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干系,已有的对晚明诗歌的研究中,大多集中于“后七子”派的后学,如“末五子”的研究中,或者公安派、竟陵派主要成员身上,忽略了除此以外的一些对晚明诗歌发展也产生了较大影响的墨客或诗群。
而在晚明诗坛,除公安、竟陵派之外,其他诗文作家也相称生动,风格也多样化,使诗坛呈现百花齐放的局势。“晋安二徐”正是生动于晚明诗坛,并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墨客。
一、“晋安二徐”平生在人的发展过程中,环境起着至关主要的浸染。“晋安二徐”在文学上的造诣,除了其自身为学勤学不辍外,还离不开家学、平生经历和与文坛师友交游的影响。
要深入稽核“晋安二徐”诗歌创作的整体风貌,则要先理解二徐的家世、平生、个性与志趣,及交游情形,以便能较全面的理解徐熥和徐兄弟二人。
二徐的开山祖师名徐晦,唐穆宗时人,任闽都团练不雅观察史,居福建连江。宋代时,支祖天一公从连江迁到怀安县荆山,遂世居于此。到了明代,十一世太祖徐贞,别号景宗,字三保,又从荆山搬家福州台江。
台江为商旅集散之地,二徐的曾祖徐铿为了使子侄专心读书,少受台江商旅喜好繁华风气的影响,遂由台江迁到城内鳌峰坊。二徐的祖父徐演和其父徐都居于此处。从荊山徐氏一族的发展来看,该族文化积累较差,正如徐熥《先考永宁府君行状》所言:“余家世受贾,自宣教公以来,未有服逢掖为博士子弟者。”
徐家世代为贩子,自十一世太祖徐贞以来都没有步入仕途的读书人。但徐氏家族重视文教,二徐的伯父徐梅为了让其弟徐专心读书,一力担起百口生活重担,经由几代文化积累,徐熥的父亲徐才以儒学起身。
徐,字子瞻,号相坡居士,明嘉靖四十四年以贡上春官。隆庆三年授江西南安府儒学训导,万历元年升至广东茂名教谕,万历四年迁江西永宁令,两年后挂冠归。
徐喜交游,喜作诗,好藏书,正如谢肇淛在《小草斋集》云:“手残编以自怡,弃五斗为敝屣……是能酒、能诗、能儒、能吏,谐能解颐,辩能倾耳。非带索之荣期,即采芝之黄绮。是则徐翁而已。”
徐著有《徐令集》《周易通解》《养生纂要》《世说纪称》,又有未脱稿《晋宋人物考》。“晋安二徐”在文学上的成功,除了自身为学勤学不辍外,还与其父徐的谆谆教诲分不开。
二徐自幼隨父宦游,由徐亲自督课,不假师傅,并且对他们的学习管教颇为严厉,“稍不快意即夏楚随之”。正由于徐很重视子女的学业,才使二徐具备了较为深厚的文学素养。
在兴趣爱好上,徐喜读书、藏书、交游的习气对二徐产生了深远影响。徐喜读书,徐熥言:“先君嗜学,自六经子史以至稗官小说,罔不雠较,必求其解”。徐还喜好藏书,有“子瞻”“徐私印”“南州高士儒子之家”等印章,并建有图书馆“红雨楼”储存其书。
乃至在病重时,朋侪来看望,徐与朋侪交谈,不谈家事,只爱慕于花木、文籍等,可想其人之风雅。在这种家庭氛围的熏陶之下,二徐对读书、藏书的喜好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晋安二徐”诗学不雅观念正所谓知人论世,要深入理解二徐的诗学不雅观念和诗歌创作的整体风貌,除了要考证他们的家世、平生、个性、志趣与交游情形,还要理解其诗学不雅观念和诗歌创作的背景。
就二徐而言,无论是晚明“复古”与“性灵”两大文学思潮,还是晋安地域文化,都对二人诗学不雅观念和诗歌创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晚明文学思想纷变繁芜,各种诗学主见同时并存。流派、群体竞流,不同文学思想相互碰撞交融,使晚明诗坛呈现百花齐放的局势。
“晋安二徐”正处于明诗学纷繁繁芜的阶段,其诗作力追古则,追求复振闽中风雅,其诗学不雅观念与晚明文学思潮及地域文化密切干系。在诗歌发展史上,文学复古运动险些贯穿全体明代始终。
后七子相继崛起倡导文学复古,使复古成为当时文坛的主导性方向。随着七子派“摹拟”和“偏狭”的弊端日益显露,格调理论和真情的冲突难以调节,加之受个性解放思潮的影响,七子派格调理论受到很大冲击。
王世贞和以“末五子”为代表的七子派后学,在复古运动过程中对自己的理论主见作了不同程度地调度和改动,在七子派阵营内部进行新变。为了纠正七子派的摹拟弊端,晚年的王世贞逐渐兼容并包,复古主见稍有变革。身为“末五子”之一的胡应麟,其主见诗文复古,论诗重格调,但同时他也重视兴象风神。
万历年间,王阳明心学盛行,个性解放思潮兴起,这不仅对七子派格调理论造成了冲击,还为明代性灵诗派奠定了思想根本。公安派针对复古运动中的弊端提出了自己的策略,其主见无所忌讳地作感性表达,推崇真、露、趣,其诗毫无保留地呈现私生活。
随着公安派诗学主见弊端的日渐显露,其末流流于粗率、卑劣。以钟惺、谭元春为代表的竟陵派故意纠偏,在提倡性灵的同时,追求“灵”与“厚”结合的审美境界以期补正诗坛粗率、浅易的弊病。
晚明文坛中,“师古”和“师心”两大文学思潮始终处于博弈状态。天启、崇祯年间还涌现了传统儒学的复归,以张溥、陈子龙为代表的复社掀起了明代第三次复古高潮。
由于西晋期间曾在福州设晋安郡,因此后世亦称福州为晋安。作为“晋安二徐”思想不雅观念的“策源地”,福州或者说是晋安的地域文化对二徐的诗学不雅观念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闽地墨客对本地域文化有着明确而强烈的认同感,有着自觉的地域文学建构意识,纵然明代文学思想纷变,闽地主流墨客也以某种分外的守旧性均推崇唐音。
明代闽地宗唐主调的奠基人是洪、永年间以林鸿、高棅为代表的“闽中十子”,徐熥对“闽中十子”十分保举,认为他们追述古则,各成一家。以二徐、谢肇淛等为代表的晋安墨客抱着自觉的集团意识,聚拢交游,写诗结社,自觉振兴闽地文学,坚持闽诗宗唐传统,才使“晋安一派,与历下、竟陵鼎足而立”。
晚明的晋安诗派在公安、竟陵派盛行期间,不被时风所染,保持其光鲜、独立的流派特色。终极,随着徐和曹学佺的去世,明朝的灭亡,晋安风雅逐渐成为过往。
晋安独特的地域文化和地域诗学特点对二徐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晚明其它地域诗学不雅观念的冲击和碰撞下,他们选择继续并标举本地域文学传统,再次举起宗唐之旗帜。他们以自己的理论和文学实践为晋安诗坛“风雅复振”作出了巨大贡献。
三、诗歌创作的相似之处
二徐热衷于诗歌创作,诗歌数量颇为丰富,所涉内容较为广泛,包括个人经历、交游、行旅、山水等,丰富多彩地折射出二人在不同期间的人生经历以及心态的流变过程。综不雅观二徐诗歌,两人在诗歌的思想内容上,既有许多相似或相同的地方。
相同点有哪些呢?二徐都是至情至性之人,怀念亲友,或与亲友送别赠言、寄赠酬答、集会联句和次韵唱和之作在二人诗集中占比最大。亲情和交情是他们共同的吟咏主题。
二徐兄弟情深,他们诗集中的相互赠答之作数量甚多。在诗中,二人相互干心,分别之际和天各一方之时都对对方的旅途状况、夜雨寒凉等千叮万嘱,留恋之情和思念之意跃然纸上。
二徐诗集中除了对亲情的诉说外,对交情的吟咏亦十分多。二徐交游广泛,常同朋友一起雅集宴饮,作有不少酬唱之作。如徐熥作有《元夕集宗少府宅》《集郑氏乌石别墅》等等。
除此之外,二徐性喜游历,徐熥更直言“我生性爱游名山,黄冠布褐常跻攀。一丘一壑稍险怪,每每大啸愉快颜”,喜好畅怀于山水之中。在游历途中,他们都创作了大量诗篇,或描写名山大川、湖光水色,或感叹人文景不雅观、吊古伤今,或记录行旅途中的景致,或抒发游历时的所思所感等。
四、总结“晋安二徐”因此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地域文学并称群体。二徐生于同时,并且自幼深受父亲徐的教诲和熏陶,二人伯仲情深。以是在当时,常常以“二徐”并称。
虽然二徐各自的人生经历不同,但二人都致力于诗歌创作,并结交了不少福建各地乃至四海的才俊,参与到文人集会活动中去,这在无形中扩大了他们在当时文人圈的影响力。面对七子派和公安、竟陵派各自显现出来的弊端,“晋安二徐”选择继续并标举本地域文学传统,再一次在闽地举起宗唐之旗帜。
他们以重振诗歌的雅正传统为诗学空想,并以汉魏六朝与唐诗作为效法工具。当然,在强调向古人学习的同时,二徐也没有过分疏离当时的性灵思潮,他们强调真实情绪的抒发,也力求跳出摹拟的窠臼,自出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