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池，这个名字您可能不太熟习。
但是他的儿子司马光，您肯定非常熟习。
对，便是“司马光砸缸”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司马池写的诗很少，但是他的这首《行色》备受后人推崇，在宋代就享有很高的荣誉。
北宋墨客张耒曾这样评价，“写难状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
我们来读一读这首诗，看看墨客是如何“写难状之景”，又是如何“含不尽之意”的。
冷于陂水淡于秋，
远陌初穷到渡头。
赖是图画不能画，
画成应遣生平愁。
写作背景：这首诗是墨客在安丰县（今安徽省寿县）任监酒税时所作。
监酒税，便是卖力征收酒税的监税官，可以想见，这个职务该当很清闲。
我们再看诗题。
行色，指行旅出发前后的景况、派头。
这个题目有点奇怪，我们先不做剖析，在文中细细讲。
秋日的池塘
1、冷于陂水淡于秋
陂水，池塘里的水。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比池塘里的水更冷，比秋色更淡。
这句话莫名其妙！
什么东西比陂水冷，比秋色淡？
墨客没有写，而是直接找了两个工具做比较。
实在这是一种先声夺人的写法，先写事物特点，再补充解释事物。
我们现在也常常见到，比如这首歌，没有花喷鼻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
这种写法的好处很明显：突出事物特点，吸引读者眼球。
那我们不妨先剖析这个事物的特点。
（1）冷于陂水。
这很好理解，解释这个事物的温度很低，比秋日池塘里的水温还要低；
（2）淡于秋。
比秋色更淡，该当怎么理解？
秋色为什么会淡？
我们知道，秋色的特点是冷落。
您看，与姹紫嫣红的春色比较，秋色没有那么亮丽，看起来是不是更淡一些？
以是这里的淡，是指颜色。
这便是说，这个事物的颜色比秋色还要淡。
我们总结一下：这个事物的温度很低，颜色很淡。
那么这个事物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来读下一句。
小路
2、远陌初穷到渡头
陌，指小路。
初穷，刚刚到尽头。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迢遥的小路刚刚到尽头，又见到了渡头。
奇怪了，这句话彷佛并没有补充解释上一句的事物，而是在写一个行路之人的行程。
这就对了！
行路之人，就扣题了。
我们再看诗题“行色”两个字。
行，指行路之人。
色，指神色、神色。
以是我们可以判断出，这首诗实在是在写行路之人的神色。
这一句是写行路之人，那么上一句就该当是描写“神色”。
也便是说，行路之人的神色，温度比水还冷，颜色比秋色还淡。
人的神色，怎么会有温度和颜色呢？
很显然，这是察看犹豫者的感知。
察看犹豫者觉得到：
（1）行人的神色没有温度，也便是表情冷淡，不足激情亲切；
（2）行人的神色颜色很淡，也便是面色无光，阴沉黯淡。
我们就用表情冷淡、面色无光这两个词来描述行人的神色。
那么行人为什么会表情冷淡、面色无光呢？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先要弄清楚另一个问题：行人是不是指墨客？
肯定不是。
有两个缘故原由：
（1）墨客此时正在安丰任职，而且职务很清闲，不会走很远的路；
（2）一个人如果不照镜子，很难准确地描述自己的神色。
很显然，墨客该当是察看犹豫者，以是他才能够很准确地描述出行人的神色。
那我们再来剖析行人表情冷淡、面色无光的缘故原由。
答案就在“远陌初穷到渡头”这七个字中。
小路
先看“远陌”。
把稳，这里是“陌”，不是“道”或者“路”。
小路，自然没有大路好走，而且还很迢遥，这解释行人之前走过的路很困难。
再看“初穷”。
困难的“远陌”走到了尽头。
乍一看，这是好事啊，行人总算可以歇息了。
错！
由于又到了“渡头”。
初，这个字很故意思，刚刚到了“远陌”的尽头，又来到了渡头。
这解释行人根本就没有歇息，走完陆路，又要开始走水路。
可见行人很怠倦。
这便是行人表情冷淡、面色无光的缘故原由。
读到这里，您是不是很失落望？
前两句读完，彷佛没什么意思，便是写行人很怠倦，而墨客作为一个察看犹豫者，觉得到行人表情冷淡、面色无光。
实际上，这两句很故意思。
您看，人的神色本来很难描述得很生动，但是墨客并没有正面描述，而是奥妙地借助两个无关景物“陂水”和“秋色”来做比较。
秋水的冷，我们都能感知到；秋色的淡，我们也能看得见。
这么一做比较，我们急速就能对行人的神色有了更形象地理解。
这是墨客的迂回构思之一，也是诗人为何能“写难状之景”的缘故原由。
那么，既然墨客已经形象地写出了“行色”，这首诗就该当到此结束了吗？
不！
“难状之景”确实已经描述出来了，但是“不尽之意”又该如何表达呢？
我们连续读第三句。
渡头
3、赖是图画不能画
赖是，幸好。
图画，这里指画师。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幸好画师不能画出来。
这句话的含义很深。
我们要仔细剖析。
赖是，指“幸好”。
这两个字很故意思。
常日我们说“幸好”，后面紧接着的是“既成事实的事情”。
比如我们说，国/庆节幸好我没出去旅游，不然就要堵在路上了。
您看，“我没出去旅游”是事实，这一点无法改变。
以是我们再来看这句话，“图画不能画”也该当是事实，无法改变。
是不是这样？
好，理解了这一点，我们再来剖析：到底什么东西不能画出来？
很显然，还是指行人“表情冷淡、面色无光”的神色。
这就非常奇怪了：诗人为什么认为行人的神色画不出来？
一样平常人可能不善于捕捉人物的神色，但是对高明的画师而言，只要您表现出来了，他就肯定能画得出来，对吧？
除非，您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对，这便是答案。
行人的神色根本没有表现出来，以是不管多么高明的画师，肯定无法画得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秋日的池塘
墨客是察看犹豫者，他亲眼看到了行人的神色啊，怎么会没有表现出来呢？
抵牾就在这里：墨客亲眼瞥见了行人的神色，但是他又肯定地说，这种神色画不出来！
是不是非常没有道理？
“墨客亲眼瞥见了行人的神色”和“这种神色画不出来”，这两个结论相互抵牾，肯定有一个不对。
但是我们前面已经剖析了，“图画不能画”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于是我们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墨客根本没有看到行人的神色。
准确地说，墨客并没有看到行人“冷于陂水淡于秋”的神色，这种神色是墨客自己想象出来的。
很有可能是这样：行人的脸上只是写满了怠倦，但是墨客偏偏要把它歪想成“冷淡无光”。
诗人为什么会这样歪想？
只有一种可能：冷淡无光，这便是墨客此刻的心情。
墨客心里冷淡无光，以是他把行人脸上的怠倦也算作了“冷淡无光”。
而行人并没有表现出“冷淡无光”，以是画师自然画不出来。
您看，墨客的感情是不是非常蕴藉？
墨客通过“赖是”设定了一个无法改变的结论“图画不能画”，而这个结论正好推/翻了墨客的“亲眼所见”，这样才蕴藉地“逼”出了墨客的感情。
这便是墨客的迂回构思之二，也是这首诗为什么能“含不尽之意”的缘故原由。
那么墨客的心情为什么会“冷淡无光”呢？
我们连续读第四句。
4、画成应遣生平愁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如果能画成，恐怕要让人的生平都充满忧闷。
这一句紧承上一句。
“赖是”，设定了一个无法改变的结论，这一句就要反向假设，“如果这个结论没有实现”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还是用我们刚才的举例：国/庆节幸好我没出去旅游，不然就要堵在路上了。
“不然”便是做了一个反向假设，“就要堵在路上了”便是反向假设的结果。
为什么一定要反向假设？
由于只有通过反向假设得出了不好的结果，才能证明“幸好”的精确性。
您看，这种句式是不是很故意思？
我们回到这首诗。
“画成”便是反向假设，“应遣生平愁”便是不好的结果。
秋日的荷塘
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画成了，谁的生平会充满忧闷？
先不焦急回答。
先来看看，“画成”的条件是什么？
我们前面已经剖析了，“画不成”的缘故原由是，行人并没有表现出“冷淡无光”。
而如果要画成，那么这个画师就该当和墨客一样，内心本来就“冷淡无光”，这样才能从行人的怠倦神色中看到“冷淡无光”。
是不是这样？
也便是说，如果真的画成了，解释这位画师也有和墨客同样的忧闷！
而奥妙就在“生平”两个字。
画家不仅有忧闷，而且生平都会有忧闷。
这反过来不正解释了，墨客的生平都充满了忧闷吗？
您看，是不是很奥妙？
墨客通过反向假设，把自己的感情转移到了画家身上，再通过“应遣生平愁”这个结果将自己忧闷的韶光范围扩大了。
这是墨客的迂回构思之三。
这就解释，墨客的心情不仅“冷淡无光”，而且生平都处在“冷淡无光”的忧闷之中。
那么诗人为什么生平都处在“冷淡无光”的忧闷之中呢？
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要好好想一想：诗人为什么看到行人怠倦的神色，就会想象成“冷淡无光”？
很显然，墨客“冷淡无光”的忧闷和行旅的怠倦有关。
但是，墨客此刻的职务很清闲啊，并没有在旅途奔波。
这解释，墨客心中的忧闷，并不是来源于真的旅途，而是人生旅途。
“生平”这两个字也可以佐证。
也便是说，墨客的人生旅途很困难，走得很怠倦，他以为自己的未来冷淡无光，充满迷茫，看不到任何希望。
这才是墨客的感情。
您看这首诗，墨客通过三次迂回构思，写出了“难状之景”，表达出“不尽之意”，如果您不仔细读，很难读出墨客隐蔽的感情。
这便是这首诗受人推崇的缘故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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