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红于仲春花”

秋日,登山远眺,会创造植物的色彩特殊丰富。
在描写秋日植物色彩的诗中,我最喜好杜牧《山行》“霜叶红于仲春花”一句。
就枫叶之红而言,仲春的桃花、杏花,还有其他花,确实难以与之比较。
但是在杜牧之前,偏偏无人在诗中指明这一点。
杜牧的这句诗写出了人们心中所有、笔下所无的景致,以是尤为名贵。

仲春花之美为人们所共识,而“霜叶红于仲春花”句中的“红”显然不仅指它的颜色,还指个中所蕴含着的枫叶流丹之美。
而这种美一经墨客道出,便将诗歌中悲秋的情调一扫而空,使读者感想熏染到了秋色中的勃勃活气。

美是一个抽象的观点,只可融会,难以言传。
然而,这首诗采取衬托的方法,充分显示出了“霜叶红于仲春花”之美。
诗题是《山行》,山路显然要比坦途难走得多。
首两句为“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可见墨客不仅走的是山路,而且是登山道。
这登山道不仅很远,并且是歪歪斜斜的。
“人家”,也即墨客可以落脚的地方,尚在白云深处。
第三句“停车坐爱枫林晚”见告我们,天色渐晚,须要抓紧韶光赶路。

那些五彩斑斓的古诗 醉了人心 美了四时

特殊值得把稳的还有首句中的“寒”字,它解释傍晚时分,山区已寒气袭人,路上行人很少,显得冷生僻清,是日然也会让墨客内心产生了寒意。
所有这些情形都表明,墨客应该加速提高。
但是,溘然来了个迁移转变——面前涌现了一大片风起云涌的枫林。
墨客不但没有急着赶路,相反还不管不顾地让人把车子停了下来。
为什么?由于面前这片枫林晚景实在太迷人了,则“霜叶红于仲春花”之美也就不言而喻,可想而知了。
刘永济《唐人绝句精华》说得好:“读此可见墨客高怀逸致。
霜叶胜花,凡人所不易道出者。
一经墨客道出,便留诵千口矣。

“最是橙黄橘绿时”

冬天,落叶植物都凋零了,逐渐显出衰败的景象。
人们会赞颂顶风冒雪的岁寒三友:松、竹、梅。
不过,就色彩的艳丽而言,我还是喜好苏轼《赠刘景文》中的两句诗:“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此诗一名《冬景》。
墨客揭橥了一通议论:一年好景不是百花齐放的春天,不是万木争荣的夏天,不是硕果累累的秋日,而是“橙黄橘绿”的冬天。

“橙黄橘绿”利用了互文手腕,树上的橙子与橘子,有黄的,有绿的,还有由绿转黄的,可谓色彩斑斓,十分抢眼。
《文心雕龙·物色》篇云:“凡摛表五色,贵在时见。
”这首诗不着眼于花,不着眼于叶,专注于果实,写出了初冬时节所特有的“橙黄橘绿”的绚丽色彩。

古人已经把稳到了橙黄橘绿之美。
如屈原《九章》中有《橘颂》一篇,赞颂道:“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张九龄《感遇》之七亦云:“江南有丹橘,经冬犹绿林。
”苏轼此诗的特殊名贵之处在于,他将橙黄橘绿时比喻人生的老年阶段,并与朋友相互勉励。

苏轼于宋哲宗元祐四年(1089)七月任杭州知州,紧张忙于救灾与兴修水利,元祐六年三月被朝廷召回。
刘景文在《宋史》中无传,据宋人章定所撰《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卷三十记载:其父刘平为国“力战而去世,景文以恤典得官,少笃学,能诗文。
东坡师长西席守钱塘,景文为左藏库副使、两浙兵马都监。
师长西席喜其人,上章荐其练达武经,讲习兵政,除知隰州”。

这首诗当是苏轼在刘景文出任隰州知州前写的,韶光应为元祐五年冬天。
当时,刘景文年近花甲,而苏轼本人也已55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古人寿命较短,这个年事相称于人生的冬季。
苏轼写这两句诗的目的,显然是勉励刘景文,同时也勉励自己,珍惜自然界和自己的冬季美景。
我们这些老年读者读了,也会感到温暖、乐不雅观,并产生了进取精神。

“东风又绿江南岸”

春天的植物万紫千红,我特殊喜好的是王安石《泊船瓜洲》中“东风又绿江南岸”一句。
首先,此句伴随着一个写诗勤于修正的经典故事。
洪迈《容斋续笔》卷八《诗词改字》称:“吴中士人家藏其草,初云‘又到江南岸’,圈去到字,注曰不好,改为过,复圈去而改为入,旋改为满,凡如是十许字,始定为绿。

再便是,这个绿字好就好在采取了词性活用的修辞手腕,它本来是个形容词,在句中却用成了动词,这就既起了动词的浸染,又收到了形容词的效果。
而且,这个绿字还采纳了使动用法,以是显得特殊生动。
王安石《书湖阴师长西席壁》中还有两句诗:“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推门送青来。
”句中的两个形容词“绿”与“青”,也都采取了词性活用的修辞手腕,用成了名词。
这样,它们在语法上起到了名词的浸染,而在修辞上同样也收到了形容词的效果。

王安石诗中的绿字,可圈可点之处颇多。
如《南浦》中的“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鸭绿”指鸭绿色的荡漾,“鹅黄”指鹅黄色的柳丝。
为了突出春天的俏丽色彩,诗中利用了借代的方法,借荡漾与柳丝的颜色“鸭绿”与“鹅黄”来代替它们,当然就更富有诗意了。

再如《海棠花》中的“绿骄应约眉轻扫,红嫩妖娆脸薄妆”,前一句用少女的画眉来形容海棠叶的颜色,后一句用少女薄施脂粉的脸蛋来形容海棠花的颜色,可谓别出心裁。
这两句诗首二字的词序当为“骄绿”与“嫩红”,诗人为突出海棠的色彩,同时也为了音调和谐,采取了倒装的修辞手腕。

其他如《御沟》中的两句诗“渺渺金河涨欲平,数枝分绿报清明”,写数枝柳条“分配”绿色宣布清明到来的。
个中,“数枝”采取了拟人的手腕,“绿”采取了拟物的手腕,以是显得特殊生动。
《王中甫师长西席挽辞》中,还有“蒜山东路东风绿”一句采取了通感的修辞手腕。
它见告我们,东风本身便是绿色的,因此所到之处的草木都被染成了绿色。
王安石对绿字的利用,也可谓殚精竭虑了。

同万紫千红的各色花朵比较,绿色无疑更持久、更普遍,用它作为春天的代表性色彩,显然是最恰当的。

“映日荷花别样红”

说到夏天,我最喜好的要算荷花,景象再热,我们也要到玄武湖畔去不雅观赏一番。
周廋鹃在《花语·莲》中说:“吾家梅丘下的莲塘中,虽有白色、浅赤色两种,每年开了好几十朵,不过占地太小,同时也只开二三朵,不敷以餍馋眼。
”的确,不雅观赏荷花必须面对广阔的湖面,方能一饱眼福。

杨万里的《晓出净慈送林子方二首》其二就为我们展现了荷花盛开时无比壮阔的场景:“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季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后两句采取了互文手腕,个中“接天”“无穷”“映日”“别样”对莲叶与荷花都是适用的。
设想一下,碧绿的莲叶与胭红的荷花在朝阳的映照下,一贯伸展到水天相接的远方,那是多么震荡民气。
柳永《望海潮》写西湖,“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据罗大经《鹤林玉露》先容,“此词流播,金主亮闻歌,欣然有慕于‘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遂起投鞭渡江之志”。
这也从侧面解释,一眼望不到头的莲叶与荷花所造成的视觉冲击力是多么强烈。

莲叶与荷花既是不雅观赏植物,也是经济植物,以是古人常常外出采莲,从而使荷湖美景更富于诗意。
《乐府诗集》收录了不少《采莲曲》,如王昌龄《采莲曲二首》之二:“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此诗采取了倒叙手腕,先写采莲人,后写采莲人的歌声。
事实恰好相反,作者先听到歌声,才创造唱歌的人。
为什么墨客首先没有看到人呢?由于采莲女的神色像荷花,裙子的颜色像荷叶,采莲女与荷花莲叶融为一体,难辨难分。
采莲女之美与荷花莲叶之美相互映衬,使彼此的美得到了成倍的增长。

荷花之美是难以详细描写的,李清照的一首《如梦令》却在不经意中写出了荷花之美:“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李清照已经“兴尽晚回舟”了,为什么还要在缺点的路上越走越远呢?显然是由于荷花之美,导致她误入歧途。
而少女时期的李清照在藕花深处争渡时,导致鸥鹭齐飞的生动画面,会一贯留在读者的心中。

秦不雅观《三月晦日偶题》:“节物相催各悛改,痴心儿女挽留春。
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日。
”可见,春夏秋冬的植物各有秀色。

原标题:案头品诗话色彩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徐有富

声明:本文图片来源于“东方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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