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以草为名,意思是多草的地方。十一岁的白居易跟随家人,为躲避战役搬家于此。从寂寞孤单开始,到纵情山水,敞愉快扉并与当地“符离五子”结下了深厚的情意。曾经的少年,已经各奔东西,或高中,或成名,唯有自己孤身一人,悲哀不禁袭遍全身。
贞元十年,墨客的生活跌入谷底,先是弟弟的溘然离世,紧接着父亲的身体也是风雨飘摇,这个曾经浴血奋战保卫徐州的热血勇士,在经受了幼子离世的打击下,也结束了自己这悲痛而又平凡的生平。万念俱灰的母亲也在无尽的挣扎,空洞的眼神中满是悲哀与无助。
带着父亲的尸首,带着被悲哀打击的母亲,再次回到符离。再见湘灵时,心中已少了那份久别相逢的喜悦,却多了一味愁苦忧郁的思绪。或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又或许是为自己探求一味可以排解的良药。此时的湘灵已是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充满了灵动的光芒。那份温婉娴静,举止间所流露出的那份端庄与优雅让他深深的痴迷。白居易看着面前的青梅,心里不禁泛起阵阵荡漾,被她这娇美的容颜所折服,也被她举手投足间的那份自傲,优雅而触动,心也在这一刻砰然激烈的跳动起来。
潺潺的江水奔流不息,却带不走自己一丝愁苦。清风竹林里,曾有一女子昼夜相盼,倚栏深深的嗟叹。泪已然滑过女子清秀的面庞,落入尘埃里。心中无限的思念或许将永久被禁锢在这群山峻岭之中。她愁苦的形象也好似被定格在这清冷的渡口,娓娓道来那首为她谱写的长相思。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一曲相思却换不来生平一世的相守,末了却只能是遗憾终生。
自古以来“湘女多情”,白居易的青梅湘灵姑娘,是白居易孤独的童年玩伴,生活中相知的好友。两人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诉不尽的情。长久以来彼此相互依赖,这种依赖逐渐的成为了一种习气。自幼活泼可爱的湘灵总是以自己的快乐传染着他,让他从封闭的天下中走了出来,开始快乐地生活。
这一年,他十九岁,她十五岁,这是青葱般美好的岁月,两人彼此吸引,开始了一段刻骨的爱恋。初恋是爱情天下里最美的篇章,是两个人为追求精神上的附近而共有的那份觉得。爱便是那份深深的喜好。每个人的初恋都是苦涩而朦胧的,意犹未尽,却又不知从何提及。
湘灵出身一户庄家家庭,生活虽然算不上富余,却也是温饱不愁。她自幼活泼可爱,识得音律,还善解人意,常常随着白居易学习写字,赋诗,两人月下花前,也曾在星空之下许下今生共白头的誓言,也曾畅想过这长长的人生路,要“与子同袍,去世生契阔”。
那一年,情窦初开的他从野外捡回一只受伤的鹦鹉,她二话没说,就抱着鹦鹉回房替它包扎伤口,几个月的工夫,就将它养成了一只毛羽丰润、人见人爱的鸟儿。她教它说大略的措辞,每次望着从窗下途经的他都会浅浅淡淡地笑,然后伸手点着它的额头,逗它对着他叫乐天哥哥。“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莲。何处闲教鹦鹉语,碧纱窗下绣床前”这是白居易在《邻女》里的湘灵。
美好的爱情或许总是被老天所妒忌,他以为自己有朝一日科考及第,就可以与心爱的她共度白头,却不知门第不雅观念的残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古代男女之间的,一道高高的枷锁。母亲陈氏有着深深的门第不雅观念,母亲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将两人硬硬分开。母亲说:“白家世代官宦,怎可娶一个田舍女为妻?”白居易多次要求母亲恩准自己娶湘灵,母亲却一次又一次的武断反对,以至于后来以去世相逼。在孝与爱人之间,他又该何去何从?
面对母亲的苦苦相逼,也为了不让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白居易还是暂时屈服了母亲,待到服孝期满,去参加科举考试,暂时与自己心中的那个《邻女》作别。在离去之际,他写下了《寄湘灵》来挥洒自己的愁苦。“泪眼凌寒冻不流,每经高处即转头。遥知别后西楼上,应凭栏干独自愁”。生命辗转一直息,旧日的伤痛,漂浮在新的旅途里,这一帘幽梦,将再难入怀了。
溪水潺潺,却也映不出她的笑脸,那一阵清风,再也吹不进她的内心。伊人拜别,星辉依旧洒满长天,笙歌模糊的岸边,唯有他长醉月前。世间所有人都只是过客,世间所有事都是过眼云烟,能够有只字片语印刻在历史的车轮上亦是一种幸运。从此往后,白居易爱上了酒,并且到了无酒不欢的地步,都说一醉解千愁,只是不知这可以解千愁的佳酿,能否解开墨客内心深处那一抹相思的愁!
多年往后,白居易被贬江州时,曾经有时遇见了流落的湘灵父女。再相见时,早已是沧海桑田,曾经的翩翩少年郎,已是满面风霜。曾经的的窈窕佳人也已是青丝换了白发,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除了一声嗟叹,再无其他。“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应被旁人怪惆怅,少年离去老相逢”。哎,听说,湘灵终生未嫁,待送父亲归山往后,青灯古佛相伴了却终生。
窗外飞舞着前尘的柳絮,纠缠了后世的白雪,不管几分归于泥土,几分流入眼中,那半寸迷离,都痴痴凝集了那一年初恋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