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分冈势)司空蜀,(春入烧痕)刘长卿。
不是师兄偷古句,古人诗句犯师兄。

我没抄袭刘长卿

言简意赅,非常直白,释文兆这首诗讽刺的便是唐代墨客刘长卿抄袭古人古诗的事。

那么我们就要问了,古人常常抄袭(引用)古人的诗句么,算抄袭么?

前人经常抄袭引用前人的诗句算抄袭么

比如李贺写过“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欧阳修引用作“伤怀离抱,天若有情天亦老”;元好问讲“天若有情天亦老。
世间原只无情好”;毛泽东亦有“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乃至还有严重的如王安石的《招叶致远》:

“山桃野杏两三载,嫩蕊商量细细开。
最是一年春好处,明明故意抱琴来。

电视剧《天若有情》躺枪

这就非常牛逼了,四句诗分别来自“雍陶、杜甫、韩愈、李白”四位墨客,而且还被传为才思敏捷的代表,咏物的千古佳句?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古人抄袭不但以之为耻,反而以之为荣呢?

事实当然并不是如此的,正如释文兆讽刺刘长卿的诗,在古代抄袭被创造了可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
比如历史上比较有名的剽窃案,当属西晋玄学家郭象标注的《庄子》。
当时郭象著成《庄子注》的时候,由于其深厚的哲学理解功底,乃至被誉为“别成一书”,其本人也博得“古今第一注庄大家”的名头。
但是当《庄子注》盛行开后,“竹林七贤”之一的向秀溘然跳出来说郭象这是剽窃我的,拿出一本自己写的《庄子隐解》。
两书对照,众人自然是统统都明白了。
此后虽然郭象被东海王司马越所招揽重用,任为太傅主薄,再加上其掌权时官品确实弗成,逐成了当时东晋绅士以及后世文人闲谈的笑柄。

无比委曲向秀

当然了,古代抄袭切实其实定不但郭象一个人,毕竟大家都知道抄袭那可是成名的快捷径,为此而做行窃之事自是大有人在。
基于这个征象明末清初“三大儒”之一的—顾炎武还曾特殊写了一篇叫做《日知录·窃书》的文章,直接批驳明代的文学“若明一代之人,其所著之书,无非盗窃而已……故明人书百卷,不若得宋人书一卷也。
”贬得明朝文学斯文扫地,这算是对明朝文学界最大的讽刺了。

文章抄袭不抄袭,洗稿与否当然没什么争议。
回到开头的问题,既然古人这么讨厌抄袭,那那些“引用”的诗文是怎么回事呢?

这锅不背辛稼轩

“囫囵吞枣”这个针言大家都不陌生,字面理解就行,但估计很少有人知道它原来嘲笑是诗文抄袭的。
说是晚唐有个人叫做张怀庆,专门剽窃别人的诗文,他把李义府的五绝名诗《白燕诗》每句前面各加了两个字,逐成:

(生情)镂月成歌扇,(出意)裁云作舞衣。
(照镜)自怜回雪影,(来时)好取洛川归。

后来被人创造了这事,给张怀庆这种做法取了个“剥皮诗”的外号嘲笑。
众人又创造他还把唐初文人张昌龄、郭正一的诗也如此“手术刀”一番,便有了“活剥张昌龄,生吞郭正一”的说法,“囫囵吞枣”针言由此而来。

囫囵吞枣贝老爷

是日然是反面例子了,那正面例子有么?自然是有的,星汉老师就此曾请教过已逝的国学大师启功老师,启功的回答是:

“借用某人诗句,当以注明,免遭掠人之美的物议”。

这个跟我们现在写论文要注明参考文献不是千篇一律么?实在对的,古人在写诗的时候实在也会注明诗句的引用,特殊是清往后(从顾炎武的话中我们就知道明朝抄袭有多严重)。
比如林则徐作《塞外杂咏》,其有“风雨满城人出塞,黄花直笑逐臣来”两句,末句下注“太白句”,这说的是这两句引用李白《九日龙山饮》里的“九日龙山饮,黄花笑逐臣”。

原创模范李太白

当然,会注明引用虽然自清后成为普遍,但整体而言依旧是少数。
可前文说了古人也讨厌抄袭,但还是有那么多大家在引用上“乐此不彼”,实在最根本的缘故原由便是诗词文化和文章的文化完备不同,在古人眼里定义是不一样的。

唐代高僧释皎然曾在他的《诗式》里说“诗有三偷。
其上偷势、其次偷意、最下者偷语。
”这三句话很好理解,最范例的比如前文张怀庆便是最下者,晏几道在《临江仙》中有“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两句被夸奖为“千古不能有二”,但实在这两句化用晚唐翁宏的《春残》中千篇一律的句子。
但是很显然,翁宏中的这两句平淡无奇,而晏几道化用之后却犹如寰宇之别,这便是三偷其上。

抄的比较好晏几道

那有人就说了,“其上”也是偷啊,读书人偷的事就不能叫偷了么?实在这便是对古诗词文化的误解了。
星汉曾在其《清代西域诗研究》里总结,其一:古人的诗词是用来唱的,大家对诗句都非常熟习。
以是你纵然再化用,一传入人耳,实在大家都知道你是化用的,以是许多古人就

这里我打个比方,就好比汽车的外不雅观和内饰一样,虽然天下上车辆设计不下千种,但谁借签了谁基本一览无余。
在那个时期,古诗词的全体文化氛围便是类似如此,当然人家也不会不承认说我化用了,而是大大方方承认我便是化用(比如辛弃疾的掉书袋),这就形成了文化上的一种“沉默”,和现在某些抄袭还去世辩白没有的完备不一样哈。

大略粗暴蒙迪欧

其二:古人很多是时候写诗是随手写的,只是做自己心情的记录,根本就没想着到要流传下去。
毕竟晏几道在写出《临江仙》后完备不知道后人会给他的词评价这么高,他只因此为这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日记啦。
欧阳修就说“(词乃)薄伎,聊佐清欢”,类似我们初高中的时候会采纳“名言美句”在自己的条记本上一样。

其三:我们确实须要基于诗词的特点去理解诗词的引用。
律诗宋词都有其严格的格律规范,精确到哪个位置哪个词该当用哪个音,从平仄到韵还有各种限定都是极其严格的,所以为了格律上的准确,引用古人已经组织好的句子,显然更为“便捷”。
虽然这条有点为古人引用诗词“洗白”的嫌疑,但在客不雅观事实上实在是非常成立的。
类似我本来就要压这个韵,这个词组的,但是平水韵里所有汉字都被你组织完球了,我能怎么办?

意味深长霍比特

以是我们看到,古人对付古诗词的引用,是自有其“文化、时期、社会事实”等各项约束的,在那个背景下逐成为了一件“默认”的事情。
但是,在如今的时期和背景下,我们还要为“抄袭洗稿”的人去解脱,那就真没必要了,不然跳出一个人来说“新媒体日作万篇,不如民国文章一卷”那可多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