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纪十九晋成帝咸康八年(壬寅,公元342年)
[1]春,正月,己未朔,日有食之。
[1]春季,正月,己未朔(月朔),涌现日食。
[2]乙丑,大赦。
[2]乙丑(初七),东晋大赦天下。
[3]豫州刺史庾怿以酒饷江州刺史王允之;允之觉其毒,饮犬,犬毙,密奏之。帝曰:“大舅已浊世界,小舅复欲尔邪!
”仲春,怿饮鸩而卒。
[3]豫州刺史庾怿送酒犒饷江州刺史王允之。王允之以为有毒,用酒喂狗,狗饮酒后去世亡,王允之将此事秘密奏报成帝。成帝说:“我大舅庾亮曾经导致海内大乱,小舅庾怿又想这样吗!
”仲春,庾怿饮毒药自尽。
[4]三月,初以武悼后配食武帝庙。
[4]三月,开始把武悼后的牌位供奉在武帝庙。
[5]庾翼在武昌,数有妖怪,欲移镇乐乡。征虏长史王述与庾冰笺曰:“乐乡去武昌千有余里;数万之众,一旦移徙,兴立城壁,公私劳扰。又江州当溯流数千里供给军府,力役增倍。且武昌实江东镇戍之中,非但捍御上流而已;缓急赴告,骏奔不难。若移乐乡,远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岳重将,固当居症结之地,为内外形势,使窥之心不知所向。昔秦忌亡胡之谶,卒为刘、项之资;周恶弧之谣,而成褒姒之乱。因此达人君子,直道而行,禳避之道,皆所不取;正当择人事之胜理,思社稷之长计耳。”朝议亦以为然。翼乃止。
[5]庾翼在武昌,常有妖异的事情发生,便想将镇守地点转移到乐乡。征虏长史王述给庾冰写信说:“乐乡间隔武昌有千里之遥,数万士众,一旦真的移徙,又要修建城郭,对公家、对私人都是烦劳困扰。再说江州须要溯水而上,行进几千里供给军府资用,所费的劳力徭役更加,此外,武昌处在江东镇戍地至西陲的中点,浸染不仅是防御抵抗由上流而下的敌寇,而且一旦发生紧急情形或者有须要快速禀报的事,快马奔驰都不难及时赶到。如果移镇乐乡,远处西陲边远之地,一旦长江沿岸有忧患发生,就来不及相救。驻守地方的主要将领,本来就应该居住在症结的地方,成为对内对外的樊篱要冲,使寇贼虽有窥伺之心却无机可乘。以往秦王赢政忌惮胡人将灭亡秦国的谶言,终极被刘邦、项羽所利用;周宣王厌恶弧的童谣,却造成周幽王时的褒姒之乱。以是通达之人、有道君子,直道而行,都不采纳禳避妖异的作法,此时正应该决择人事的大道理,考虑国家的长远之计。”朝廷论议都认为很对,庾翼这才打消迁徙的动机。
[6]夏,五月,乙卯,帝不豫;六月,庚寅,疾笃。或诈为尚书符,敕宫门无得内宰相;众皆失落色。庾冰曰:“此必诈也。”推问,果真。帝二子丕、奕,皆在襁褓。庾冰自以兄弟秉权日久,恐易世之后,支属愈疏,为他人所间,每说帝以国有强敌,宜立长君;请以母弟琅邪王岳为嗣,帝许之。中书令何充曰:“父子相传,先王旧典,易之者鲜不致乱。故武王不授圣弟,非不爱也。今琅邪践阼,将如童子何!
”冰不听。下诏,以岳为嗣,并以奕继琅邪哀王。壬辰,冰、充及武陵王、会稽王昱、尚书令诸葛恢并受顾命。癸巳,帝崩。帝幼冲嗣位,不亲庶政;及长,颇有勤俭之德。
[6]夏季,五月,乙卯(疑误),成帝身体不适。六月,庚寅(初五),病情加重。有人假造尚书符令,命令皇宫门人不许让宰相入内,众人都大惊失落色。庾冰说:“这一定有诈。”推究查问,果真如此。成帝的两个儿子司马丕和司马奕年幼,都在襁褓之中。庾冰由于自己兄弟执掌朝政已久,怕天子换代之后,自己与天子支属之间的关系愈加疏远,因而被他人所乘,常常奉劝成帝国家外有强敌,应该册立年纪大的君王,并要求让成帝的同母兄弟、琅邪王司马岳为皇位继续人,成帝赞许了。中书令何充说:“皇位父子相传,这是先王确立的旧制,改变旧制很少有不导致祸乱的。以是周武王不把天子之位传授圣贤的兄弟周公,并不是由于不爱他。现在如果琅邪王登基,拿两子童子怎么办!
”庾冰不听。成帝下诏,让司马岳为皇位继续人,并让自己的儿子司马奕继承琅邪哀王司马安国的封号。壬辰(初七),庾冰、何充以及武陵王司马、会稽王司马昱、尚书令诸葛恢同时受任顾命国政。癸己(初八),成帝驾崩。成帝年幼时继位,不亲自处理政务。等到年纪渐大,颇有勤俭的德行。
[7]甲午,琅邪王即天子位,大赦。
[7]甲午(初九),琅邪王司马岳即帝位,大赦天下。
[8]己亥,封成帝子丕为琅邪王,奕为东海王。
[8]己亥(十四日),封成帝儿子司马丕为琅邪王,司马奕为东海王。
[9]康帝亮阴不言,委政于庾冰、何充。秋,七月,丙辰,葬成帝于兴平陵。帝徒行送丧,至阊阖门,乃升素舆至陵所。既葬,帝临轩,庾冰、何充侍坐。帝曰:“朕嗣鸿业,二君之力也。”充曰:“陛下龙飞,臣冰之力也;若如臣议,不睹升平之世。”帝有渐色。己未,以充为骠骑将军、都督徐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领徐州刺史,镇京口,避诸庾也。
[9]康帝居丧不言,把朝政委交给庾冰和何充。秋季,七月,丙辰(月朔),成帝入葬兴平陵。康帝徒步辇儿走执绋,直至阊阖门,然后登上素白的车舆到达陵坟场点地。葬事结束后,康帝劳驾殿前,庾冰、何充侍坐于旁。康帝说:“朕继续国家大业,靠得是你们二人之力。”何充说:“陛下龙飞登宝座,是庾冰出的力。如果像我所说的那样,那么陛下就不能目睹这升平之世了。”康帝面有惭色。己未(初四),任命何充为骠骑将军、都督徐州、扬州的晋陵诸军事、兼领徐州刺史,镇守京口,以避让庾氏家族。
[10]冬,十月,燕王迁都龙城,赦其境内。
[10]冬季,十月,前燕王慕容迁都至龙城,赦其境内罪囚。
建威将军翰言于曰:“宇文壮大日久,屡为国患。今逸豆归篡窃得国,议论不附;加之性识庸暗,将帅非才,国无防卫,军无部伍。臣久在其国,悉其地形;虽远附强羯,声势不接,无益接济;今若击之,百举百克。然高句丽去国密迩,常有窥之志;彼知宇文既亡,祸将及己,必乘虚深入,掩吾不备。若少留兵则不敷以守,多留兵则不敷以行。此心腹之患也,宜先除之;不雅观其势力,一举可克。宇文自守之虏,必不能远来争利。既取高句丽,还取宇文,如返手耳。二国既平,利尽东海。国富兵强,无返顾之忧,然后中原可图也。”曰:“善!
”
建威将军慕容翰对慕容说:“宇文部壮大日久,屡次成为国家的忧患,现在宇文逸豆归篡权夺国,议论不肯寄托。加上他脾气见识都平庸昏昧,所用将帅没有才能,国家没有防卫方法,军队没有严密组织。我长久地居住在他们国家,熟知地形。他们虽然寄托远方强大的羯人,但阵容、力量都远不可及,对接济没什么帮助。现在如果攻击宇文部,定是百战百胜。不过高句丽与我国近在咫尺,对我们常有窥伺的心志。他们知道宇文氏灭亡后,祸患将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必定会乘虚而入,袭我不备。如果留下少量兵力,不敷以守御;多留军队则又不能占领宇文部,这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应该先行撤除。我不雅观察高句丽的力量,我们可以一战而胜。宇文氏是自己守旧自己的人,一定不会到远方来与我国争夺利益。攻取高句丽后,回过分来攻取宇文部,就轻而易举了。这两个国家被平定后,我们便可以尽得东海之利,国富兵强,没有后顾之忧,然后就有可能图谋中原了。”慕容说:“好!
”
将击高句丽。高句丽有二道,其北道平阔,南道险狭,众欲从北道,翰曰:“虏以常情料之,必谓大军从北道,当重北而轻南。王宜帅锐兵从南道击之,出其不虞,丸都不敷取也。别遣偏师从北道;纵有蹉跌,其腹心已溃,四支无能为也。”从之。
前燕军准备进攻高句丽。通住高句丽的道路有两条,一条是北道,地形平阔,一条是南道,阵势险要狭窄,大家都想走北道。慕容翰说:“敌虏据常情揣测,必定认为大军会走北道,肯定是重北而轻南。大王应该率领精兵由南道攻击,出其不虞,其都城丸都唾手可得。另遣偏师由北道进发,纵然遭受挫折,但他们的腹心已经溃败,四肢便无能为力了。”慕容屈服了他的献策。
十一月,自将劲兵四万出南道,以慕容翰、慕容霸为前锋;别遣长史王等将兵万五千出北道以伐高句丽。高句丽王钊果遣弟武帅精兵五万拒北道,自帅赢兵以备南道。慕容翰等先至,与钊合战,以大众继之。左常侍鲜于亮曰:“臣以俘虏蒙王国士之恩,不可以不报;今日,臣去世日也。”独与数骑先犯高句丽陈,的向摧陷。高句丽陈动,大众因而乘之,高句丽兵大败。左长史韩寿斩高句丽将阿佛和度加,诸军乘胜追之,遂入丸都。钊单骑走,轻车将军慕舆追获其母周氏及妻而还。会王等战于北道,皆败没,由是不复穷追。遣使招钊,钊不出。
十一月,慕容亲自带领精锐士兵四万人循南道进发,让慕容翰、慕容霸为先锋,另派长史王等率兵众一万五千人由北道进发,征伐高句丽。高句丽王钊果真叮嘱消磨兄弟武率领精兵五万人在北道迎敌,自己带领羸弱的士兵防备南道。慕容翰等人最先到达,与钊征战,慕容率领大军陆续赶来。左常侍鲜于亮说:“我以俘虏的身份遭受燕王以国士之礼相待的恩典膏泽,不能不报答。本日便是我以去世报效的日子。”独自同数名骑兵先行冲击高句丽的战阵,所到之处敌军均遭挫败。高句丽的军阵骚动,燕国大军乘势攻击,高句丽军队大败。左长史韩寿斩杀高句丽将领阿佛和度加,各路军队乘胜追袭,于是进入丸都。高句丽王钊独自骑马逃跑,轻车将军慕舆追击,抓获高句丽王的母亲周氏和他的妻子后返回。适逢王等人在北道与高句丽的军队作战,均遭败绩,因此慕容不再穷追高句丽王,派青鸟使招抚他,他躲藏不肯出来。
将还,韩寿曰:“高句丽之地,不可防守。今其主亡民散,潜伏山谷;大军既去,必复鸠聚,收别的烬,犹足为患。请载其父尸、囚其生母而归,俟其束身自归,然后返之,抚以恩信,策之上也。”从之。发钊父乙弗利墓,载其尸,收其府库累世之宝,虏男女五万余口,烧其宫室,毁丸都城而还。
慕容准备返回,韩寿说:“高句丽这地方,不能留兵防守。现在他们君主亡命,民众飘泊,潜伏在山谷之中。我方大军离开后,他们必定又会聚拢在一起,整顿残余,仍旧可以造成祸患。我要求用车载上钊父的尸体、用囚车载上钊母带返国去,等钊自缚来归降,然后再交还给他,以恩信抚慰他,这是上策。”慕容屈服,发掘高句丽国王父亲乙弗利的陵墓,用车运载尸体,收缴府库中历代积累的财宝,掳获男女民众五万多人,焚毁高句丽王的宫室,又毁坏丸都城郭,然后返回。
[11]十仲春,壬子,立妃褚氏为皇后。征豫章太守褚裒为侍中、尚书。裒自往后父,不愿居中任事,苦求外出,乃除建威将军、江州刺史,镇半洲。
[11]十仲春,壬子(二十九日),康帝立妃子褚氏为皇后。征召豫章太守褚裒为侍中、尚书。褚裒由于自己是褚皇后的父亲,不愿意在内廷任职,苦苦乞求外出,于是被任为建威将军、江州刺史,镇守半洲。
[12]赵王虎作台不雅观四十余所于邺,又营洛阳、长安二宫,作者四十余万人;又欲自邺起阁道至襄国,敕河南四州治南伐之备,并、朔、秦、雍严西讨之资,青、冀、幽州为东征之计,皆三五发卒。诸州军造甲者五十余万人,舟子十七万人,为水所没、虎狼所食者三分居一。加之公侯、牧宰竞营私利,百姓失落业愁困。贝丘人李弘因众心之怨,自言姓名应谶,贯串衔接党与,署置百寮;事发,诛之,连坐者数千家。
[12]后赵王石虎在邺城营建四十多所台不雅观,又营建洛阳、长安二处宫室,参与劳作的达四十多万人。石虎又想从邺城建筑阁道到襄国,命令黄河以南的四个州郡整治南伐的武备,并州、朔州、秦州、雍州准备西讨的军资,青州、冀州、幽州为东征作准备,都是三个男丁中调遣二人,五人中征发三人。各州郡的军队共有甲士五十多万人,舟子十七万人,溺水而去世、被虎狼吞噬的占三分之一。再加上公侯,牧宰竞相谋取私利,百姓们失落去所从事的家业,愁困不堪。贝丘人李弘顺应民心的怨恚,自称姓名与谶言符合,聚拢同党,设置百官,事发后被杀,连坐开罪的有几千家。
虎畋猎无度,晨出夜归,又多微行,躬察作役。侍中京兆韦谏曰:“陛下忽天下之重,轻行斤斧之间,猝有狂夫之变,虽有智勇,将安所施!
又兴役无时,废民耘获,吁嗟盈路,殆非仁圣之所忍为也。”虎赐谷帛,而兴缮滋繁,游察自若。
石虎打猎没有节制,清晨外出,夜间返回,又常常微服出行,亲自检视工地的劳役情形。侍中京兆人韦劝谏说:“陛下轻视天下的重位,轻易地来往于危险之地,倘若溘然发生狂人的变乱,纵然有智有勇,又将何处施展!
况且征发徭役不分时节,荒废民众的农业生产,吁嗟嗟叹之声充斥于行路。恐怕不是仁圣之人所能忍心干的事。”石虎赏赐韦谷物钱帛,但建筑工程更加繁多,自己游巡察看泰然自若。
秦公韬有宠于虎,太子宣恶之。右仆射张离领五兵尚书,欲求媚于宣,说之曰:“今诸侯吏兵过限,宜渐裁省,以壮本根。”宣使离为奏:“秦、燕、义阳、乐平四公,听置吏一百九十七人,帐下兵二百人;自因此下,三分置一,余兵五万,悉配东宫。”于是诸公咸怨,嫌衅益深矣。
秦公石韬得到石虎的宠爱,太子石宣讨厌他。右仆射张离兼领五兵尚书职位,想谄媚石宣,奉劝石宣道:“现在诸侯的属吏、兵众都超出了限度,应该逐渐裁省,以增强朝廷的势力。”石宣让张离写上奏章说:“秦公、燕公、义阳公、乐平公四人,许可设置吏属一百九十七人,帐下士兵二百人。由此而下,依照等位高低按三分之一的比例设置官吏,配备士卒。所余下的五万士卒,全部配备给东宫。”于是各位王公莫不怨恨,抵牾、隔阂越来越深了。
青州上言:“济南平陵城北石虎一夕移于城东南,有狼狐千余迹随之,迹皆成蹊。”虎喜曰:“石虎者,朕也;自西北徙而东南者,天意欲使朕平荡江南也。其敕诸州兵明年悉集,朕当亲董六师,以奉定命。”群臣皆贺,上《皇德颂者》一百七人。制:“征士五人出车一乘,牛二头,米十五斛,绢十匹,调不办者斩。”民至鬻子以供军须,犹不能给,自经于道树者相望。
青州上报说:“济南平陵城北的石雕老虎,一夜间被移到城东南,沿途有一千多只狼狐的足迹,已经踩出了小路。”石虎高兴地说:“所谓石虎,便是朕。自西北迁徙到东南,表明天意想让朕荡平江南。现在命令各州军队明年全部会齐,朕将亲自统领六师,以遵照定命。”群臣都称贺,一百零七人呈上《皇德颂》。石虎颁发诏令:“被征调的士卒每五人出车一辆,牛二头,米十五斛,绢十匹,不备者斩首。”民众以至于典卖子女供给军需,仍旧不能凑齐,在路边树上吊颈自尽的远近相望。
康天子建元元年(癸卯、343)
晋康帝建元元年(癸卯,公元343年)
[1]春,仲春,高句丽王钊遣其弟称臣入朝于燕,贡珍奇以千数。燕王乃还其父尸,犹留其母为质。
[1]春季,仲春,高句丽王钊派兄弟去前燕国入朝称臣,进贡珍宝异物数以千计。前燕王慕容这才交还其父尸体,但仍旧扣留他们的母亲作人质。
[2]宇文逸豆归遣其相莫浅浑将兵击燕;诸将争欲击之,燕王不许。莫浅浑以为畏之,酣饮纵猎,不复设备,使慕容翰出击之,莫浅浑大败,仅以身免,尽俘其众。
[2]宇文逸豆归派丞相莫浅浑率兵进攻前燕,前燕国众将争着迎击,前燕王慕容不许可。莫浅浑以为慕容畏惧自己,酣饮纵猎,不再设防。慕容让慕容翰出击,莫浅浑大败,仅仅独自幸免,士众全部被俘获。
[3]庾翼为人年夜方,喜功名。琅邪内史桓温,彝之子也,尚南康公主,豪迈有风概,翼与之友善,相期以宁济海内。翼尝荐温于成帝曰:“桓温有英雄之才,愿陛下勿以凡人遇之,常婿畜之;宜委以方、邵之任,必有弘济困难之勋。”时杜、殷浩并才名冠世,翼独弗之重也,曰:“此辈宜束之高阁,俟天下太平,然后徐议其任耳。”浩累辞征辟,屏居墓所,几将十年,时人拟之管、葛。江夏相谢尚、长山令王常伺其出处,以卜江左兴亡。尝相与省之,知浩有确然之志,既返,相谓曰:“深源不起,当如仓生何!
”尚,鲲之子也。翼请浩为司马;诏除侍中、安西军司,浩不应。翼遗浩书曰:“王夷甫扬名非真,虽云谈道,实长华竞。明德君子,遇会处际,宁肯然乎!
”浩犹不起。
[3]庾翼为人年夜方,喜好功名。琅邪内史桓温即桓彝的儿子,娶南康公主为妻,为人豪迈而有风范和气慨,庾翼和他关系友善,二人相约共同平定、拯救天下。庾翼曾经向成帝举荐桓温,说:“桓温具备英雄的才能,希望陛下不要用凡人的礼节对待他,按平凡的半子豢养。应该委派给他周宣王时方叔、邵虎那样的重任,他必能建立匡救世事困难的功绩。”当时杜、殷浩都是才华、声名冠绝当代,唯独庾翼轻视他们,说:“这种人应该束之高阁,等天下太平后,再逐步切磋他们的职务。”殷浩多次谢绝官府的征辟,摒绝世事,隐居于墓地。如此将近十年,当时人把他和管仲、诸葛亮相比。江夏相谢尚、长山县令王常常不雅观察他的出仕与隐居,来推测江南的兴亡。他们曾经共同前往探视,明了殷浩有武断的志向,回来后相顾而言说:“殷浩不出来为官,百姓们该怎么办!
”谢尚即谢鲲的儿子。庾翼请殷浩出任司马,康帝下诏任他为侍中、安西军司,殷浩不从命。庾翼送信给殷浩说:“王导树立的声名并不真切,虽说是在评论辩论玄道,实在助长了浮华豪奢之风。具有完美德行的君子,碰着机会时难道能这样吗!
”殷浩仍旧不出仕。
殷羡为长沙相,在郡贪残,庾冰与翼书属之。翼报曰:“殷君骄豪,亦似由有佳儿,弟故小令物情容之。大较江东之政,以妪豪强,常为民蠹;时有行法,辄施之寒劣。如往年偷石头仓米一百万斛,皆是豪将辈,而直杀仓督监以塞责。山遐为馀姚长,为官出豪强所藏二千户,而众共驱之,令遐不得安席。虽皆前宰之谬,江东事去,实此之由。兄弟不幸,横陷此中,自不能拔足于风尘之外,当共明目而治之。荆州所统二十余郡,唯长沙最恶;恶而不黜,与杀督监复何异邪!
”遐,简之子也。
殷羡任长沙相,在郡中贪婪残暴,庾冰写信给庾翼,托他庇护。庾翼答复说:“殷羡骄纵豪强,恐怕便是由于有好儿子,以是我也从物理人情出发对他稍加宽容。总体考较一下江南的朝政,由于纵容豪强,常常成为危害百姓的蠹虫。当时实施的法令,就在寒门百姓身上施行。比如往年有人偷石头城仓库藏米一百万斛,都是豪强之辈,却只杀去世仓库的督监搪塞任务,山遐任余姚的主座,为官府清理出豪强藏匿不报的百姓二千户,于是众豪强共同驱逐他,使他不得安宁。这虽然都是前任宰相王导为官昏昧荒谬所致,但江东的大业日渐衰微,实在由此而生。你我兄弟身遭不幸,枉自陷身政务之中,自己无法拔足于风尘之外,就应该共同睁亮眼睛加以管理。荆州所统辖的二十多个郡,唯有长沙恶迹最为昭著,恶而不遭贬黜,这与只杀督监有什么不同呢!
”山遐即山简的儿子。
翼以灭胡取蜀为己任,遣使东约燕王,西约张骏,刻期大举。朝议多以为难,唯庾冰意与之同,而桓温、谯王无忌皆附和之。无忌,承之子也。
庾翼以攻灭胡虏、收取蜀地为己任,派青鸟使向东与前燕王慕容相约,向西与张骏相约,商定日期大举行动。朝廷论议大多认为困难,唯有庾冰的见地与庾翼相同,而桓温、谯王司马无忌都附和。司马无忌即司马承的儿子。
秋,七月,赵汝南太守戴开帅数千人诣翼降。丁巳,下诏议经略中原。翼欲悉所部之众北伐,表桓宣为都督司·雍·梁三州·荆州之四郡诸军事、梁州刺史,前趣丹水;桓温为前锋小督、假节,帅众入临淮;并发所统六州奴及车牛驴马,百姓嗟怨。
秋季,七月,后赵汝南太守戴开率领数千人向庾翼屈膝降服佩服。丁已(初八),康帝下诏让朝廷论议经略中原的事宜。庾翼想全数出动所统领的士众北伐,表荐桓宣为都督司州、雍州、梁州、荆州的四个郡诸军事及梁州刺史,前赴丹水;任桓温为前锋小督、假节,率士众进入临淮。同时出动自己统领的六州仆众及车牛驴马,百姓嗟叹怨恨。
[4]代王什翼犍复求婚于燕,燕王使纳马千匹为礼;什翼犍不与,又倨慢无子婿礼。八月,遣世子俊帅前智囊评等击代。什翼犍帅众避去,燕人无所见而还。
[4]代王拓跋什翼犍又向前燕求婚,前燕王慕容让他献出一千匹马作为聘礼,拓跋什翼犍不肯给,又骄傲自大,毫无半子应有的礼节,八月,慕容派世子慕容俊率前智囊慕容评等人进攻代国。拓跋什翼犍率领士众避开,前燕军没有遇见仇敌,于是返回。
[5]汉主寿卒,谥曰昭文,庙号中宗;太子势登基,大赦。
[5]成汉国主李寿去世,谥号为昭文,庙号为中宗。太子李势登基,大赦境内罪囚。
[6]赵太子宣击鲜卑斛提,大破之,斩首三万级。
[6]后赵太子石宣进攻鲜卑部斛提,重创其军,斩首三万级。
[7]宇文逸豆归执段辽弟兰,送于赵,并献骏马万匹。赵王虎命兰帅所众鲜卑五千人屯令支。
[7]宇文逸豆归执获段辽的兄弟段兰,送到后赵国,并且献上骏马一万匹。后赵王石虎命令段兰率领追从他的鲜卑部五千人屯军令支。
[8]庾翼欲移镇襄阳,恐朝廷不许,乃奏云移镇安陆。帝及朝士皆遣使譬止翼,翼遂违诏北行;至夏口,复上表请镇襄阳。翼时有众四万,诏加翼都督征讨诸军事。先是车骑将军、扬州刺史庾冰屡求出外,辛巳,以冰都督荆·江·宁·益·梁·交·广七州·豫州之四郡诸军事、领江州刺史、假节,镇武昌,以为翼继援。征徐州刺史何充为都督扬·豫·徐州之琅邪诸军事,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辅政。以琅邪内史桓温为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徐州刺史,褚裒为卫将军,领中书令。
[8]庾翼想转移镇守地到襄阳,怕朝廷不同意,于是上奏说移镇安陆。康帝和朝廷大臣都派青鸟使晓谕制止,庾翼便违背诏令向北行进,到达夏口后,又上表要求镇守襄阳。庾翼当时拥有兵众四万人,康帝下诏加授他都督征讨诸军事。此前,车骑将军、扬州刺吏庾冰多次要求外出任职,辛巳(初二),任命庾冰都督荆州、江州、宁州、益州、梁州、交州、广州及豫州等四郡诸军事,兼领江州刺史、假节,镇守武昌,作为庾翼的后援。征召徐州刺史何充为都督扬州、豫州、徐州的琅邪诸军事,兼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辅佐朝政。任命琅邪内史桓温为都督青州、徐州、兖州诸军事及徐州刺史,褚裒任卫将军,兼领中书令。
[9]冬十一月,己巳,大赦。
[9]冬季,十一月,己巳(二十二日),东晋大赦天下。
二年(甲辰、344)
二年(甲辰,公元344年)
[1]春,正月,赵王虎享群臣于太武殿,有白雁百余集马道之南,虎命射之,皆不获。时诸州兵集者百余万,太史令赵揽密言于虎曰:“白雁集庭,宫室将空之象,不宜南行。”虎信之,乃临宣武不雅观大阅而罢。
[1]春季,正月,后赵王石虎在太武殿宴享群臣,有一百多只白雁停栖在马道的南面,石虎让人射雁,都没命中。当时各州军队汇合起来已有一百多万人,太史令赵揽秘密地对石虎说:“白雁停栖庭院,是宫室将要空寂无人的征兆,不适宜向南进发。”石虎相信他,于是劳驾宣武不雅观,举行盛大的阅兵式,然后作罢。
[2]汉主势改元太和;尊母阎氏为皇太后,立妻李氏为皇后。
[2]成汉国主李势改年号为太和,尊奉母亲阎氏为皇太后,册立妻子李氏为皇后。
[3]燕王与左司马高诩谋伐宇文逸豆归,诩曰:“宇文壮大,今不取,必为国患,伐之必克;然不利于将。”出而告人曰:“吾往必不返,然忠臣不避也。”于是自将伐逸豆归。以慕容翰为前锋将军,刘佩副之;分命慕容军、慕容恪、慕容霸及折冲将军慕舆根将兵,三道并进。高诩将发,不见其妻,使人语以家事而行。
[3]前燕王慕容和左司马高翊谋议,准备讨伐宇文逸豆归。高翊说:“宇文氏壮大,现在不攻灭,一定成为国家的祸患。如果攻伐必能取胜,只是对将帅有所不利。”高翊出来后见告别人说:“我这一去必定回不来了,但是忠臣不避祸。”于是慕容自为统帅,攻伐宇文逸豆归。任命慕容翰为前锋将军,刘佩作他的帮手;分别命令慕容军、慕容恪、慕容霸及折冲将军慕舆根率领军队,分三路同时进发。高翊临行前,不见他的妻子,让人转告家中事务,然后出发。
逸豆归遣南罗大涉夜干将精兵逆战,遣人驰谓慕容翰曰:“涉夜干勇冠三军,宜小避之。”翰曰:“逸豆归扫其海内精兵以属涉夜干,涉夜干素有勇名,一国所赖也;今我克之,其国不攻自溃矣。且吾孰知涉夜干之为人,虽有浮名,实易与耳,不宜避之以挫吾兵气。”遂进战。翰自出冲陈,涉夜干出应之;慕容霸从傍邀击,遂斩涉夜干。宇文士卒见涉夜干去世,不战而溃;燕军乘胜逐之,遂克其都城。逸豆归走去世漠北,宇文氏由是散亡。悉收其畜产、资货,徙其部众五千余落于昌黎,辟地千余里。更命涉夜干所居城曰威德城,使弟彪戍之而还。高诩、刘佩皆中流矢卒。
宇文逸豆归派南罗城主涉夜干统率精兵迎战,慕容派人连忙见告慕容翰:“涉夜干勇冠三军,应该稍稍避让。”慕容翰说:“宇文逸豆归尽数出动海内精兵交付给涉夜干,涉夜干向来有勇悍的名声,被他们全国所仰仗。现在我败北他,他们的国家便会不战自溃。况且我熟知涉夜干的为人,虽有浮名,实在随意马虎对付,不应当避让他,这会挫伤我军的士气。”于是提高接战。慕容翰亲自出马冲击敌阵,涉夜干出阵应战,慕容霸从侧面截击,于是斩杀了涉夜干。宇文氏的士卒见涉夜干去世亡,不战自溃。燕军乘胜追击,于是占领宇文氏的都城。宇文逸豆归逃跑,去世于大漠以北,宇文氏由此离散灭亡。慕容尽数收缴他们的畜产、物资、钱财,把宇文氏五千多个村落迁徙到昌黎,开辟国土一千多里。把涉夜干原来居住的城镇改名为威德城,让兄弟慕容彪防守,然后班师返国。高翊、刘佩都被流矢命中身亡。
诩善天文,尝谓曰:“卿有佳书而不见与,何以为忠尽!
”诩曰:“臣闻人君执要,人臣执职。执要者逸,执职者劳。是往后稷播种,尧不预焉。占候、天文,晨夜甚苦,非至尊之所宜亲,殿下将焉用之!
”缄默。
高翊善于天文,慕容曾对他说:“你有好书却不见你给我看,怎么能说效忠!
”高翊说:“我听说人君执掌大要,人臣执掌详细事务。执掌大要的人安逸,执掌详细事务的人辛劳。所往后稷播种庄稼,唐尧不参与其事。从事占候、天文,清晨、夜晚十分辛劳,不是至尊之人应该亲自参与的,殿下准备学来干什么?”慕容缄默不语。
初,逸豆归事赵甚谨,贡献属路。及燕人伐逸豆归,赵王虎使右将军白胜、并州刺史王霸自甘松出救之,比至,宇文氏已亡,因攻威德城,不克而还;慕容彪追击,破之。
当初,宇文逸豆归侍奉后赵国甚为恭敬,贡献物品的人不绝于路。等到前燕人攻伐宇文逸豆归,后赵王石虎派右将军白胜、并州刺史王霸从甘松出发接济,等到达时,宇文氏已经灭亡,顺势进攻威德城,不胜而退。慕容彪追袭,击败后赵军。
慕容翰之与宇文氏战也,为流矢所中,卧病积时不出。后渐差,于其家试聘马。或告翰称病而私习骑乘,疑欲为变,燕王虽藉翰勇略,然中央终忌之,乃赐翰去世。翰曰:“吾负罪出奔,既而复还,今日去世已晚矣。然羯贼跨据中原,吾不自量,欲为国家荡一区夏;此志不遂,没有遗恨,命矣夫!
”饮药而卒。
慕容翰与宇文氏征战时,被流箭命中,长期卧床养伤,不出门。后来逐渐病愈,在家中试着骑马。有人告发慕容翰托辞有病却私下练习骑乘,疑惑他想作乱。前燕王慕容虽然仰仗慕容翰的勇悍和打算,但心中究竟投鼠忌器,于是赐令慕容翰自裁。慕容翰说:“我当初负罪出逃,后来又返回,本日去世亡已算晚了。不过羯族寇贼霸占中原,我蚍蜉撼树,原想为国家荡平、统一宇内。这一志向不能实现,我去世了也会遗憾,这便是命运吧!
”随即饮毒药身死。
[4]代王什翼犍遣其大人长孙秩迎妇于燕。
[4]代王拓跋什翼犍派其大人长孙秩到前燕国迎娶妻子。
[5]夏,四月,凉州将张败赵将王擢于三交城。
[5]夏季,四月,凉州将领张在三交城击败后赵将领王擢。
[6]初,赵领军王朗言于赵王虎曰:“盛冬雪寒,而皇太子使人伐宫材,引于漳水,役者数万,吁嗟满道,陛下宜因出游罢之。”虎从之。太子宣怒。会荧惑守房,宜使太史令赵揽言于虎曰:“房为天王,今荧惑守之,其殃不细。宜以贵臣王姓者当之。”虎曰:“谁可者?”揽曰:“无贵于王领军。”虎意惜朗,使揽更言其次。揽无以对,因曰:“其次唯中书监王波耳。”虎乃下诏,追罪波前议矢事,腰斩之,及其四子,投尸漳水;既而愍其无罪,追赠司空,封其孙为侯。
[6]当初,后赵领军王朗对后赵王石虎陈言说:“隆冬雪寒的时令,太子却让人砍伐建筑宫室的木材,沿漳水运送而来,参与劳役的人有数万,吁嗟嗟叹之声充斥道路,陛下应该乘出游时加以制止。”石虎屈服。太子石宣发怒。适逢火星在房宿,石宣让太史令赵揽对石虎说:“房宿是天王,现在火星勾留于此,祸殃不小。应该用显贵大臣中姓王的人承当罚责。”石虎说:“谁能承当?”赵揽说:“没有比领军王朗更显贵的了。”石虎心中怜惜王朗,让赵览再说其次的人选。赵揽无法回答,于是说:“其次只有中书监王波了。”石虎于是下诏,追穷王波从前评议送矢给汉国,自取其辱一事的罪过,处以腰斩之刑,连同四个儿子,将尸体丢入漳水。不久又怜悯王波没有罪过而遭极刑,追赠为司空,封王波孙子为侯。
[7]赵平北将军尹农攻燕凡城,不克而还。
[7]后赵北平将军尹农进攻前燕国凡城,不胜而退。
[8]汉太史令韩皓上言:“荧惑守心,乃宗庙不修之谴。”汉主势命群臣议之。相国董皎、侍中王嘏以为:“景、武创业,献、文承基,嫡亲不远,无宜疏绝。”乃更命祀成开山祖师、太宗,皆谓之汉。
[8]成汉国太史令韩皓上书说:“火星在心宿,是对不修缮宗庙的训斥。”成汉国主李势令群臣论议此事。相国董皎、侍中王嘏认为:“景天子李特、武天子李雄创定国家大业,献天子李骧、文天子李寿遵奉国家政权,嫡亲的关系并不疏远,不应当疏远绝祀。”于是重新敕令敬拜成开山祖师李特和太宗李雄,都用汉的称谓。
[9]征西将军庾翼使梁州刺史桓宣击赵将李罴于丹水,为罴所败,翼贬宣为建威将军。宣渐愤成疾,秋,八月,庚辰,卒。翼以宗子方之为义城太守,代领宣众;又以司马应诞为襄阳太守,参军司马勋为梁州刺史,戍西城。
[9]征西将军庾翼让梁州刺史桓宣进攻在丹水后赵将领李罴,被李罴败北。庾翼贬黜桓宣为建威将军。桓宣为此惭愧、朝气,因而染病。秋季,八月,庚辰(初七),桓宣故去。庾翼让宗子庾方之出任义城太守,代为统领桓宣的部众。又让司马应诞出任襄阳太守,参军司马勋任梁州刺史,防守西城。
[10]中书令褚裒固辞枢要;闰月,丁巳,以裒为左将军、都督兖州·徐州之琅邪诸军事、兖州刺史,镇金城。
[10]晋中书令褚裒坚持辞绝枢要的重任,闰月,丁巳(十四日),任褚裒为左将军、都督兖州和徐州的琅邪诸军事、兖州刺史,镇守金城。
[11]帝疾笃,庾冰、庾翼欲立会稽王昱为嗣;中书监何充建议立皇子聃,帝从之。玄月,丙申,立聃为皇太子。戊戌,帝崩于式乾殿。己亥,何充以遗旨奉太子登基,大赦。由是冰、翼深恨充。尊皇后褚氏为皇太后。时穆帝方二岁,太后临朝称制。何充加中书监,录尚书事。充自陈既录尚书,不宜复监中书;许之,复加侍中。
[11]康帝病重,庾冰、庾翼想扶立会稽王司马昱为嗣君,中书监何充建议册立皇子司马聃,康帝屈服何充的建议。玄月,丙申(二十四日),立司马聃为皇太子。戊戌(二十六日),康帝在式乾殿驾崩。己亥(二十七日),何充按康帝遗诏推奉太子即天子位,大赦天下。由此庾冰、庾翼深深痛恨何充。穆帝尊奉康帝皇后褚氏为皇太后。当时穆帝刚两岁,太后临朝亲政。何充被加授中书监,录尚书事。何充自己陈述,既任录尚书事,不应再领导中书,得到许可,又加授他为侍中。
充以左将军褚裒,太后之父,宜综朝政,上疏荐裒参录尚书;乃以裒为侍中、卫将军、录尚书事,持节、督、刺史如故。裒以近戚,惧获讥嫌,上疏固请居藩;改授都督徐·兖·青三州·扬州之二郡诸军事、卫将军、徐·兖二州刺史,镇京口。尚书奏:“裒见太后,在公庭则如臣礼,私觌则严父;”从之。
何充认为左将军褚裒是褚太后的父亲,应该统辖朝政,便上疏举荐褚裒参录尚书,于是朝廷任命褚裒为侍中、卫将军、录尚书事,持节和原来的都督、刺史职位不变。褚裒由于是亲近的外戚身份,畏惧由此遭人讥讽猜忌,便上疏坚持要求出任藩镇主座。于是改授他都督徐州、兖州、青州三州及扬州的二郡诸军事,卫将军,徐州和兖州刺史,镇守京口。尚书奏议说:“褚裒与太后相见,在朝廷则褚裒执臣子礼节,私下见面则太后尊礼父亲。”太后屈服。
[12]冬,十月,乙丑,葬康帝于崇平陵。
[12]冬季,十月,乙丑(二十三日),康帝入葬崇平陵。
[13]江州刺史庾冰有疾;太后征冰辅政,冰辞,十一月,庚辰,卒。庾翼以家国情事,留子方之为建武将军,戍襄阳;方之年少,以参军毛穆之为建武司马以辅之。穆之,宝之子也。翼还镇夏口。诏翼复督江州,又领豫州刺史。翼辞豫州,复欲移镇乐乡,诏不许。翼仍缮修军械,大佃积谷,以图后举。
[13]江州刺史庾冰有病,太后征召庾冰入朝辅佐国政,庾冰推却不受。十一月,庚辰(初九),庾冰故去。庾翼由于家事国事难以兼顾,留下儿子庾方之任建武将军,防守襄阳。因庾方之年轻,让参军毛穆之任建武将军司马,辅佐庾方之。毛穆之即毛宝的儿子。庾翼返回,镇守夏口。朝廷下诏让庾翼再督察江州,又兼领豫州刺史。庾翼推却豫州刺史职务,仍旧想移镇乐乡,朝廷下诏不同意。庾翼仍旧修缮兵器,大举屯田,积蓄谷物,以图后举。
[14]赵王虎作河桥于灵昌津,采石为中济,石下,辄随流,用功五百余万而桥不成,虎怒,斩匠而罢。
[14]后赵王石虎在灵昌津建造黄河渡桥,开采石料作为桥墩,但石块投下后,便被水冲走,耗用劳力五百多万,渡桥却未建成。石虎发怒,斩杀工匠,停滞建造。
孝宗穆天子上之上永和元年(乙巳、345)
晋穆帝永和元年(乙巳,公元345年)
[1]春,正月,甲戌朔,皇太后设白纱帷于太极殿,抱帝临轩。
[1]春季,正月,甲戌朔(疑误),皇太后在太极殿设置白纱帷怅,抱着穆帝劳驾殿前。
[2]赵义阳公鉴镇关中,役烦赋重;文武有长发者,辄拔为冠缨,余以给宫人。长史取发白赵王虎,虎征鉴还邺,以乐平公苞代镇长安。发雍、洛、秦、并州十六万人治长安未央宫。
[2]后赵义阳公石鉴镇守关中,徭役繁多,赋税沉重。文武官员头发长的,就拔下来当冠帽的缨绳,剩下的送给宫女。长史拿着头发禀报后赵王石虎,石虎征召石鉴回邺城,让乐平公石苞代为镇守长安。又征发雍州、洛州、秦州、并州的十六万人营建长安未央宫。
虎好猎,晚岁,体重不能跨马,乃造猎车千乘,刻期校猎。自灵昌津南至荥阳东极阳都为猎场,使御史监察个中禽兽,有犯者罪至大辟。民有美女、佳牛马,御史求之不得,皆诬以犯兽,论去世者百余人。发诸州二十六万人修洛阳宫。发百姓牛二万头配朔州牧官。增置女官二十四等,东宫十二等,公侯七十余国皆九等,大发民女三万余人,料为三等以配之;太子、诸公私令采发者又将万人。郡县务求美色,多强夺人妻,杀其夫及夫自尽者三千余人。至邺,虎临轩简第,以青鸟使为能,封侯者十二人。荆楚、扬、徐之民流叛略尽;守令坐不能绥怀,下狱诛者五十余人。金紫光禄大夫逯明因侍切谏,虎大怒,使龙腾拉杀之。
石虎喜好打猎,晚年身体沉重不能骑马,就建造打猎用的车子一千辆,定期比赛打猎。从灵昌津向南到荥阳东境的阳都,都划为猎场,让御史监护,个中的禽兽有人敢侵害,便开罪,被处以大辟的极刑。百姓有俏丽女子或上好的牛马,御史如果弄不得手,就诬陷他们侵害禽兽,论罪处去世的有一百多人。又征发各州二十六万人建筑洛阳宫,征发百姓牛畜二万头调配给朔州的牧官。又增设宫中女官,分置二十四等,东宫十二等,七十多个公侯封首都分九等,大举征选民女三万多人,分成三等配置各处。太子、各王公私下发令征选的美女又将近万人。各个郡县极力选取美女,常常强行夺占百姓的妻子,杀害她们的丈夫,加上丈夫自尽的,人数达三千多。美女送到邺后,石虎在殿前挑选分等,由于青鸟使能干,被封侯的有十二人。荆楚、扬州、徐州的民众流失落、背叛险些无存。当地的守令坐罪因不能安绥关怀他们,被下狱诛杀的有五十多人。金紫光禄大夫明乘侍奉石虎时直言力谏,石虎大怒,让骁勇的龙腾中郎将他摧折而去世。
[3]燕王以牛假贫民,使佃苑中,税其什之八,自有牛者税其七。记室参军封裕上书谏,以为“古者什一而税,天下之中正也。降及魏、晋,仁政衰薄,假官田官牛者不过税其什六,自有牛者等分之,犹不取其七八也。自永嘉以来,海内荡析,武宣王绥之以德,华夷之民,万里辐凑,襁负而归之者,若小儿百姓之归父母,因此户口十倍于旧,无田者什有三四。及殿下继统,南摧强赵,东兼高句丽,北取宇文,拓地三千里,增民十万户;是宜悉罢苑囿以赋新民,无牛者官赐之牛,不当更收重税也。且以殿下之民用殿下之牛,牛非殿下之有,将何在哉!
如此,则戎旗南指之日,民谁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石虎谁与处矣!
川渎沟渠有废塞者,皆应通利,旱则灌溉,潦则疏泄。一夫不耕,或受之饥,况游食数万,何以得家给人足乎!
今官司猥多,虚费廪禄,苟才不周用,咸宜澄汰。工商末利,宜立常员。学生三年无成,徒塞漂亮之路,皆当归之于农。殿下圣德宽明,博察刍荛,参军王宪、大夫刘明并以言事忤旨,主者处以大辟,殿下虽恕其去世,犹免官禁锢。夫求谏诤而罪直言,是犹适越而北行,必不获其所志矣。右长史宋该等阿媚苟容,轻劾谏士,已无骨鲠,嫉人有之,掩蔽线人,不忠之甚者也。”乃敕令,称:“览封记室之谏,孤实惧焉。国以民为本,民以谷为命,可悉罢苑囿以给民之无田者。实贫者,官与之牛;力有余愿得官牛者,并依魏、晋旧法。沟渎各有益者,令以时修治。今戎事方兴,勋伐既多,官未可减,俟中原平一,徐更议之。工商、学生皆当裁择。夫人臣关言于人主,至难也,虽有狂妄,当择其善者而从之。王宪、刘明,虽罪应废黜,亦由孤之无大量也,可悉复本官,仍居谏司。封生蹇蹇,深得王臣之体,其赐钱五万。宣示内外,有欲陈孤过者,不拘贵贱,勿有所讳!
”雅好文学,常亲临庠序讲授,考校学徒至千余人,颇有妄滥者,故封裕及之。
[3]前燕王慕容把牛借给贫民,让他们在苑囿中佃耕,赋税收取十分之八,自己有牛的收税十分之七。记室参军封裕上书规谏,认为:“古时按十分之一的比例收税,这是天下最公道的税法。延及魏、晋,仁政衰微,借官田、官牛的也不过纳税十分之六,自己有牛的只纳税一半,尚且不采取十分之七八的税制。从永嘉年以来,海内动荡离析,武宣王用仁德安绥民众,汉族和夷族的民众,不远万里前来搜集,背负襁褓来归附的情景,犹如幼儿归附父母。以是人口户数比起以往增长十倍,没有田地的人达十分之三四。等到殿下继位,在南方挫败强大的赵国,在东方吞并了高句丽,在北方攻取宇文部,拓展国土三千里,增加民众十万户。此时应该全部放弃苑囿分给新附民众耕种,没牛的官府赏给牛,不应再收取重税。况且以殿下之民的身份利用殿下的牛,牛不为殿不私有,又为何人所有呢!
这样,则战旗南指的那一天,百姓们谁不送饭送水,勇跃犒劳,欢迎大王的军队呢?石虎又能与谁共处呢!
川渎沟渠有毁废堵塞的,都应开通、疏通,天旱可以灌溉,天涝可以泄洪。一人不耕种,就会有人受饿,更何况游动民众有数万人,怎能做到家有裕财,大家丰足呢!
现在各种官吏浩瀚,白白耗费俸禄,只要才能不堪任用,都应淘汰。从事工商业获利,应该设置固定人数。学员三年无所造诣,白白堵塞才的晋升之路,都应该遣返他们重新务农。殿下圣德宽明,广泛地稽核搜聚樵人、渔夫的见地。参军王宪、大夫刘明都因论事违背诏书,主持的官员判处大辟严刑,殿下虽然宽恕他们去世罪,但仍旧免去官职,禁锢不用。寻求谏诤却惩罚直言的人,这犹如要去越国却向北行走,必定不能实现志向。右长史宋该等人阿媚奉承,苟且安身,轻率地弹劾直谏之士,自己没有脊骨,妒忌别人具有,掩蔽殿下线人,这是最严重的不忠。”慕容于是敕令,内称:“省览记室封裕的劝谏,孤实在为此恐怖。国以民为根本,民以粮食为命根,可以全部废除苑囿,交给百姓中没有田地的人耕种。实在贫穷的,官府借给耕牛;财力有余却想得到官府耕牛的,都依照魏、晋旧法收税。沟渎对生产有益的,命令按时修治。现在战事刚刚兴起,建立功绩的机会很多,百官不便裁减,等平定、统一中原后,再逐步论议此事。工商之人、学员人数,都应该裁减选择。人臣向人主陈言,这是很难的事,虽然有狂妄之处,应该择善而从。王宪、刘明,虽然按罪应废黜,也是由于孤没有雅量,可以恢复原来官职,仍旧当谏议官。封裕忠正耿直,深知王臣的礼节,特赐钱五万。现在向内外宣示晓谕,如有想指出孤的过失落的,不论贵贱,不必有所忌讳!
”慕容雅好文学,常常亲临学校讲授,稽核任命生徒达一千多人,个中颇有姑妄滥收之人,以是封裕谈到此事。
[4]诏征卫将军褚裒,欲以为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吏部尚书刘遐、长史王胡之说裒曰:“会稽王令德雅望,国之周公也,足下宜以大政授之。”裒乃固辞,归藩。壬戌,以会稽王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
[4]朝廷下诏征召卫将军褚裒,想让他任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吏部尚书刘遐、长史王胡之奉劝褚裒道:“会稽王司马昱德行昭著、素负雅望,是国家的周公,足下应把国家大政交给他。”褚裒于是武断推却不受封职,回归藩镇。壬戌(疑误),朝廷任命会稽王司马昱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六条事。
昱清虚寡欲,尤善玄言,常以刘、王及颍川韩伯为谈客,又辟郗超为抚军掾,谢万为从事中郎。超,鉴之孙也,少卓荦不羁。父,简默冲退而啬于财,积钱至数千万,尝开库任超所取;超散施亲故,一日都尽。万,安之弟也,清旷秀迈,亦有时名。
司马昱清虚寡欲,特殊善于评论辩论玄言,常常让刘、王及颍川人韩伯作谈客,又征用郗超为抚军椽吏,谢万为从事中郎。郗超即郗鉴的孙子,少年时便卓绝出众,不受羁绊。父亲郗,简微寡言,脾气淡泊却吝惜钱财,积蓄钱财无数。曾经打开库房任由郗超取用,郗超发放、施舍给亲朋故旧,一日之内都散发殆尽。谢万即谢安的兄弟,寂静旷远,卓尔不群,当时也很有名望。
[5]燕有黑龙、白龙见于龙山,交首游戏,解角而去。燕王亲祀以太牢,赦其境内,命所居新宫曰和龙。
[5]前燕国在龙山涌现黑龙和白龙,交首戏游,丢下龙角离开。前燕王慕容亲自用太牢的礼节敬拜,赦免境内罪犯,把自己居住的新宫殿命名为和龙。
[6]都亭肃侯庾翼疽发于背,表子爰之行辅国将军、荆州刺史,委往后任;司马义阳朱焘为南蛮校尉,以千人守巴陵。秋,七月,庚午,卒。
[6]都亭肃侯庾翼的背疽产生发火,上表乞请儿子庾爰之行辅国将军职、荆州刺史,把后事委托给他。又任司马义阳人朱焘为南蛮校尉,率一千人驻守巴陵。秋季,七月,庚午(初三),庾翼故去。
翼部将干瓒等作乱,杀冠军将军曹据。朱焘与安西长史江、建武司马毛穆之、将军袁真共诛之。,统之子也。
庾翼的部将干瓒等人作乱,杀害冠军将军曹据。朱焘和安西长史江、建武司马毛穆之、将军袁真共同讨杀他。江即江统的儿子。
[7]八月,豫州刺史路永叛奔赵,赵王虎使永屯寿春。
[7]八月,豫州刺史路永背叛晋投奔后赵,后赵王石虎让他屯军寿春。
[8]庾翼既卒,朝议皆以诸庾世在西藩,人情所安,宜依翼所请,以庾爰之代其任。何充曰:“荆楚,国之西门,户口百万,北带强胡,西邻劲蜀,阵势险阻,周旋万里;得人则中原可定,失落人则社稷可忧,陆抗所谓‘存则吴存,亡则吴亡’者也,岂可以白面少年当之哉!
桓温英略过人,有文武器干,西夏之任,无出温者。”议者又曰:“庾爰之肯避温乎?如令阻兵,耻惧不浅。”充曰:“温足以制之,诸君勿忧。”
[8]庾翼去世后,朝廷论议都认为庾氏家族世世代代驻守西部藩镇,为民气所向,应该赞许庾翼的要求,让庾爰之接替职位。何充说:“荆楚是国家的西方门户,有民众百万,北边贯串衔接强大的胡虏,西边临近强大的汉国,阵势险阻,周边有万里之遥。得到得当的人选那么中原可以平定,所用非人那么国家命运可堪忧虑,这便是陆抗所说的:‘存则吴存,亡则吴亡’。怎能让白脸少年人担当这样的职位呢!
桓温英气、打算过人,有文武两方面的才干,西边这个职位,没有比桓温更得当的人了。”论议者又说:“庾爰之肯让给桓温吗?如果他率军抗命,国家所受的耻辱和惊惧都不会小。”何充说:“桓温足以制服他,你们不必担忧。”
丹杨尹刘每奇温才,然后其有不臣之志,谓会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劝昱自镇上流,以己为军司,昱不听;又请自行,亦不听。
丹杨尹刘常常为桓温的才干惊奇,但知道他有不甘为臣的志向,刘对会稽王司马昱说:“桓温不能让他霸占地形便利的地方,对他的地位、封号也应该常常抑低。”劝司马昱自己镇守长江上游,让自己任军司,司马昱不听。刘又要求自己前往,也不获答应。
庚辰,以徐州刺史桓温为安西将军、持节、都督荆·司·雍·益·梁·宁六州诸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爰之果不敢争。又以刘监沔中诸军事,领义成太守,代庾方之。徙方之、爰之于豫章。
庚辰(疑误),任命徐州刺史桓温为安西将军,持节,都督荆州、司州、雍州、益州、梁州、宁州诸军事,领护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庾爰之果真不敢与他争位。又任命刘监察沔中诸军事,兼领义成太守,替代庾方之。把庾方之、庾爰之迁徙到豫章。
桓温尝乘雪欲猎,先过刘,见其装扮服装甚严,谓之曰:“老贼欲持此作甚?”温笑曰:“我不为此,卿安得坐谈乎!
”
桓温曾经想乘下雪外出打猎,先过访刘,刘见他装扮服装十分齐整,对他说:“老贼想这样去干什么?”桓温笑着回答:“我不去打猎,你还哪能在家中坐谈呢!
”
[9]汉主势之弟大将军广,以势无子,求为太弟;势不许。马当、解思明谏曰:“陛下兄弟不多,若复有所废,将益孤危,”固请许之。势疑其与广有谋,收当、思明斩之,夷其三族。遣太保李奕袭广于涪城,贬广为临邛侯,广自尽。思明被收,叹曰:“国之不亡,以我数人在也,今其殆矣!
”说笑自若而去世。思明有智略,敢谏诤;马当素得民气;及其去世,士民无不哀之。
[9]成汉国主李势的兄弟、大将军李广,由于李势没有儿子,要求让自己当皇太弟,李势不同意。马当、解思明劝谏说:“陛下兄弟不多,如果再有所废免,将会更加孤弱危险。”武断要求答应李广的要求。李势疑惑他们和李广有预谋,拘捕马当、解思明斩首,夷灭三族。又派太保李奕进攻在涪城的李广,贬黜李广为临邛侯,李广自尽。解思明被捕时,嗟叹说:“国家之以是不用亡,是由于有我们这几个人在,现在危险了!
”谈笑自若赴去世。解思明有聪慧、打算,敢于直言谏诤。马当向来得民气,他们去世后,士民们无不哀悼。
[10]冬,十月,燕王使慕容恪攻高句丽,拔南苏,置戍而还。
[10]冬季,十月,前燕王慕容派慕容恪进攻高句丽,占领南苏,设置防守后返回。
[11]十仲春,张骏伐焉耆,降之。是岁,骏分武威等十一郡为凉州,以世子重华为刺史;分兴晋等八郡为河州,以宁戎校尉张为刺史;分敦煌等三郡及西域都护三营为沙州,以西胡校尉杨宣为刺史。骏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督摄三州;始置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谒者等官,官号皆仿天朝而微变其名;车服旌旗拟于王者。
[11]十仲春,张骏攻伐焉耆,使之屈膝降服佩服。这年,张骏分出武威等十一郡;设置凉州,让世子张重华任刺史;分出兴晋等八郡为河州,让宁戎校尉张任刺史;又分出敦煌等三个郡及西域都护的三营为沙州,让西胡校尉杨宣任刺史。张骏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督摄三州,开始设置祭酒、郎中、大夫、舍人、谒者等官员,官号都仿效东晋朝廷,只是稍稍改变名称。车服旌旗都仿效帝王。
[12]赵王虎以冠军将军姚弋仲为持节、十郡六夷大都督、冠军大将军。弋仲清俭鲠直,不治威仪,言无畏避,虎甚重之;朝之大议,每与参决,公卿皆惮而下之。武城左尉,虎宠姬之弟也,尝入弋仲营,侵扰其部众。弋仲执而数之曰:“尔为禁尉,迫胁小民;我为大臣,目所亲见,不可纵也。”命旁边斩之;尉叩头流血,旁边固谏,乃止。
[12]后赵王石虎任冠军将军姚弋仲为持节、十郡六夷大都督、冠军大将军。姚弋仲寂静俭朴耿直,不修威仪,说话无所畏惧,石虎非常看重他。朝廷的重大决议,姚弋仲时常参与决议确定,公卿大臣都对贰心存忌惮,执礼恭敬。武城左尉是石虎宠姬的兄弟,曾闯入姚弋仲的营地,侵扰部众。姚弋仲将他擒获,数落他说:“你身为制止邪妄行为的校尉,却胁迫小小百姓,我身为大臣,亲眼所见,就不能宽纵你。”令旁边侍从推出斩首。左尉赔礼求饶,叩头直至流血,旁边侍从极力劝阻,姚弋仲这才饶他性命。
[13]燕王以为古者诸侯登基,各称元年,于是始不用晋年号,自称十二年
[13]前燕王慕容认为古代诸侯登基,都各自称为元年,便开始不用晋年号,自称十二年。
[14]赵王虎使征东将军邓恒将兵数万屯乐安,治攻具,为取燕之计。燕王以慕容霸为平狄将军,戍徒河;恒畏之,不敢犯。
[14]后赵王石虎让征东将军邓恒率数万军队屯兵乐安,修制进攻东西,为攻打前燕国作准备。前燕王慕容任慕容霸为平狄将军,防守徒河。邓恒畏惧,不敢陵犯。
二年(丙午、346)
二年(丙午,公元346年)
[1]春,正月,丙寅,大赦。
[1]春季,正月,丙寅(月朔),晋大赦天下。
[2]己卯,都乡文穆公何充卒。充有器局,临朝正色,以社稷为己任,所选用皆以功效,不私亲旧。
[2]己卯(十四日),都乡文穆公何充去世。何充兼具才识和度量,上朝时脸庞端肃,以治国为己任,所选用的人都有所造诣,不为亲朋故友徇私情。
[3]初,夫馀居于鹿山,为百济所侵,部落衰散,西徙近燕,而不设备。燕王遣世子俊帅慕容军、慕容恪、慕舆根三将军、万七千骑袭夫馀。俊居中指授,军事皆以任恪,遂拔夫馀,虏其王玄及部落五万余口而还。以玄为镇军将军。妻以女。
[3]当初,扶馀部居住在鹿山,遭百济的侵拢,部落衰败离散,便向西迁徙靠近前燕国,但不设防备。前燕王慕容派世子慕容俊率慕容军、慕容恪、慕舆根三位将军、骑兵共一万七千人进攻扶馀部。慕容俊居中指挥,详细军务都委派给慕容恪,于是占领扶馀,掳获扶馀王玄和部落民众五万多人返回。慕容任玄为镇军将军,把女儿许配给他为妻。
[4]仲春,癸丑,以左光禄大夫蔡谟领司徒,与会稽王昱同辅政。
[4]仲春,癸丑(十九日),晋任左光禄大夫蔡谟兼领司徒职务,与会稽王司马昱共同辅佐朝政。
[5]褚裒荐前光禄大夫顾和、前司徒左长史殷浩;三月,丙子,以和为尚书令,浩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和有丁忧。固辞不起,谓所亲曰:“古人有释衰从王事者,以其才足干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道,伤风俗耳。”识者美之。浩亦固辞。会稽王昱与浩书曰:“属当恶运,危弊理极,足下沈识淹长,足以经济。若复深存挹退,苟遂本怀,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足下去就,即时之废兴,则家国不异,足下宜寻思之!
”浩乃就职。
[5]褚裒向朝廷荐举前光禄大夫顾和、前司徒左长史殷浩,三月,丙子(十二日),朝廷任命顾和为尚书令,殷浩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顾和为亡母服丧,坚持辞绝不肯出仕,对自己亲近的人说:“古人中有脱下丧服从事君王事务的,是由于他们的才能足以济世治事。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这么做,就只有使孝道有损,伤风败俗而已。”有见地的人都夸奖他。殷浩也坚持推却不受职。会稽王司马昱给殷浩写信说:“国家正当困厄的命运,危殆的弊病该当终尽,足下的见识深远、广博、出众,足以经世救国。如果再深存谦抑之心,随随便便知足个人的心愿,我怕天下之事就此无可挽回了。足下的去就,便是时世的废兴,家庭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不可分割,足下还是好好想想!
”殷浩这才就职。
[6]夏,四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6]夏季,四月,己酉朔(疑误),涌现日食。
[7]五月,丙戌,西平忠成公张骏薨。官属上世子重华为使持节、大都督、太尉、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假凉王;赦其境内;尊嫡母严氏为大王太后,母马氏为王太后。
[7]五月,丙戌(二十三日),西平忠成公张骏去世。前凉的官员属吏表请世子张重华为使持节、大都督、太尉、护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假凉王,赦其境内罪囚。张重华尊奉父亲的正妻严为氏大王太后,生母马氏为王太后。
[8]赵中黄门严生恶尚书朱轨,会久雨,生谮轨不修道路,又谤讪朝政,赵王虎囚之。蒲洪谏曰:“陛下既有襄国、邺宫,又细长安、洛阳宫殿,将以何用!
作猎车千乘,环数千里以养禽兽,夺人妻女十余万口以实后宫,圣帝明王之所为,固若是乎!
今又以道路不修,欲杀尚书。陛下德政不修,天降淫雨,七旬乃霁。霁方二日,虽有鬼兵百万,亦未能去道路之涂潦,而况人乎!
政刑如此,其如四海何,其如后代何!
愿止作徒,罢苑囿,出宫女,赦朱轨,以副众望。”虎虽不悦,亦不之罪,为之罢长安、洛阳作役,而竟诛朱轨。又立私论朝政之法,听吏告其君,奴告其主。公卿以下,朝觐以目相顾,不敢复相过从谈语。
[8]后赵国中黄门严生与尚书朱轨反目,适逢淫雨连绵,严生谮毁朱轨不修整道路,又诋毁、讥讽朝政,后赵王石虎将朱轨囚禁。蒲洪劝谏说:“陛下已经拥有襄国、邺宫,又营建长安、洛阳的宫殿,准备用来干什么!
又制造猎车一千辆,围地几千里用来豢养禽兽,强夺百姓妻子、女儿十多万人充足后宫,贤圣的帝王、明智的君主的所作所为,难道原来便是如此吗!
现在又因道路没有修整,就想杀害尚书。陛下的德政不修,上天才降淫雨,历经七十天刚放晴,天晴才两天,纵然有鬼神之兵一百万人,也不能去除道路上的泥泞和积水,何况人呢!
政治和刑法变成这样,对天下人如何交待,对后人如何交待!
希望能停滞劳作的徒役,废除苑囿,开释宫女,赦免朱轨,用以知足众人的期望。”石虎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降罪蒲洪,为此停滞了长安、洛阳两地的劳作徒役,但究竟诛杀了朱轨。又制订惩处私下议论朝政的刑法,许可属吏告发君长,仆众告发主人。自此公卿大臣以下,朝会觐见时以目光相互示意,不再敢相互来往交谈。
[9]赵将军王擢击张重华,袭武街,执护军曹权、胡宣,徙七千余户于雍州。凉州刺史麻秋、将军孙伏都攻金城,太守张冲请降,凉州震恐。
[9]后赵将军王擢攻打张重华,打击武街,抓获了护军曹权、胡宣,将七千多户百姓迁徙到雍州。凉州刺史麻秋、将军孙伏都攻打金城,太守张要冲求屈膝降服佩服,凉州人十分震荡恐怖。
重华悉发境内兵,使征南将军裴恒将之以御赵;恒壁于广武,久而不战。凉州司马张耽言于重华曰:“国之存亡在兵,兵之胜败在将。今议者举将,多推宿旧。夫韩信之举,非旧德也。盖明主之举,举无凡人,才之所堪,则授以大事。今强寇在境,诸将不进,人情危惧。主簿谢艾,兼资文武,可用以御赵。”重华召艾,问以方略;艾愿请兵七千人,必破赵以报。重华拜艾中坚将军,给步骑五千,使击秋。艾引兵出振武,夜有二枭鸣于牙中,艾曰:“六博得枭者胜;今枭鸣牙中,克敌之兆也。”进与赵战,大破之,斩首五千级。重华封艾为福禄伯。
张重华出动了境内的全部军队,让征南将军裴恒统率着他们去抵御后赵。裴恒在广武坚壁恪守,久不征战。凉州司马张耽向张重华进言说:“国家的存亡取决于军队,军队的胜败取决于将领。如今评议者荐举将领,大多保举故旧。韩信被荐举,并非由于他是过去的元勋,以是贤明君主的荐举,并没有固定不变的人选,只要才能胜任,就授以重任。如今强敌就在境内,众将领都不提高,民气恐怖。主簿谢艾,才兼文武,可以起用他来抵御赵。”张重华召见谢艾,问他用什么办法抵御后赵,谢艾要求给他七千兵众,一定攻破赵以作报答。张重华付与谢艾中坚将军,配给他步兵骑兵五千人,让他去攻打麻秋。谢艾带领军队出了振武,夜里有两只猫头鹰在军营中呜叫,谢艾说:“玩六博棋时,得到饰有猫头鹰图案棋子的人得胜。如今猫头鹰在军营中呜叫,这是降服仇敌的征兆。”于是就进军与后赵征战,大败后赵军队,斩首五千多人。张重华封谢艾为福禄伯。
麻秋之克金城也,县令敦煌车济不降,伏剑而去世。秋又攻大夏,护军梁式执太守宋晏,以城应秋,秋遣晏以书诱致宛戍都尉敦煌宋矩,矩曰:“为人臣,功既不成,唯有去世节耳。”先杀妻子而后自刎。秋曰:“皆义士也,”收而葬之。
麻秋占领金城的时候,县令敦煌人车济不平膝降服佩服,用剑自尽而去世。麻秋又攻打大夏,护军梁式拘捕了太守宋晏,举城屈膝降服佩服以相应麻秋。麻秋叮嘱消磨宋晏带动手札去劝诱宛戍都尉敦煌人宋矩前来屈膝降服佩服,宋矩说:“作为人主的臣下,既然不能造诣功业,只有为气节而去世了。”于是他就先把妻儿杀掉,然后自刎而去世。麻秋说:“这些人全都是义士。”为他们收尸安葬。
[10]冬,汉太保李奕自晋寿举兵反,蜀人多从之,众至数万。汉主势登城拒战,奕单骑突门,门者射而杀之,其众皆溃。势大赦境内,改元嘉宁。
[10]冬季,成汉太保李奕在晋寿起兵背叛,蜀人大多都跟从他,兵浩瀚达数万。成汉国主李势登上城墙抵御,李奕单身匹马冲击城门,守卫城门的人向他射击,射去世了他,其兵众全都溃逃。李势在境内实施大赦,改年号为嘉宁。
势骄淫,不恤国事,多居禁中,罕接公卿,疏忌旧臣,信赖旁边,陷害并进,刑罚苛滥,由是中外离心。蜀土先无獠,至是始从山出,自巴西至犍为、梓潼,布满山谷十余万落,不可禁制,大为民患;加以饥馑,四境之内,遂至冷落。
李势骄奢淫佚,不操心国家大事,常常身居宫中,很少与公卿大臣打仗,疏远忌惮昔日的臣下,信赖跟随在身边的人,谗言媚语并进,刑罚苛刻泛滥,因此宫廷内外的人们全都与他离心。蜀地以前没有獠族人,到这时他们开始从山中出来,从巴西至犍为、梓潼,十多万个部落布满了山谷,无法禁止掌握,给百姓带来了深重的祸患。再加上临逢荒年,国境之内,终于变得一片冷落。
[11]安西将军桓温将伐汉,将佐皆以为不可。江夏相袁乔劝之曰:“夫经略大事,固非常情所及,智者了于胸中,不必待众言皆合也。今为天下之患者,胡、蜀二寇而已,蜀虽险固,比胡为弱,将欲除之,宜先其易者。李势无道,臣民不附,且恃其险远,不修战备。宜以精卒万人轻赍疾趋,比其觉之,我已出其险要,可一战擒也。蜀地富饶,户口繁庶,诸葛武侯用之反抗中夏,若得而有之,国家之大利也。论者恐大军既西,胡必窥觎,此似是而非。胡闻我万里远征,以为内有重备,必不敢动;纵有侵轶,缘江诸军足以拒守,必无忧也。”温从之。乔,之子也。
[11]安西将军桓温准备讨伐成汉,将领辅佐全都认为不可行。江夏相袁乔劝谏桓温说:“攻取天下这样的大事,本来就不是按常理所能预测的,聪慧高超的人自己在心中决定就可以了,不必非要等众人的见地全都统一。如今作为天下祸患的,只有胡、蜀二敌而已,蜀国虽然阵势险固,但力量比胡人懦弱,如果准备除掉他们,该当先攻打随意马虎攻取的一方。李势毫无道义,臣僚百姓与他离心,而且他凭借着自己的天险与偏远,没有做征战的准备。该当派一万精锐士兵轻装迅速开进,等到他察觉往后,我们已经穿超越了他的险要之地,一次征战就可以擒获他。蜀地物产富饶,人口浩瀚,诸葛亮用它与中原反抗,如果我们得到而霸占了此地,这对国家大有好处。评论辩论此事的人唯恐大军西进往后,胡人一定会乘虚图谋,这是似是而非的说法。胡人听说我们万里远征。会认为海内设有严密的防备,一定不敢胆大妄为。纵然有所侵扰,沿长江布防的各路军队也足以抵御防守,肯定没有什么忧患。”桓温屈服袁乔的见地。袁乔是袁的儿子。
十一月,辛未,温帅益州刺史周抚、南郡太守谯王无忌伐汉,拜表即行;委安西长史范汪以留事,加抚都督梁州之四郡诸军事;使袁乔帅二千人为前锋。
十一月辛未(初五日),桓温率领益州刺史周抚、南郡太守谯王司马无忌讨伐成汉,进上表章后立即行动。将留守事务委托给安西长史范汪,让周抚担当都督梁州的四郡诸军事。让袁乔率领二千人作为前锋。
朝廷以蜀道险远,温众少而深入,皆以为忧,惟刘以为必克。或问其故,曰:“以博知之。温,善博者也,不必得则不为。但恐克蜀之后,温终专制朝廷耳。”
朝廷由于蜀道艰险迢遥,桓温的兵力不敷而又深入敌后,都为此担忧,只有刘认为一定能取胜。有人问他为什么,刘说:“通过博戏知道的。桓温是长于博戏的人,不能肯定取胜的他就不干。只是恐怕占领蜀地之后,桓温终极要在朝廷专权罢了。”
三年(丁未、347)
三年(丁未,公元347年)
[1]春,仲春,桓温军至青衣。汉主势大发兵,遣叔父右卫将军福、从兄镇南将军权、前将军昝坚等将之,自山阳趣合水。诸将欲设伏于江南以待晋兵,昝坚不从,引兵自江北鸳鸯渡向犍为。
[1]春季,仲春,桓温的部队抵达青衣。成汉国主李势大举出兵,派叔父右卫将军李福、堂兄镇南将军李权、前将军昝坚等人率领兵众,从山阳开拔合水。众将领想要在长江以南设下埋伏以等待东晋的军队,昝坚没有屈服,带领军队从长江以北的鸳鸯渡过长江,奔赴犍为。
三月,温至彭模;议者欲分为两军,异道俱进,以分汉兵之势。袁乔曰:“今悬军深入万里之外,胜则大功可立,不可胜则噍类无遗,当合势齐力,以取一战之捷。若分两军,则众心不一,万一偏败,大事去矣。不如全军而进,弃去釜甑,赍三日粮,以示无还心,胜可必也。”温从之。留参军孙盛、周楚将羸兵守辎重,温自将步卒直指成都。楚,抚之子也。
三月,桓温抵达彭模。有人发起该当兵分两路,分头并进,用以削弱成汉军的威势。袁乔说:“如今孤军深入万里之外,胜利可以建立大功,败则尽去世无遗,应该聚合威势,同心协力,以争取一战成功。如果兵分两路,则众心不一,万逐一方失落败,讨伐蜀汉的大事就完了。不如以完全的军队提高,扔掉釜甑一类的炊具,只带三天的军粮,以显示义无返顾的决心,肯定可以取胜。”桓温屈服了他的见地。留下参军孙盛,周楚带领瘦弱的士兵守卫轻重装备,桓温亲自统率步兵直接开拔成都。周楚是周抚的儿子。
李福进攻彭模,孙盛等奋击,走之。温进,遇李权,三战三捷,汉兵散走归成都,镇军将军李位都迎诣温降。昝坚至犍为,乃知与温异道,还,自沙头津济,比至,温已军于成都之十里陌,坚众自溃。
李福进军攻打彭模,孙盛等人奋力反击,赶跑了他。桓温进军,遇上了李权,三次征战,三次得胜,成汉的军队溃散逃回了成都,镇军将军李位都迎到桓温那里屈膝降服佩服。昝坚到了犍为往后,才知道和桓温走的不是一条路,掉头返回,从沙头津渡过长江,等到抵达成都,桓温已经驻扎在成都的十里陌,昝坚的兵众自己就溃散了。
势悉众出战于成都之笮桥,温前锋不利,参军龚护战去世,矢及温马首。众惧,欲退,而彭吏误鸣进鼓;袁乔拔剑督士卒力战,遂大破之。温乘胜长驱至成都,纵火烧其城门。汉人惶惧,无复斗志。势夜开东门走,至葭萌,使散骑常侍王幼送降文于温,自称“略阳李势叩头去世罪,”寻舆榇面缚诣军门。温解缚焚榇,送势及宗室十余人于建康;引汉司空谯献之等以为参佐,举贤旌善,蜀人悦之。
李势把全部兵众都调往成都的笮桥迎战,桓温的前锋部队出师不利,参军龚护战去世,流箭命中了桓温的马头。兵众见状十分害怕,想要撤退,而卖力击鼓的官吏却误击了提高的鼓声。袁乔拔出战剑督匆匆士兵奋力攻战,终于大败李势的军队。桓温乘胜长驱直入抵达成都,纵火点火了城门。成汉人错愕恐怖,再没有连续抵抗的斗志了。李势趁夜打开东门逃跑,到了葭萌,让散骑常侍王幼给桓温送去了要求屈膝降服佩服的文书,自称“略阳人李势叩头要求去世罪。”不久便拉着棺材,双手反绑于身后来到了桓温的军营门前屈膝降服佩服。桓温为他松开了双手,点火了棺材,把李势及宗室支属十多人送到了建康。任用汉司空谯献之等作为参佐,举拔贤良奖掖善事,蜀人十分高兴。
[2]日南太守夏侯览贪纵,侵刻胡商,又科调船材,云欲有所讨,由是诸国恚愤,林邑王文攻陷日南,将士去世者五六千,杀览,以尸祭天;檄交州刺史朱蕃,请以郡北横山为界。文既去,蕃使督护刘雄戍日南。
[2]日南太守夏侯览贪婪放肆,侵吞抢夺胡族贩子,又敕令征调造船用的木材,说准备讨伐征战利用,因此各国对他十分愤恨。林邑王范文攻陷了日南,日南的将士有五六千人去世亡,杀掉了夏侯览,用他的尸体敬拜上天。给交州刺史朱蕃送去檄文,要求以郡北的横山作为与晋的分界。范文离开往后,朱蕃让督护刘雄防守日南。
[3]汉故尚书仆射王誓、镇东将军邓定、平南将军王润、将军隗文等皆举兵反,众各万余。桓温自击定,使袁乔击文,皆破之。温命益州刺史周抚镇彭模,斩王誓、王润。温留成都三旬日,振旅还江陵。李势至建康,封归义侯。夏,四月,丁巳,邓定、隗文等入据成都,征虏将军杨谦弃涪城,退保德阳。
[3]成汉过去的尚书仆射王誓、镇东将军邓定、平南将军王润、将军隗文等人全都起兵背叛,各自拥有兵众数万。桓温亲自攻打邓定,让袁乔攻打隗文,全都大败了他们。桓温命令益州刺史周抚镇守彭模,斩杀了王誓、王润。桓温在成都逗留了三十天,整顿部队后返回了江陵。李势抵达建康,被封为归义侯。夏季,四月,丁巳(二十九日),邓定、隗文等人进占成都,征虏将军杨谦放弃了涪城,退守德阳。
[4]赵凉州刺史麻秋攻罕。晋昌太守郎坦以城大难守,欲弃外城。武成太守张悛曰:“弃外城则动众心,大事去矣。”宁戎校尉张璩从悛言,恪守大城。秋帅众八万围堑数重,云梯地突,百道皆进;城中御之,秋众去世伤数万。赵王虎复遣其将刘浑等帅步骑二万会之。郎坦恨言不用,教军士李嘉潜引赵兵千余人登城;璩督诸将力战,杀二百余人,赵兵乃退。璩烧其攻具,秋退保大夏。
[4]后赵凉州刺史麻秋攻打罕。晋昌太守郎坦由于罕城大难以防守,想放弃外城。武成太守张悛说:“放弃了外城就会动摇众心,大事也就完了。”宁戎校尉张琚屈服了张悛的话,恪守城池。麻秋率领八万兵众将护城河团团包围,云梯隧道,各路俱进,城中的士兵顽强抵抗,麻秋的兵众去世伤数万。后赵王石虎又派他的将领刘浑等人率领步、骑兵二万人与麻秋会合。郎坦痛恨张悛不采纳自己的见地,叫军士李嘉悄悄地带领一千多赵士兵登上城墙。张琚督匆匆众将领奋力战斗,杀去世了二百多人,后赵军队这才退却撤退。张琚点火了后赵军队进攻的东西,麻秋退守大夏。
虎以中书监石宁为征西将军,帅并、司州兵二万余人为秋等后继。张重华将宋秦等帅户二万降于赵。重华以谢艾为使持节、智囊将军,帅步骑三万进军临河。艾乘轺车,戴白,鸣鼓而行。秋看见,怒曰:“艾年少诗人,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黑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旁边大扰。或劝艾宜乘马,艾不从,下车,踞胡床,指麾处罚,赵人以为有伏兵,惧不敢进。别将张瑁自间道引兵截赵军后,赵军退,艾乘势攻击,大破之,斩其将杜勋、汲鱼,获首虏万三千级,秋单马奔大夏。
石虎任命中书监石宁为征西将军,率领并州、司州的军队二万多人作为麻秋的后继部队。张重华的部将宋秦等人率领二万多户人家向后赵屈膝降服佩服。张重华任命谢艾为使持节、智囊将军,率领步、骑兵三万人进军临河。谢艾乘着轻车,戴着白色便帽,击鼓提高。麻秋远了望见,愤怒地说:“谢艾是年轻诗人,如此穿着,这是轻视我。”于是就命令装备玄色矛的三千龙骧兵驰马攻打他,跟随在谢艾周围的人大为惊忧。有人劝谢艾该当骑马,谢艾不听,下车往后,坐在交椅上,指挥支配,后赵军以为有伏兵,因害怕不敢再提高了。别将张瑁率兵从小路截断了后赵军队的后路,后赵军队兵退,谢艾乘势进攻,大破后赵军,斩杀了后赵将领杜勋、汲鱼,斩杀其兵众一万三千多人,麻秋单身匹马逃奔大夏。
五月,秋与石宁复帅众十二万进屯河南,刘宁、王擢略地晋兴、广武、武街,至于曲柳。张重华使将军牛旋拒之,退守罕,姑臧大震。重华欲亲出拒之,谢艾固谏。索遐曰:“君者,一国之镇,不可轻动。”乃以艾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遐为军正将军,帅步骑二万拒之。别将杨康败刘宁于沙阜,宁退屯金城。
五月,麻秋和石宁又率领十二万兵众进军驻扎在黄河以南,刘宁、王擢攻略晋兴、广武、武街,直至曲柳。张重华让将军牛旋抵抗他们,退却撤退恪守罕,姑臧城内大为震恐。张重华想亲自出征抵抗,谢艾退切劝谏。索遐说:“君王镇摄一国,不可轻率行动。”张重华于是任命谢艾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职,任命索遐为军正将军,率领二万步、骑兵抵抗赵军。别将杨康在沙阜打败刘宁,刘宁退却撤退驻扎在金城。
[5]六月,辛酉,大赦。
[5]六月,辛酉(初五),晋实施大赦。
[6]秋,七月,林邑复陷日南,杀督护刘雄。
[6]秋季,七月,林邑的军队又攻陷日南,杀掉了督护刘雄。
[7]隗文、邓定等立故国师范永生之子贲为帝而奉之,以妖异惑众,蜀人多归之。
[7]隗文、邓定等人立前国师范永生的儿子范贲为帝,并尊奉他,他们靠妖异之辞迷惑民众,蜀人大多归附。
[8]赵王虎复遣征西将军孙伏都、将军刘浑帅步骑二万会麻秋军,长驱济河,击张重华,遂城长最。谢艾建牙誓众,有风吹旌旗东南指,索遐曰:“风为号令,今旌旗指敌,天所赞也。”艾军于神鸟,王擢与艾前锋战,败,走还河南。八月,戊午,艾攻击秋,大破之,秋遁归金城。虎闻之,叹曰:“吾以偏师定九州,今以九州之力困于罕,彼有人焉,未可图也!
”艾还,讨叛虏斯骨真等万余落,皆破平之。
[8]后赵王石虎又派征西将军孙伏都、将军刘浑率领步、骑兵二万人与麻秋的军队会合,长驱直入,渡过黄河,攻打张重华,屯军长最。谢艾在军前竖起大旗与兵众誓师,恰好风吹旌旗指向东南,索遐说:“风向便是号令,现在旌旗指向仇敌,这是上天的助。”谢艾屯军于神鸟,王擢与谢艾的前锋部队征战,被打败,逃回黄河以南。八月,戊午(初三),谢艾进军攻打麻秋,大败麻秋,麻秋逃回金城。石虎听说往后,嗟叹道:“我靠部分军队平定了九州,如今拥有九州的兵力却受困于罕,他们有人才在这里,不可图谋!
”谢艾班师返回,讨伐背叛敌虏的斯骨真等一万多个部落,全都打败平定了他们。
[9]赵王虎据十州之地,盘剥金帛,及外国所献珍奇,府库财物,不可胜纪;犹自以为不敷,悉发前代陵墓,取其金宝。
[9]后赵王石虎霸占了十州的地域,聚拢收敛金帛,以及外国所供献的珍奇瑰宝,府库里的财物,不可胜数,但自己还是以为不足,把前代的陵墓全都挖掘开,夺走了个中的金宝。
梵衲吴进言于虎曰:“胡运将衰,晋傍边兴,宜苦役晋人以厌其气。”虎使尚书张群发近郡男女十六万人,车十万乘,运土筑华林苑及长墙于邺北,广袤数十里。申钟、石璞、赵揽等上疏陈天文错乱,百姓凋弊。虎大怒曰:“使苑墙朝成,吾夕没,无恨矣。”匆匆张群使然烛夜作;狂风大雨,去世者数万人。郡国前后送苍麟十六,白鹿七,虎命司虞张曷柱调之以驾芝盖,大朝会列于殿庭。
僧人吴进向石虎进言说:“胡族的命运将要衰落,晋王朝当要复兴,应该让晋人服艰巨的劳役,以抑制他们的气势。”石虎让尚书张群征发附近各郡的男女十六万人,车十万辆,运土到邺城以北,修建华林苑及漫长的围墙,占地方圆数十里。申钟、石璞、赵揽等人上疏,陈述目前天文星象错乱,百姓凋敝。石虎勃然大怒,说:“纵然宫苑和围墙清晨建成,而我晚上就去世去,也去世无遗憾。”石虎督匆匆张群让人们占燃烛火,夜一直工。天降狂风大雨,去世亡的人达数万。各郡国先后送上苍麟十六只,白鹿七头,石虎命令司虞张曷柱调驯它们,用来驾芝盖车,举行盛大朝会时陈设在殿堂庭院。
玄月,命太子宣出祈福于山川,因行游猎。宣乘大辂,羽葆华盖,建天子旌旗,十有六军戎卒十八万出自金明门,虎从其后宫升陵霄不雅观望之,笑曰:“我家父子如此,自非天崩地陷,当复何愁!
但抱子弄孙,日为乐耳。”
玄月,石虎命令太子石宣到各地的山川祈求福祉,顺便漫游打猎。石宣乘坐大车,车子饰以鸟羽华盖,树立天子旌旗,十六路军队的十八万士卒从金明门出发,石虎从后宫登上陵霄不雅观眺望,笑着说:“我家父子如此,除非天崩地陷,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我只管去抱儿子逗孙子,终日享受明日亲之乐吧。”
宣所舍,辄列人为长围,四面各百里,驱禽兽,至暮皆集其所,使文武皆跪立,重行围守,炬火如昼,命劲骑百余驰射个中,宣与姬妾乘辇临不雅观,兽尽而止。或兽有迸逸,当围守者,有爵则夺马,步驱一日,无爵则鞭之一百。士卒饥冻去世者万有余人,所过三州十五郡,资储皆无余存。
石宣每到一地勾留,就让人们结成漫长的围圈,四边各有一百多里,然后驱赶禽兽,到傍晚让禽兽全都搜集在他的住所附近,让文武官员全都跪立,再把禽兽围拢起来,火炬把四周照得犹如日间,石宣命令强劲骑兵一百多人驰马向围圈中射击,石宣和姬妾们乘车不雅观看,直到禽兽全被射去世才停滞。有时个别禽兽逃出围圈,卖力围守该地段的人,有爵位的就剥夺他的马让他步辇儿一天,没爵位的就责罚一百鞭。士卒饥寒交迫,去世亡的人有一万多,所经由的三州十五郡,物资储备全都挥霍无遗。
虎复命韬继出,自并州至于秦、雍亦如之。宣怒其与己钧敌,愈嫉之。宦者赵生得幸于宣,无宠于韬,微劝宣除之,于是始有杀韬之谋矣。
石虎又命令石韬继石宣之后出行,从并州到秦州、雍州,情形和石宣一样。石宣对石韬和自己半斤八两很恼怒,对他加倍嫉恨。宦官赵生得宠于石宣,在石韬面前不受宠爱,于是就暗地里奉劝石宣除掉石韬,从此开始有了杀石韬的图谋。
[10]赵麻秋又袭张重华将张瑁,败之,斩首三千余级。罕护军李逵帅众七千降于赵,自河以南,氐、羌皆附于赵。
[10]后赵的麻秋又攻袭张重华的部将张瑁,打败了他,斩首三千多级。罕护军李逵率领七千兵众屈膝降服佩服了后赵,自黄河以南,氐族、羌族全都归附了后赵。
[11]冬,十月,乙丑,遣侍御史俞归至凉州,授张重华侍中、大都督、督陇右·关中诸军事、大将军、凉州刺史、西平公。归至姑臧,重华欲称凉王,未肯受诏,使所亲沈猛私谓归曰:“主公奕世为晋忠臣,今曾不如鲜卑,何也?朝廷慕容为燕王,而主公才为大将军,何以褒劝忠贤乎!
明台宜移河右,共劝州主为凉王。人臣出使,苟利社稷,专之可也。”归曰:“吾子失落言!
昔三代之王也,爵之贵者莫若上公;及周之衰,吴、楚始僭号称王,而诸侯不之非,盖以蛮夷畜之也;假使齐、鲁称王,诸侯岂不四面攻之乎!
汉高祖封韩、彭为王,寻皆诛灭,盖权时之宜,非厚之也。圣上以贵公忠贤,故爵以上公,任以方伯,宠荣极矣,岂鲜卑戎狄所可比哉!
且吾闻之,功有大小,赏有重轻。今贵公始继世而为王,若帅河石之众,东平胡、羯,修复陵庙,迎天子返洛阳,将何以加之乎?”重华乃止。
[11]冬季,十月,乙丑(十一日),晋派侍御史俞归到凉州,付与张重华侍中、大都督、督陇右、关中诸军事、大将军、凉州刺史、西平公。俞归抵达姑臧,张重华想称凉王,不肯接管诏命,让亲信沈猛私下里对俞归说:“主公世代都是晋王室的忠臣,如今却竟然不如鲜卑,为什么?朝廷封慕容为燕王,而主公仅仅才是大将军,靠什么褒奖勉励忠臣贤良呢!
您该当向黄河以西的民众发布文告,共同劝州主作凉王。臣下出使于外,如果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擅自决定也是可以的。”俞归说:“阁下说错了!
过去三代称王的时候,尊贵的爵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上公;等到周室衰微,吴国、楚国开始僭越封号称为王,而其他诸侯国不加非难,是由于把他们作为蛮夷来对待,假使齐国、鲁国称王,其他诸侯国岂不四面攻击他们吗!
汉高祖封韩信、彭越为王,不久把他们全都诛灭,这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不是厚待他们。圣主由于主公忠实贤明,以是赐爵上公,授以一方重任,恩宠光彩至高无上,难道是鲜卑戎狄所能比拟的吗?况且我听说,功有大小,赏有重轻。如今主公刚刚继位就称王,如果率领黄河以西的民众,东进平定胡人、羯人,修复陵庙,欢迎天子返回洛阳,将会被加授什么职位呢?”张重华于是放弃了称凉王的打算。
[12]武都氐王杨初遣使来称藩,诏以初为使持节、征南将军、雍州刺史、仇池公。
[12]武都氐王杨初派青鸟使前来向晋称藩,朝廷下诏,任命杨初为使持节、征南将军、雍州刺史、仇池公。
[13]十仲春,振威护军萧敬文杀征虏将军杨谦,攻涪城,陷之,自称益州牧;遂取巴西,通于汉中。
[13]十仲春,振威护军萧敬文杀掉了征虏将军杨谦,攻打涪城,攻了下来,自称益州牧。霸占了巴西,直达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