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雾窗寒对遥天暮,暮天遥对寒窗雾。
花落正啼鸦,鸦啼正落花。

袖罗垂影瘦,瘦影垂罗袖。
风翦一丝红,红丝一翦风。

此词上片头两句一组回文点出时下时节,雾窗指带着雾气的窗户,遥天指长空,暮天指傍晚的天空,第二组回文连续展开布景,花落,鸦啼,渐引凄清之感,下片带入个人感情,垂着罗袖的影子更显人瘦,风剪出一丝红线,红线又如风剪一样平常,翦是剪的异体字。

纳兰性德三首回文词菩萨蛮看似戏作情绪却真挚实为罕有

虽是回文,但这首词遣词造句并不生硬,“寒对”、“遥对”、“袖罗”、“一翦”等词在古诗词中多见,并非为回文而硬套,如朱湾《寒城晚角》有“空山宿兵寒对月”,宋代赵长卿《好事近·齿颊带馀喷鼻香》有“剪碎袖罗花片”,陆游也有“清风忽东来,一剪雨脚断。

其二:

客中愁损催寒夕,夕寒催损愁中客。
门掩月薄暮,昏黄月掩门。

翠衾孤拥醉,醉拥孤衾翠。
醒莫更多情,情多更莫醒。

这首词创作于康熙二十一年,寒夜行旅中纳兰愁绪无边,十分思念亡妻,词中各种意象通过回文的构造往来来往呈现,仿佛一唱三叹,让人读后凄清黯然,堪称难得的回文佳作。

其三:

砑笺银粉残煤画,画煤残粉银笺砑。
清夜一灯明,明灯一夜清。

片花惊宿燕,燕宿惊花片。
亲自梦归人,人归梦自亲。

这首词创作于康熙十八年己未,也是一首悼亡词,前一年纳兰妻卢氏去世,词中“残粉”、“清夜”等渲染了孤清的气氛,而“明灯”、“片花”、“宿燕”似在倾诉相思之情。

末了两句“亲自梦归人,人归梦自亲”并非大略的重复,上句是期待亡妻梦归相见,下句却是梦里相亲情景,这抱负的温暖更是让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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