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西湖上,小舫携歌,晚花行乐。旧游在否?想如今、翠凋红落。漫写羊裙,等新雁来时系著。怕匆匆、不肯寄与误后约。
——姜夔 《悲惨犯》
鉴赏这首词上片描写淮南边城合肥的荒凉萧索景象,下片在对昔日游冶生活的怀念中模糊透露出一种“黍离”之悲。无限感慨,都在虚处。
上片描写边城合肥的冷落景象和自己触景而生的凄苦情怀。南宋时,淮南已是极边,作为边城重镇的合肥,由于常常遭受兵灾,已经失落去了昔日的繁华。发轫两句,概括写出合肥城的荒凉冷落。“合肥巷陌皆种柳”,词人将“绿杨巷陌”置于“秋风”“边城”的广阔背景中,以杨柳的依依多情反衬秋日边城的萧瑟无情。就更随意马虎突现那“一片离索”。宋朝王之道《出合肥北门二首》描述南宋初年合肥附近的残破景象是“断垣甃石新修垒,折戟埋沙旧沙场。
阛阓凋零煨烬里,东风生草没牛羊”。“一片离索”全属写实。然而,这两句还只是粗线条的勾勒,犹如一幅大型油画,人们首先看到的是画面的总体轮廓:萧索的边城街巷中,一片杨柳在秋风中袅舞;及至近处不雅观察,读者仿佛进入了详细的画境,见到军马嘶鸣,行人匆匆,戍楼孤耸寒角悲吹。“马嘶”、“吹角”诉诸听觉,旅人、“戍楼”诉诸视觉;这些意象,或处于运动之中,或呈现为静态,在萧瑟的秋风中交织成一幅画面,调动起读者各种不同的感官,使之充分感想熏染到边城遭受兵燹那种特有的悲惨气氛。
接着,作者抛开对客不雅观景物的描述,将自己此时的心情用“情怀正恶”四字,沟通了与读者的联系,随即又在上述这幅画面上抹上“衰草寒烟”的浓重一笔,再着一“更”字,寓情思于景语中,于是,画面便在景情交融的高度上融为一体了。至此意犹未尽,歇拍二句再反实入虚,借助带有某种分外格调的比喻,传写自己身临其境时的觉得:行经这座曾经繁华一时的名城,就彷佛当年随将军出塞的士兵,在荒无人迹的沙漠上困难地跋涉,所感想熏染到的是四处冷落,一片荒凉,让人难以忍受的无边无涯的寂寞孤独。部曲,此泛指军队。迤逦,弯曲连绵貌。
这个比喻,为暗淡的画面注入了一定的时期特色,它启示当时的读者不由自主地回顾起靖康之变以来的各类往事,不禁兴起沉深的家国之恨,出生之愁。因而,这句比喻性遐想所触发的沧桑之感,也就进一步深化和升华了画面的意境。
下片换头由“回顾”二字引入回顾,思绪折转到过去,带起全体下片。碧水红荷,画船笙歌,昔日西湖游乐的美好生活,令作者难以忘怀。淳熙十四、五年间,姜夔曾客居杭州,他在当时所写的一首《念奴娇》词中,曾以清新俊逸的笔调,倾吐过对付西湖荷花的深情:“日暮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
此时,肃杀的秋风已把南浦变成一片萧索,西湖荷花那幽幽的冷喷鼻香可能也随着“水佩风裳”的凋零而消散了吧?“旧游在否”一句设问,将词意稍稍振起,调节一下阐述的节奏。“想如今”句以揣测的语气写对西湖荷花的凋落的想象。前一句写人,后一句咏荷,而于咏荷中也暗寓着抚今追昔、人事已非的沧桑感。这两句与换头三句所描述的画面形成一个光鲜的比拟,在韶光上则是一个过渡,即由回顾转到本日。
如果说换头三句是通过对西湖的幽美风光及游乐生活的描述,反衬了淮南合肥的冷落,则此二句对付西湖冷落秋天景色的描写,乃是由于作者置身于淮南的现实环境,受到周围景物的触发,因“情怀正恶”而对西湖景物进行遐想的结果,时空的穿插在这里得到了和谐的统一。作者愈是感到面前环境的悲惨黯淡,对西湖旧游的怀念之情就愈加强烈。于是,以下几句,作者索性放笔直抒这种不能自己的感情。
“漫写羊裙”,用王献之书羊欣白练裙的故事。《南史·羊欣传》载,南朝宋人羊欣,年少时即工于书法,很受王献之的钟爱。羊欣夏天穿新绢裙(古代男子也着裙)昼寝,王献之在他的新裙上挥笔题字,羊欣看到王献之的墨迹,把裙子珍藏起来。这里“羊裙”代指准备赠与伊人的字幅墨迹。
作者想象着:要把表达他此刻心情的信笺系到雁足上,让他捎给心爱的情人。写到此处作者犹觉意思未尽,但是,姜夔却把鸿雁传书这个人们熟习知的故事再翻进一层:只怕大雁行色匆匆,不肯替我带信,因而延误了日后相见的约会。以是,“羊裙”只是空写,怀友之情也就始终无法开解,这就使读者对词人的寂寞处境和悲哀情怀更加同情。
这也是姜夔的一首自度曲。序中所说的“犯”调,便是使宫调相犯以增加乐曲的变革,类似西乐的转调。所谓“住字”,即“杀声”,指一曲中结尾之音。《悲惨犯》这个词调,是仙吕调犯商调,两调住字相同,以是可以相犯。关于它的声情,正像龙榆生所说:“在全体上片中没有一个平收的句子,把喷薄的语气,利用逼侧短匆匆的入声韵尽情发泄。后片虽然用了两个平收的句子,把紧匆匆的情绪调节一下;到结尾再用持续七仄的拗句,显示生硬峭拔的情调。”(《词曲概论》)姜夔在行都(杭州)令国工演奏此曲,谓“其韵极美”。曲调与词情契合,声情并茂具有一种独特的音乐美,表示了姜夔高度的音乐教化。
小墨留给大家末了的话:
做一个快乐的人,
对自己感到快乐,
展现真实的自我,
无论是对着镜子还是对着你的爱人。
愿你我心中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