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孟云卿

仲春江南花满枝, 他乡寒食远堪悲。

贫居每每无烟火,不独明朝为子推

孟云卿在本日已不是大家所熟知的唐代墨客了。
实在,在当时,他是颇享盛名的。
元结所选《箧中集》一共选了七名墨客二十四首诗,个中就有孟云卿的五首。
高仲武所选《复兴间气集》中选了他的诗四首,并且说:“当今古调,无出其右者,一时之英也。
”杜甫曾经是孟云卿的老朋友,据《唐才子传》记载,“杜工部多有与云卿赠答之作,甚爱重之。
”杜甫在《解闷十二首(其五))中说“理陵苏武是吾师,孟子论文更不疑。
一饭未曾留俗客,数篇今见古人诗。
”对孟云卿是很推崇的,丰应物也给以很高的评价:“高文激颓波,四海靡不传,西施且一笑,众女安得妍。
”(《唐才子传》卷二)由此可见,孟云卿在当时诗坛上曾经是一个佼佼者。

孟云卿寒食赏析

不过孟云卿的诗流传下来的已是不多了,《全唐诗》仅录其十七首,大概这是他不为当今人们所理解的缘故原由之一吧。
从他的诗及一些有关的资料记载中可以看出,他是河南人,从前的生活彷佛很困苦,父亲很早去世,一家生活的重担落在他肩上。
天宝年间,曾应试,不第,末了只做了一个校书郎。
曾经流寓荆州、广陵等地。
他的诗,继续了陈子昂、沈千运的现实主义诗风,“词气伤怨”;同时,也“为东野所宗”(明胡应麟《诗薮》内编卷二),实际上是开了孟郊一派先河的。
对付这样一位墨客,我们不能使他埋没无闻。

现在我们来读他的一首七言绝句《寒食》。
这虽然是一首近体诗,但从诗的风格上来讲,和他的“古调”是相似的。

“寒食”是一个节令的名称。
相传为清明前一天。
春秋时介子推随晋公子重耳在外流亡十九年,重耳后来终于返国为晋文公。
晋文公赏赐随从流亡的人,介子推不求作官,没有受到封爵,与母亲隐居绵山(在山西省),后来重耳焚山.以为这样的话可以逼介子推出山,谁知他竟不出来,抱树而去世。
后来人们纪念他,每年这一天禁火寒食,俗称“寒食节”。
孟云卿的《寒食》这首诗,便是借此事而来抒写自己穷愁悲苦的生活的。

“仲春江南花满枝”:点明季候、地点和景致。
季候是仲春,地点是江南,景致是“花满枝”。
冬去春来,风光明媚,照例是“其乐也融融”的,可是作者并没有接着写这一点。
而是出乎猜想之外地推出了另一句:“他乡寒食远堪悲”。
原来,第一句的“仲春江南花满枝”只是起一种衬托的浸染。
第一句中的“江南”和第二句中的“他乡”相互呼应着,解释这江南并非是作者的故乡,只管他在这山青水秀的江南,花儿满枝,喷鼻香气扑鼻,可是他以为“远堪悲”。
“远堪悲”者,更可悲也。
这是说,悲哀时时在他的心头萦绕,可是在“他乡”过寒食节,他更以为可悲。
在他乡,难免有“身作客”的觉得,想起可爱的家乡,多少年没能回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的。
这一点,我们是可以理解的。
封建社会的知识分子,每逢佳节倍思亲,心中有一些不能还乡的悲哀,这是很自然的事。
问题是“远堪悲”,便是说,“他乡寒食”只是在原来可悲的根本上更加上一层可悲罢了。
原来怎么可悲的呢?三四两句便把这一层更详细明白地讲了出来:“贫居每每无烟火,不独明朝为子推!
”三天两头的断炊是常常有的事啊,不单单是来日诰日为了介子推而禁火!
从诗看来,是写在寒食节的前一天,作者想到了来日诰日的寒食节,想到了该当纪念的在封建社会曾经引为模范的介子推,更想到了来日诰日一天的饭食尚未着落,这不是更觉可悲吗?我们从中看到了一个封建社会里正派的知识分子的身影。
《唐才子传》说他“天宝间不第,气颇难平。
志亦高尚,怀嘉遁之节”。
一方面解释他出生坎坷,备受打击,也说出了他不与统治者互助的心怀,倘若趋炎附势,吹牛拍马,恐怕也不会落得如此的田地吧?“不独”,解释不单单是为了介子推。
更紧张的是自己的“贫居”。
这一首四句诗,便是一个为贫穷所迫的失落意文人的自白!

以前有人评价孟郊和贾岛,说是“郊寒岛瘦”。
欧阳修说他们两人“皆以诗穷至去世,而平生尤自喜为贫苦之句。
”他还引了孟郊的《移居》诗中的两句:“借车载家具,家具少于车”,来解释“乃是都无一物耳”(见《六一诗话》)。
难道我们不能从孟云卿的这首诗里看出一点他们风格的影子吗?胡应麟的话是并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