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
雨微风色暴,梅子青时节。
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千秋岁·数声鶗鴂》
数声杜鹃哀鸣,声声报告着烂漫的春光将要消散,想来又到了芳菲凋零的暮春时节,怀着惜春之情,轻轻摘下枝头的残花。
人虽惜花,大自然却无情,毕竟到了雨疏风狂、梅子初长的时节,漫天飘舞着飞雪一样平常的柳絮,那长在无人之处的垂柳,就像永丰荒园里的柳树一样凄清寂寞。
只因心怀惆怅,不愿拨起琵琶的幺弦,由于幺弦声激越哀怨,彷佛在倾诉心中的忧闷,只会令人徒增伤感。
苍天不会朽迈,人的感情也不会灭绝,词人感叹自己的心好似双丝织成的愁网,个中有万万千万的情结。
情思百转之中,漫漫永夜已悄然过去,这时东窗未白,天边残月犹明,又度过了一个辗转不眠的夜晚。
这首词通过对主人公伤春之情的描写,刻画了一个恋爱中的人丰富细腻的内心天下,以及对爱情矢志不渝的忠贞。
上阕写子规啼鸣、百花残褪,触动主人公的惜春之情,感叹光阴流逝,进而思及离人。那似雪的飞絮,切实其实便是内心的愁绪,绵绵无尽。
下阕写主人公虽满腹愁思,却不愿诉说,只付与琴弦来寄托。“天不老,情难绝”,化用李贺的名句,翻作爱情的誓言。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将爱情中那无穷尽的、难以描墓的景况归天,比喻如此贴切、动人、绝妙,遂成千古名句。
那些落入情网中的人,心生万结。中国古典文学一贯用“结”象征缠绵的情思。大概便是千万个情结相互连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同织成一张情网吧。
【02】
乍暖还轻冷。风雨晚来方定。
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
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
——《青门引·春思》
清明时节,景象还冷暖不定,有时候风雨交加要直到傍晚才停下。
独自居住在寂寞的庭轩里,庭院冷生僻清,目睹残花落叶,面对这凄凉的景象,情何以堪?
羁恨难消,酒方半酣却已无心畅欢,在对花饮酒的时候,又不禁勾起了去年的伤春之病。
到了夜晚,万籁俱寂之际,忽然被远远传来的画角声吹醒,不由得百感交集、悲从中来。
最令人伤感的是,明月映照之下,可以看到隔壁秋千飞荡的影子。
他人的欢快之情与自己的孤寂悲惨一经对照,他更加以为愁不可抑了。
这也是一首伤春之作。清明时节,乍暖还寒,墨客在庭院中独酌。目睹风雨停歇后的残花,连饮酒的兴致都没有了,心中又起芳春逝去的哀伤,跟往年一样。
作者说这是一种病,虽是浮夸,却也指出了伤春之心的沉重。下入夜风吹酒醒,重门寂静,内心不胜孤独。
这时明月初上,把邻家荡秋千的少女影子投过高墙。自己老来孤寂而无所事事,邻家女子正值青春妙龄而畅玩青春,这一老一少、一孤寂一生动的比拟,更增长了年华逝去的悲哀。
【03】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
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濛濛。
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沼泽水溶溶。南北小桡通。
梯横画阁薄暮后,又还是、斜月帘栊。
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一丛花令·伤高怀远几时穷》
话说,张先从前曾与一个出家为尼的少女相好,但老尼姑非常严厉,张先就躲在庵堂附近池岛中的一个小阁楼里、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少女就偷偷前来相会。
后来两人各分西东,张先不胜,写下《一丛花今》来寄托情怀。
怀念那位出家为尼的少女,哀叹有情人难成家眷,他仿照女子的口吻陈说了两人被迫分别后的情景。
想象中,那位少女登上高楼、了望拜别的情郎,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这无穷无尽的离愁更加浓郁了。
正因离去而心乱如麻的时候,漫天飘飞的柳絮更增长了她的伤感。她眼看着情郎骑着马渐行渐远,直到马蹄不断扬起的少土挡住了他的身影,再也看不清他的踪迹。
少女回忆从前两人约会的情景:每逢薄暮时候,她就偷偷来到清波荡漾的沼泽前,池中有一双鸳鸯戏水嬉戏,而她乘着小舟到池岛中的小阁楼里去与她的情郎相会。
木梯横在书阁后面,初升的斜月映照在窗棂和垂帘上面,情郎正在阁楼里等她,那是一段多么快乐的光阴。
如今沉恨细思,她哀叹自己的命运还不如桃杏:桃花和杏花还可以嫁与东风,着花结果,而她却只能虚度青春,无法和心上人长相厮守。张先所设想的少女的悲哀,也是他自己无奈的感慨。
一首闺怨词。上阕利用倒叙手腕,写情郎拜别,女子在楼上见其渐行渐远,尘土迷离双眼,直至看不见他从哪条道路拜别。
顿时心中涌起万千情思,犹如柳条飞絮,纷乱蒙蒙。“无物似情浓”一句虽然直白,却是实情。
下阕写女子现实的生活状态。瞥见那双宿双飞的鸳鸯,怎能不遐想自身。坐在阁楼,看着小窗斜月,孤寂哀婉,令民气生不忍。
接着她在长恨中,有如痛定思痛般觉悟:我还不如那桃花杏花,嫁给东风,也能缠缠绵绵,不离不弃。将独守空闺的无奈与哀怨,表现得淋漓尽致。
【04】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大家道,柳腰身。
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醉垂鞭·双蝶绣罗裙》
相传张先八十岁时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小妾,特地宴请宾朋庆贺,当然,苏轼也受到了约请。在婚宴上苏轼特意年夜声讯问张先有什么感想熏染。
张先摇摇头说道:“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
风趣诙谐的苏轼可能早就准备好要揶揄他“老牛吃嫩草”,急速也作了首诗:“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叠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梨花是白色的,指白头老人,而海棠红艳娇嫩,指代红颜少妇,暗指一个白发老人娶了一少女为妻子。
众宾朋听后哄堂大笑,跌得稀里哗啦。
张先深牢记住在东池的酒宴上初次碰着的那人迫羊歌姑,她穿着绣有双飞彩蝶的罗裙翩然而至。
她娇美的脸上只轻敷着一层冰淡的胭脂花粉,恰如春日里素雅的花朵,有着一种恬淡素雅的风采。
这位歌姑的样貌一下子吸引住了作者的眼球,忍不住定睛仔细打量她。细细端详,她全身无外不可爱,大家都夸赞她细柔的腰身好比弱柳临风。
昨天晚上,当山已暮色苍茫的时候,她像仙女似的,身披柔柔的云霞而来。
这首词阐述在酒宴上,作者初次遇见一位歌女。那人身穿罗裙,绣着双蝶,妆容淡淡,犹如万花丛中,最无意争春的一朵闲花,在烂漫春光里散发着别样的风采。
接着作者自述,酒宴上的人都夸赞那女子身姿曼妙,而我把那女十细细打量,真是一位极品姑娘
大概是词人酒醉,竟有些恍惚,以为那女子来时应如仙子,从山中飘然而下,身上环抱着云雾。
高下两阕,可谓一实一虚,用虚实相生的手腕,突出女子超然的神韵,犹如将一幅仙女下凡图呈现在读者面前。
都说张先人风骚,一贯风骚到老,原来不是传闻,是有据佐证。
【05】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
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嫡落红应满径。
——《天仙子·水调数声持酒听》
手持羽觞,一边饮酒,一边听着《水调》曲子。本想借听曲饮酒来消愁,可是不仅没有解愁,反而心里更烦了,干是饮了几杯闷酒后,便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到了午时,醉意虽消,但心中的愁意却丝毫未减。
到底因何而愁呢?他说:“我送走了春天,不知春天何时能再回来?”冬去春便会来,可是就人生而言,青春一去有谁能挽回呢?
他盼春来,又叹春去,年华也稍纵即逝,往事如烟,徒有当年的情景和许下的誓约还清楚地记得,但这统统除了能勾起愁绪外,又有何用?
夜幕降临了,沙滩上双栖双宿的鸳鸯已栖息。风儿吹走了流云,花儿在月光临照下婆娑弄影,此景给词人孤寂的情怀注入了些许安慰。
夜已深,风儿依旧在吹,人们都早已闭门关窗,逐渐进入了梦乡,谁也不会理会表面的风声。唯有词人夜不能寐,谛听着夜间动静,猜想经此一夜风吹,来日诰日小路上一定落满了花瓣。
这是张先临老伤春之作,抒发流年一去不复返的哀愁,与少年男女伤春不同。
上阕写自己饮酒听曲,正是老年生活的情态与惬意。午醉醒来后,一股莫名的哀愁还在心中郁积。原来春天已经由去了,镜中的自己,也不似从前。大概老年人的生活便是回顾往事,连日后的聚会也
下阕写景,看到晚上鸳鸯、风月与花枝构成的园林景致,竟不忍看下夫,血用重重帘暴遮任小窗。虽已睡下,但屋外那不止的风,吹得民气里难以沉着。
乃至预想到来日诰日花园里的小路上,该是残花各处。惜春之情油然而生,也表达了对年华易逝、岁月不待人的哀伤与无奈。
【06】
龙头舴艋吴儿竞。笋柱秋千游女并。
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
行云去后遥山暝。已放笙歌池院静。
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
——《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
寒食节日的热闹非凡,吴地的青少年在江上竞赛着小龙船,游春少女们成对地荡着竹秋千。男儿驾舞龙舟,在水面疾飞竞渡。姑娘 们纷纭走出闺房,双双对对,荡着秋千,尽情游乐。
郊野草木竞秀,春色妖冶,游春的人儿兴致正浓。夕阳西下,踏青的人儿仍来往游不定,秀美的春景使他们乐不思蜀。
行云飘去远山逐渐暗了下来,游春的人儿散后郊野一片寂静。笙歌已息,鼓噪一天的池院,此刻显得格外宁静。庭中月色清明,点点杨花飞舞,清辉迷蒙,花过却无影。
全词情景交融,从热闹欢快渐趋宁静宁谧,成功地表达出一个有闲的耋耄老人所特有的生理状态。
通过描写了寒食节众人游春的热闹场面,展现出一幅寒食节日的风尚画,同时也是一曲耄耋者宁静的夕阳颂,全词静中有动,意兴盎然,富于生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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