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鹅湖书院

一起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驱车赶到沿山县阳原山辛弃疾墓前,已是晚上八点。

大山深处,一片漆黑,只听得身后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发出“呼呼”的响声。
沿着汽车灯光,向墓前台阶走了几步。
我知道,辛弃疾墓就在这台阶的尽头。

阳原山上埋忠骨鹅湖之会美名传男神词人辛弃疾

台阶很长,很高,远光灯照不到前面的路,两边的野草猖獗的成长,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
我没有连续攀登。

我对着辛墓方向,虔诚地拜了三拜,并将带来的当地货杨梅酒放在台阶上。

墓地周遭黑洞洞的,一道道闪电,照出荒山狰狞的面貌。
多少蛇虫鸟兽,就在不远的地方窥伺着我。
我退回车里,惊魂未定。

刚刚从辛弃疾故居瓢泉别墅来时,走的是村落庄小路,一起越开越窄,几次彷佛山穷水尽,只有路旁粗壮的古树和微弱的灯光,支撑我前行。
我是真的想打退堂鼓了,可是连个掉头的空间都没有。
再想想,我这次千里迢迢不便是为了来到这里么。

快到辛墓时,经由一户人家,一对老夫妇正在自家门前烧纸。
我摇下车窗问路,对方彷佛又聋又哑,听不清,转头再一望,真像黑白无常。
这个诡异的一起,真是把我的胆子吓破了。

回来的时候,导航指了一条轻微宽阔的路。

但就在这时,暴雨如注,眼看路旁一棵棵大树被雷电劈倒,能见度不敷几米。
沿山的景象真是说变就变,白天每每好天,一到晚上就下雨,后来几天下来,才知道这么个状况。

妍妍倒是倔强,说辛弃疾知道我们这般喜好他,定会保护我们,一会竟然睡着了。

幸好,半路碰着了一辆本地车,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随着开。
过了一会,我们开到了一个镇上,心里才算踏实了。
回到上饶市区,已是晚上十点。

辛弃疾的第一个别墅——带湖别墅就在上饶市城北,原来的带湖已经没有了,现在都是住宅,有一个小区名字便是以带湖命名的。
后来带湖别墅一把火烧了,辛弃疾才举家迁到沿山瓢泉别墅。
值得一提的是,住豪宅也不能使得词人忘怀初心。

从带湖别墅一贯向南,就来到了我住的酒店。
酒店前是一条波涛滚滚的信江,我相信辛弃疾也曾像我这般注目着它。
同样注目它的还有一位伟大的词人——陈亮。

“鹅湖之会”专栏

这位爱国词人,当年也像现在的我一样,千里迢迢,翻山越岭,才抵达了瓢泉别墅(现在还有旧迹可寻)。
不过,他们的一见面便是分歧凡响的,便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听说,当时陈亮到达了辛弃疾寓所,门前有一座桥,陈亮几次拍马,马都不肯前行。
陈亮一怒之下,斩下马头,徒步过去。
辛弃疾见了之后,冲动不已。

这一玩便是十几天,跟李白、杜甫、高适在商丘梁园一样,感情极好,“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
”两人长歌相答,极论世事,酬唱诗词,竟达十多首。

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当然是辛弃疾后来写给陈亮的这首《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疆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这当然也是我喜好的一种状态。
醉里挑灯看剑。
多么可爱的词人啊,即便喝的醉醺醺的,还不忘拔出剑来欣赏,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气吞山河的沙场。

那是酒后才能抵达的现场。
有多少人在现实天下里抵达不了彼岸,才会在酒后、在梦里以另一种办法抵达。

这样的抵达,在梦醒之后,每每会呈现更大的痛楚与失落落。
然而,对付有梦想而无法抵达的词人而言,这一刻的词人活得才最真实。

不得不说,他是辛弃疾唯一看得上的哥们。
陈亮,原名汝能,字同甫,号龙川,学者称为龙川师长西席。
婺州永康(今属浙江)人。
南宋思想家、文学家。

史籍上说陈亮“为人才华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
宋孝宗时,被婺州以解头荐,因上《复兴五论》,奏入不报。
淳熙五年(1178),诣阙上书论国事。
后曾两次被诬入狱。
宋光宗绍熙四年(1193)状元及第,授签书建康府判官公事,未及至官而逝,时年五十二岁。

“鹅湖之会”雕塑

在沿山鹅湖书院,至今还有两个人会晤的情景雕塑,很随意马虎把我们带进当时的画面中去。
书院里还开辟了专栏,专门先容两人这次会晤的经由,史称“鹅湖之会”。
他们的相会,无疑为中国词坛留下了精彩绝伦的名篇佳作。

那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更是成为无数文人神往的最高境界,这与李商隐的“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一模一样。

当我下午冒着磅礴大雨,站在沧桑的书院前时,辛弃疾许多描写村落庄的词句迎面而来。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写得真是棒极了。

文人们的政治追求,总是空想而大略的,总是不以个人利益为目的而重视自我代价实现的。
君王只要肯给我上阵杀敌、展示才华的机会就好了,至于高官厚禄并不是他们终极目的。

但是,小人当道,最好的了局也便是——告退归里。
辛弃疾终极归隐田园了,但他一贯戒不掉一颗爱国的心。
以是,陈亮的来访,无疑再次点燃了辛弃疾少年时的梦想。

瓢泉旧居旁的千年古树

十余天后,陈亮辞行,辛弃疾送了一程又一程,写下了动听的送别词句:“佳人重约还轻别。
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
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
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
永夜笛,莫吹裂。

当时,天寒地冻,信江水都结冰了,行人已无法渡江。
辛弃疾送别朋侪的脚步也就此打住,但他的目光却久久注目着前方,目送着朋侪。
这目光,让我想到了李白,想到了他的那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涯流”,同样的打动人心。

朋侪的脚步犹如江水一样,抵挡不住,定会远去,而我的寂寞却也犹如这江水一样寂寞。
由于像陈亮这样懂他的,毕生志在收复失落地的仁人志士实在是太少了。
这样的交情无疑比一样平常的交情更多了一份博大宽广的肚量胸襟。

注:本期【千里守约读宋词】,推出“辛弃疾系列”第一篇,下期推出第二篇《词人辛弃疾:文武双全,容貌俊美的头号男神》,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