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老师念的那首诗是一首著名的打油诗，它奥妙地将“几何”一词的多个义项组合在一起，诙谐风趣。老师把它用作“定场诗”，但它更像“诗偈”；“诗偈”么，《红楼梦》里多的是。唐代高僧拾得说过：“我诗也是诗，有人唤作偈。诗偈总一样平常，读时须子细。”为什么貌似“一样平常”（平常）的诗还得“读时须子细”呢？就由于“诗偈”蕴藏着深意，必须仔细咀嚼方可悟得。
“几何”是个多义词。作为学习工具的“几何”有“狭义”与“广义”的两种。狭义的“几何”，特指研究空间构造及性子的一门学科——《几何》，这门学科是数学中最基本的研究内容之一，与剖析、代数等等具有同样主要的地位，并且关系极为密切。广义的“几何”是从狭义的“几何”引申出来的，泛指人间间所有文化、知识、学问、技艺，切实其实是“浩浩汤汤，横无际涯”。这种用法的“几何”两个字，成了个与其“原义”不相关的“符号”，极为活泼，极具席卷力，可以指代任何文化、知识、学问、技艺。《庄子·内篇·养生主》有句名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这“知也无涯”便是针对广义的“几何”而言的。古人用“登时书柜”形容学问渊博，颇为可笑，那“五车”与上述广义的“几何”比较，真是微不足道。秦牧师长西席说得对：“多少万年的劳动履历和生活聪慧积累起来，才有了本日的人类文明。每一个人在人类聪慧的长河阁下，都不过像一只饮河的鼹鼠。在知识的大森林里面，都不过像一只栖于一枝的鹪鹩。”（《社稷坛抒怀》）所谓“登时书柜”的饱学之士，也不过是可能汲取人类聪慧多一些的“饮河的鼹鼠”而已。
作为学习工具，广义的“几何”，便是“人类聪慧的长河”，便是“知识的大森林”。你休想完备霸占这“长河”和“大森林”。但是，你若袖手于这“长河”和“大森林”阁下，高唱“学了几何值几何？不学几何又几何？”，便是反智，便是屈曲！
由于，你活在这天下上，你至少要学会一点生存的本领，五行八作，生旦净丑，你得进入一个角色；你至少要懂得一点做人的道理，“毕竟是早已‘人猿揖别’了，人与动物岂能等同？‘人之以是异于禽兽者几希’的那点‘几希’，就在于，万物之灵的人还有‘品质、学问、空想以至诗情画意等等’，‘可以使不能离开饮食男女的人生一直止于饮食男女，而是求向上，只管即便多得一些超过饮食男女的’（张中行《常言道甚解》）。只有这‘超过饮食男女的’部分最能彰显‘人’的肃静”（拙文《对不住达尔文》）。总之，你若想活出个“人样”来，和野兽拉开一点间隔，你还真得从广义“几何”的“长河”里、“森林”里负责学点什么！
“人生几何？”问得好，但绝不能终日“对酒当歌”，彻底的“不学无术”！
网络上流传一句话：“人生不过三晃，一晃大了，二晃老了，三晃没了。”醜奴儿现在是：一晃早已过去，二晃正在进行中。忆起当年在教室上听到的那首“人生涯着有几何”的“诗偈”，感慨良多。醜奴儿很想在拜访吴鉴澂老师的时候，师生再来一同磋商“学了几何值几何？不学几何又几何？”的禅意。
呜呼！
吴老师早已作古！
注：①“偈”，即“偈陀”，梵语“颂”，即佛经中的唱词。简作“偈”。诗歌若是隐含着作者的思想感情或者寄托着人物的命运，会被称为诗偈。比如红楼梦中的许多诗偈，都隐含了人物未来的命运，蕴涵了更深层的含义。② 秦牧《社稷坛抒怀》，见《长河浪花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