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几副对联同方地山的一样,都是赠妓联。
文人喜风月,既要拥抱自然之美,亦多欣赏佳人之姿。留下这一副副对联、一首首情诗,也不失落为文学作品中一个别枝。
先来看曾国藩的一副,记载在《晚晴楼联话》之中:
“金陵光复之初……某日,曾公(国藩)邀钟山书院山长李小湖微服同泛秦淮,青楼中有妓名春燕者,温顺儒雅,吐属尤佳,曾公奇之,后为人量珠聘去,不复得见,曾公书联赠之云……”
大意便是,南京刚刚被官军收复的时候,曾国藩约请当地钟山书院的李小湖共同泛舟秦淮。微服,即换上普通人的衣服。
秦淮河边,有一歌妓名为“春燕”,不仅体态边幅温顺儒雅,更能吟诗为难刁难,谈吐非凡。曾国藩对此女很是欣赏,但可惜,识货的不止他一家,春燕不久便被其他人赎身聘去,从此不复得见。
纵然“贤人”如曾国藩,对此心中也难免有些失落落,兴致缺缺的给春燕写下了这副嵌名联:
难免不免有情,忆穷奢极欲,一别竟惊春去了;谁能遣此?怅梁空泥落,何时重盼燕归来。
这里化用宋代“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句,表达了曾国藩对春燕姑娘的不舍还有对再见的期盼,是很符合曾国藩当时心情的。
上联写事,回顾自己与春燕初见时的热闹谈笑;下联抒怀,写物是人非后的殷切惦记而愿望。
很多人以为,曾国藩既然是所谓“末了一位贤人”,就不该有此男女之情,更不该写出这等对联。
我却以为,所谓贤人,一定绝情灭性,太上忘情。
“天若有情天亦老”,情本是人性之一,若是将情根彻底斩除,那剩下的部分是否能称为人?
这一点犹未可知,可知的是,若以如此严苛的标准哀求贤人,那怕是高下五千年,还没有涌现过一个真正的贤人。
“谁能绝人性,以作时世贤?”
曾国藩这副对联,反而是冲破了我们对他“假道学”的疑惑,露出了自己的真实心性和情绪。
读《曾国藩家书》、《曾国藩传》,我们只能感想熏染到他贤人的一壁;这副对联,却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听说袁世凯未节制大权时也曾写过类似对联,他所钟情的歌妓名为“商英”。
商为音律,英乃春花,本是一幅绝美的风景;可现在一搜“商英”,出来的全都是“商务英语怎么学”这种问题。可叹我们老祖宗的文化,那样多的美就这样在传承中消散了。
袁世凯的嵌名联原文如下:
商妇飘零,一曲琵琶心腹少;
英雄落拓,百年纪月感怀多。
这嵌名联虽然带了“商英”的名字,但更像是袁世凯自己心绪的吐露。没有节制军权操纵朝纲之前,袁世凯估计也是一肚子的怀才不遇,这里“飘零”“心腹少”“英雄落拓”“感怀多”都是在映射自己。
第三联,来自于右任,赠给“青凤”。
青蛾皓齿镇相怜,唱遍那丑奴儿令,粉蝶儿令;
凤泊鸾飘同一慨,既醉倒黄四外家,吴二外家。
“丑奴儿令”“粉蝶儿令”都是曲牌名。黄四娘出自杜甫诗“黄四外家花满蹊”;吴二娘出自白居易诗“吴娘暮雨萧萧曲,自别江南更不闻。”自注:“江南《吴二娘曲》词云:‘暮雨萧萧郎不归。’”
高下联都用典故,个人以为略显堆砌,少了真情实感,便没有其他名联那般打动人心。
末了两联,来自“扬州绅士”陈含光。
赠“翠云”:
羡君一片豪情,能似此翠飞红舞;
唤我十年旧梦,最难忘云鬓花颜。
赠“莲芳”:
摘莲子,问心苦因谁,梦去无痕,又对朱颜惊绝艳;
算芳年,正月圆晚夜,花开当折,不歌金缕更何时?
前一联在关怀己身“一片豪情”“十年旧梦”的同时,又歌颂了女子的云鬓花颜,照顾较为全面。
后一联,上联写女子之惊才绝艳;下联表达及时行乐之消沉。化用《金缕衣》句意。
不瞒各位,我之前对对联的理解还仅仅局限在春联,是最近机缘巧合,读了几本讲解对联的书,也打仗到了许多名家名联,这才对流传许久的对联艺术有了改不雅观。
对联由近体诗而来,两者异体,但却同为传统文化主要的表现办法。今后还会跟大家一起赏读更多名联以及网友原创对联。
希望诗联并读,互有补益。
想理解更多精彩内容,快来关注空青诗词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