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传情。
用凝炼的笔墨表达丰富的意思。
如“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尽:都。
着一“尽”字,写出了征人思乡的人数之多,伫立愿望的韶光之长。

以动衬静。
如“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王维《山居秋暝》)前一句写墨客所见:朗照的秋月,在松林间分外皎洁,投下了斑驳陆离的光影,境界显得极为宁静。
后一句写墨客所闻:山泉格外清澈明净,它在山石上潺潺流淌,彷佛还能听到它叮咚的流水声。
用清泉流淌更能反衬“空山”的清幽。

化静为动。
如“东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王安石《泊船瓜洲》)这个“绿”字作动词,写出了东风的气势、力量和浸染,境界开阔,色彩光鲜,给人以春意盎然,活气勃勃的美感。

以动写静。
如“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
”(张先《天仙子》)玉轮本是相对静止的,但由于有了云的飞舞,将“月”也写得动起来了。
着一“破”字,写出明月冲破云层的动感。
“花”本也是相对静止的,着一“弄”字,便将它写得摇荡多姿起来。
“弄”字意在点明:从云缝中探出头来的玉轮,把月光洒在花朵上,像给花儿蒙上了一层柔柔的白纱,晚风轻轻地撩拨着含羞带娇的花朵。
花儿在月光的映照下摇摆着娇羞柔美的倩影。
“破”“弄”两字,将云、月、花三种景物都人格化了,使之有了生命力。

品读前人的诗词炼字艺术

以实显虚,以有形显无形。
如“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宋祁《木兰花》)“春意”是只可感知,不可听闻的。
春天来了,赤色的杏花挤满枝头,墨客就在这幅春景图上着一“闹”字,用拟人手腕,把它写活了。
这一“闹”字既是绘景,又是写情,它不仅描述了杏花盛开的艳丽景致,还写出了在东风吹拂下,杏枝摇荡,花儿微动的活泼身姿。

以乐衬哀。
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杜甫《春望》)鸟语花香,本是令民气旷神怡的景致,花鸟本是娱人之物,但因感时恨别,却使墨客见了反而泪落心惊。
这样以乐景衬哀情,就使哀情更哀了。

一语显旨。
如“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林升《题临安邸》)这两句表面上是说那些宴乐西湖流连光景的游人,陶醉于喷鼻香风而逍遥得意。
实际上这一“醉”字表明了那些忘怀故国的可耻嘴脸。
这些人不但志气损失,乃至连骨气也没有了。
凝聚了作者的感慨和激愤。

炼字”的方法是多种多样的,黄庭坚诗:“归燕略无三月事,高蝉正用一枝鸣”,“用”字初作:“抱、占、在、带、要”,直到熬炼到“用”字才算定稿定字。
腾元发诗《月波楼》有句:“野色更无山隔断,春光自与水相连”,“自”初为“直”,觉得欠妥,又做了炼字,惊为妙句。
杜工部诗《曲江对酒》有句:“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
”初稿上句做“桃花欲共杨花语”,墨客反复琢磨斟对,终于改“欲共”为“细逐”,改“语”为“落”,如是一改,使此对仗句更工致妥善,且含意无穷。
看得出诗词须要熬炼改之再改!关于炼字的故事也有好多。

年轻的唐朝墨客贾岛去长安参加考试。
他骑着驴,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诗句。
溘然,他想到了两句好词:“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
”又一想,以为“推”字改为“敲”字更好一些,他想得正着迷时,只听得对面喊了一声:“干什么的?”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拉下驴,带到京兆尹韩愈面前。
原来,他遇见了大文学家韩愈和他的随从,等贾岛把事情说了一遍后,不但没有受罚,反倒引起了韩愈对诗句的兴趣。
韩愈想了一下子,说:“还是敲字好。
在夜深人静的画面里,一个‘敲’字,让夜静更深之时,多了几分声响,可谓静中有动;再说,读起来也响亮些,而且这个情景是很美的。
”于是“推”字改为“敲”字。
后来,“考虑”便成为人们反复考虑的意思。
这便是众所周知的“考虑”故事。

相传,苏东坡与苏小妹及诗友黄庭坚一起论诗,相互题试。
小妹说出“微风细柳”和“淡月梅花”后,要哥哥从中各加一字,说出诗眼。
苏东坡当即道:前者加“摇”,后句加“映”,即成为“微风摇细柳,淡月映梅花”。
不料苏小妹却评之为“下品”。
苏东坡负责地思虑后,得意地说:“有了,‘微风舞细柳,淡月隐梅花。
’”小妹微笑道:“好是好了,但仍不属上品。
”一旁的黄庭坚忍不住了,问道:“依小妹的高见呢?”苏小妹便念了起来:“微风扶细柳,淡月失落梅花。
”苏东坡、黄庭坚吟诵着,玩味着,不禁击掌称妙。
这样一改究竟妙在何处?我们不妨也来玩味一番。
“微风”徐来,“细柳”动态不显,怎能配得上“摇”“舞”这类较露的动词呢?惟有“扶”字才恰到好处,与“轻”“细”合适,显得和谐,并且又把风儿人格化了,形象地描述出了微风徐来,柳枝拂然的柔态,给人以一种柔美之感。
下句中添“映”“隐”也欠贴切。
试想,宁静的玉轮已经辉满大地,梅花自然没有白天那么显眼。
在月光映照下,也就黯然失落色了。
这样,一个“失落”字,就勾画了月色和梅花相互交融的情景,增强了这一诗句的传染力,真是一字生辉。

袁枚在《随园诗话》中写道:“统统诗文,总需字立纸上,不可字卧纸上”。
这里所说的“立”,实在便是哀求诗词的炼字措辞是生动、形象、具有立体感的,而不是抽象无活力柔弱的。
而炼字这种办法的利用,使诗词措辞形象更加维妙维肖,从而表现出绚丽多姿的形象化美感,使作品具有更高的审美代价和艺术传染力。
古代诗人为了一个字而反复考虑打磨,精益求精,这种一丝不苟的写作精神,对我们诗词的创作该当是有启迪了吧。

来源: 齐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