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旗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役爆发,日军战机全面打击盟国在南太平洋上的所有军事基地,新加坡形势危在夙夜迟早。
其时,徐悲鸿羁旅新加坡已三年,在外洋举办画展,售画筹款汇返国内捐献给国家,赈济抗战期间的难民。
他随身携带收藏的金石字画甚多,个中还有不少艺术珍品,运送返国一时难以成行,舍弃又于心未甘,进退维谷,陷于困境。
后幸有朋侪慨然应允将其收藏大部运送返国,他才携带部分艺术珍品从海路经缅甸进入云南。
此时滇西也已大军云集,战云密布,徐悲鸿过芒市、保山,跋山涉水,辗转周折,在保山还举办了劳军画展,到大理已是1942年3月。

1942年3月下旬,徐悲鸿出大理古城北门,东渡洱海,从挖色经江股、沙址登上鸡足山
沿途目睹山村落田舍地皮肥美而生存艰辛,有感于当局施政乏术,随口吟咏七绝一首,登山后,即以单幅书法书赠祝圣寺方丈怀空法师,诗云:

土壤肥沃鸡山道,

原创徐悲鸿笔下的鸡足山

可辟梯田八万顷。

善政倘能分配好,

丰饶足食十方人。

此诗因系口占,不尽合于格律,但手腕奥妙,讽喻委婉,其关注国计民生之情溢于言表。
书法题双款,上款题“鸡足山行集诗,怀空老法师履行自给政策于祝圣寺,因书奉教”,下款署“悲鸿”并钤“徐悲鸿”阳文印章一枚。

徐悲鸿在鸡足山逗留盘桓数日,下榻于悉檀寺,凌晨作画,午后览胜不雅观光。
悉檀寺方丈亚晞长老与徐悲鸿有交谊,徐作条幅《雄鸡竹石图》以赠。
画幅三分之二淡墨勾勒鸡足山天柱峰写意图状;峰巅以浓墨画一雄鸡,左足矗立,三趾前伸,回顾啸傲,神采飞扬,约占画幅三分之一;右下侧画翠竹数竿,枝叶扶疏,与石山相映衬,陪衬峰巅之雄鸡。
全画气韵生动,整体构造经由严格考虑,织疏密成块面,寓精微于粗犷,韵味深长,寄“鸡足山”之意于个中。
左侧自题一首七绝,款识“亚晞上人惠存,卅一年春仲悲鸿朝鸡足山”,并钤方形朱印一枚。
七绝题画诗为:

信是先知预言家难,

佛光早指翠微间。

灵鹫一片荒凉土,

岂比苍苍鸡足山。

此诗第一、二句慨叹先知预言家确实不易,而神秘的“佛光”在鸡足山苍翠的山色中却早有指示,言外之意,只是凡夫俗子不能察觉罢了。
第三、四句直抒胸臆,赞颂鸡足山神奇奇丽的自然风光。
诗中的“灵鹫”系山名,在印度,简称灵山或鹫峰,古印度名为耆阇崛,《传灯录》载,相传佛祖曾讲法华等经于此,“释迦在灵山会上,手拈一花示众。
迦叶见之,破颜微笑,世尊遂付以正法眼藏。
”佛家以此山为圣地,也是东南亚有名的旅游胜地。
徐悲鸿旅居新加坡期间,曾为印度政府约请,赴印度国际大学和加尔各答举办画展,会见印度大墨客泰戈尔及圣雄甘地,并为他们作肖像画多幅。
诗中所谓古远荒凉的灵鹫山哪里比得上青苍苍的鸡足山,徐悲鸿是有感而发的,并非浮词。
他两年前在印度举办画展并游历,曾旅次喜马拉雅山大吉岭,用油画、水墨描述过那里的山川风景。
天下号称灵鹫山或灵山者多矣,鸡足山不是也叫“灵山”么,而此灵山非彼灵山,徐悲鸿当然明白。

徐悲鸿在鸡足山留下的字画有《鸡足山全景图》《翠竹寒林图》《奔马图》《雄鸡竹石图》及1幅书法和2幅不雅观音像。
他绘制的不雅观音都是站相,一幅是印度的,一幅是中国的。
这些墨宝原藏于鸡足山,今尚有5幅存于云南省博物馆。

(作者地址:大理宾川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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