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昆虫记》

春蝉与浮尘子:讹诈打单,层层蜕变

漫画一开头便以一组强烈的比拟捉住读者把稳力:新晋美女作家十村落十枝子得到了文学桂冠芥川奖,与此同时,另一个女人却在放映着颁奖直播的电视机前自缢。

这个刺眼的开头显然表明了聚光灯下的十村落十枝子绝对是个有“历史”和“秘密”的女人,而通过察看犹豫者的先容,会知道她的诸多“历史”:在这次获奖前,十枝子已经作为演员和设计师颇有名气,如今她又在文坛再添收成,令人讶异。
在几个领域接连的成功,在几重身份间顺利的切换,每一次都是抛弃过去绝不犹豫地重新开始,俊秀转身,富丽成功。
这令人不禁遐想到昆虫在发展过程中,一次一次几经蜕变的特性。
正如手冢治虫本人在开头评论的,“她绝不怜惜持续赓续地褪去一层层旧一期间的成果,然后向一个全新的领域寻衅。
就像一只不断羽化蜕变的蝴蝶一样……”如今十枝子的小说再次获奖,就像章节名暗示的蝉的脱壳羽化,是又一次的“新生”。

凭借抄袭窃取走上人生巅峰手冢治虫实验漫画人世昆虫记

“就像一只不断羽化蜕变的蝴蝶一样”

随着故事展开,十枝子成功的“秘密”被逐步透露:原来,她总是能够将身边人的劳动成果以奥妙的办法纳为己有。
手冢在处理十枝子如何霸占他人成果时有些暧昧,有时十枝子是将他人的作品素材加工化为己用,如抄袭旧情人的设计作品参赛获奖,有时却是对他人细致学习与模拟,如在剧院内对当红女演员演戏办法的模拟。
但无论如何,结果是相同的:被利用的人无法节制十枝子的罪证,被盗取成果后只能潦倒、崩溃乃至绝望。
开头自缢的女人,便是又一个新的受害者。

十枝子通过各种手段霸占他人成果

十枝子与周围人的关系,就像昆虫与树木的关系。
昆虫吸取树木的养料,树木因此枯萎坏去世。
章节名中的春蝉、浮尘子(叶蝉)天牛与螽斯,无一不是此类。
尤其是浮尘子(叶蝉),其靠刺吸树木汁液生存,会造成植物褪色、畸形、卷缩,乃至全叶枯去世。
而十村落十枝子,正是这样一个像浮尘子般恐怖的女人。
凡是被她盯上的人,都会被无情地“榨干”。

天牛:诱惑之力,蛇蝎美人

十枝子能够成功利用他人,不仅凭借狡诈,还靠其独特的诱惑力。
作品中,十枝子彷佛被作者授予了一种神奇的魅惑力,使得几位打仗过她的男人都纷纭被其吸引、掌握。
乃至在被利用后,那些男人仍旧无法抵抗她的吸引。
而十枝子显然是对自己的这种诱惑力心知肚明,因此很善于加以利用,故意与想要利用的人发生关系,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十枝子的魅力如此之大,令女性角色也无法抗拒,乃至背叛原主而甘心受其支配。
通过诱惑女佣人让其透露机密,十枝子终于实现了当初自己的心愿,将“丈夫”釜石送上绝路。

连女性也能够诱惑

十枝子这种集仙颜、心计与危险性于一身的设定,令人想起文艺作品中的“蛇蝎美人”(femmefetale)传统。
此种女性原型都样貌出众,长于利用色诱、谎话等手段领导周围人向其妥协,并常将他人引入危险乃至致命的田地。
西方的莎乐美(Salome,古巴比伦国王希律王女儿,据《圣经》记载,她帮助她的母亲杀去世了施洗约翰)、塞任(Sirens,希腊神话中半人半鸟的女海妖,常用美妙歌声领导水手,令船触礁沉没),东方的妲己等,都可纳入这一设定。

“蛇蝎美人”当然算不得好名声,然而,作品中另一位女性角色的命运却可能引起读者另一重反思,那便是阿砚。
阿砚和十枝子面貌险些千篇一律,切实其实是另一个十村落十枝子,但性情却是十枝子的反面。
她乖顺善良,谨小慎微,是范例的传统“好女人”。
然而,阿砚的命运却甚为悲惨。
曾为艺妓的她被人赎出后,便被那男人持续利用和虐待,身心都受到严重创伤,并终极因后遗症殒命,无缘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与不择手段也要达到自身目的的十枝子比较,阿砚彷佛显得过于孱弱与被动。
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善良懦弱的阿砚成为了捐躯品,“蛇蝎”的十村落十枝子却平步青云。
而在这种比拟中,十枝子人格中强大的一部分凸显了出来。
她的狡猾与冷漠虽令人不齿,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志却让人不得不佩服。
或许便是为了暗示她强大的魅惑力与意志力,手冢治虫选择以触角巨大、上颚强壮的“天牛”来命名第三章。

螽斯:极力伪装,损失真我

故事结尾中,十枝子将老家的屋子烧毁,在日本偃旗息鼓,远走高飞到了希腊。
这一逃跑的动作,与章节名“螽斯”似有关联。
螽斯科是直翅目昆虫中的一科,螽斯科的昆虫都具有发达的跳跃式后脚,当碰着危急时,它们能够快速弹跳,逃离危险。
不过更故意思的是,螽斯真正的自卫绝招是它们神乎其技的保护色,体色险些清一色是绿色或褐色,有一些品种的外不雅观还会拟态树叶或枯叶。
这样,在它们不鸣叫时,天敌便很难创造它们。

螽斯这种隐匿自身、模拟周围环境的自保策略,或许部分阐明了十枝子的所造作为。
在城市里通过恶劣手段不断积攒名利的十枝子,却总要时时回到村落庄的老屋,在那里与逝去的母亲的玩偶相伴,并常赤身裸体。
显然,这个老屋仿佛是母亲子宫的暗喻,在这里,十枝子褪去层层伪装,重新回到孩子般的自然天真状态。
她在写给母亲的日记中,将自己的罪过毫无掩饰笼罩地记录下来,也是其“真”的表现。

在老屋里婴儿般的十枝子

但可惜的是,十枝子只有在那个狭小破旧的空间里,在面对逝去的母亲时,才敢于暂时卸下伪装。
更遗憾的是,十枝子彷佛已迷失落于一层层假面,并不清楚真正的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有着若何的希望。
那些看似是进攻的诡计,反过来说也可能是其不安内心的防守。
在日本不断追求名利的十枝子,却神往着“山间散落着白骨般的白色屋子”的希腊,这也暗示了其心灵天下的荒凉。
故事结尾,独自一人的十枝子望着神庙废墟,深感寂寞。
或许是她回顾起了自己曾经扮演过的一重重身份,以及那些被她诱惑、利用又抛弃的人们,却不知真正的自己在何处。

结尾处的十枝子黯然失落神

手冢小时候因读了平山修次郎的《原色千种昆虫图谱》而迷上昆虫采集,便在本名后面加上“虫”字,从此以“手冢治虫”为笔名。
而手冢治虫在这部作品中除了充分发挥一如既往对人性的洞察,也发挥了他善于的、对昆虫的知识理解,将昆虫的各种特性授予主人公,还将各种昆虫的名字化用到各个人物名字当中。
手冢在后记中谈到创作的初衷,自言因当时国际社会阴郁混乱,日本海内经济以惊人的势头增长,于是便想到要描述十枝子这样一个“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而不知读过作品后,读者是否多少会认同手冢大师的感慨:“昆虫的天下实在便是人类社会的缩影”。

文:焦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