的七律是李白 《登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上苍外,二程度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可以看出,有两处失落粘: 去 、 宫 ; 代 、 山 。
有名的失落粘七绝,如韦应物的《滁州西涧》: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第二句与第三句失落粘:有、潮,一个仄声,一个平声。
贺知章《还乡偶书 》的第二首,和韦应物的《滁州西涧》是同样的问题:
离去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销磨。唯【有】门前镜湖水,东风不改旧时波。
第二句与第三句的第2字平仄不同:来、有。这中失落粘的律诗,被称为折腰体。宋朝严羽在《沧浪诗话》中特殊提到过:
有绝句折腰者,有八句折腰者......
绝句折腰,例如贺知章和韦应物的这两首绝句。八句折腰,便是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这种折腰的七律。像庾信的《王昭君》,便是篇幅更长的折腰体五言排律了。
相对来说,这种折腰体,比起崔颢的《黄鹤楼》这种半古半律的”七律“,已经规矩多了。
结束语
在我们熟习的《唐诗三百首》中,折腰的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被归类为七律,连出律甚多的崔颢《黄鹤楼》也被归为七律,严羽乃至说《黄鹤楼 》是”唐人七律第一。“
可见古人的标准有时候也挺宽松,不过这种诗,在科举中是不符合规定的。当代人也没有必要在这上面产生争议,是不是有那么主要吗?
至于贺知章的 《还乡偶书其一》,也被收录入《唐诗三百首》,用的便是”衰“字。
早年人的剖析可见,我们误解了贺知章,这首诗原来是押韵的,但是这个“䰄”字用的太少,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把“䰄sāi”换成了“衰”。
@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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