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峰
全体下午，看风
雕刻失落水的纹路，之后
贯穿一棵年久失落修的树
旷野坐在窗口之外
韶光纷纭从树上飘落下来
祖父推着年轻的磨盘
吱吱呀呀
把谷子碾成小米
两只麻雀在雾中聊着辣椒红
树根是无数快马
在暗中，抵达驿站
祖母，背靠青山，搬动流水
浣洗一条不动声色的河
万物都有逝去之美
而玉轮是一枚良币
究竟，要赎回一棵树
和祖父祖母的影子
点评
这首诗措辞蕴藉而不晦涩，唯美而灵动，如写树的枯萎用“全体下午，看风/雕刻失落水的纹路，之后/贯穿一棵年久失落修的树/旷野坐在窗口之外/韶光纷纭从树上飘落下来”，丝毫未提及枯萎，却字字与枯萎干系。全诗对付祖父的去世，亦未直接透露与去世亡干系的任何信息，而是将祖父生前的生活场景呈现出来；同样，写祖母的去世亦颇为蕴藉：“祖母，背靠青山，搬动流水/浣洗一条不动声色的河”。全诗具有鲜活的场景感、画面感，如“风/雕刻失落水的纹路，之后/贯穿一棵年久失落修的树”“旷野坐在窗口之外/韶光纷纭从树上飘落下来”等，画面鲜活而经典，隐喻着颇为繁芜深刻的意蕴。作者通过树的枯萎和祖父母的去世呈现“万物都有逝去之美”的哲理，耐人回味。结尾的“而玉轮是一枚良币/究竟，要赎回一棵树/和祖父祖母的影子”，“而”字的迁移转变，将“逝去之美”提升到一个更加耐人寻味和寻思的高度。作者将现实与想象进行结合，让诗意在现实与想象之中穿梭，如诗的第一节紧张是想象，第二三节是现实场景的呈现与追忆，第四节则是对“万物都有逝去的美”这一哲理的彻悟，这种诗的架构，将哲理以人们乐于接管的办法彰显，脱却了说教意味而富有诗意。
中国新诗奠基人之一郭沫若诗歌精选23首2021-05-04 10:32·字象墨客字子
郭沫若, 1892 年11 月16 日生于四川省乐山市。1914年赴日本留学，1918 年创作第一首新诗《去世的诱惑》,1919年创作《凤凰涅槃》《地球, 我的母亲》《炉中煤》等诗。1921 年8月出版新诗集《女神》。1923年返国，1928年流亡日本,1930年, 加入中国左翼作家同盟。1937年返国。建国后长期担当中国科学院院长、中国文联主席等职。1978年6月12日在北京逝世。
1、天狗
一
我是一条天狗呀!
我把月来吞了,
我把日来吞了,
我把统统的星球来吞了,
我把全宇宙来吞了。
我便是我了!
二
我是月尾光,
我这天底光,
我是统统星球底光,
我是X 光芒底光,
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
三
我飞奔,
我狂叫,
我燃烧。
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
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
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
我飞跑,
我飞跑,
我飞跑,
我剥我的皮,
我食我的肉,
我嚼我的血,
我啮我的心肝,
我在我神经上飞跑,
我在我脊髓上飞跑,
我在我脑经上飞跑。
四
我便是我呀!
我的我要爆了!
2、雷雨
雨,
薄暮,
室如漆,
宇宙晦冥。
一个电光来,
猛把阴郁劈开,
地狱已倒坏!
你请听呀
好阵容!
倒声?
雷?
3、三个泛神论者
一
我爱我国的庄子,
由于我爱他的Pantheism,
由于我爱他是靠打草鞋用饭的人。(见列御寇篇)
二
我爱荷兰的Spinoza,
由于我爱他的Pantheism,
由于我爱他是靠磨镜片用饭的人。
三
我爱印度的Kabir,
由于我爱他的Pantheism,
由于我爱他是靠编渔网用饭的人。
4、火葬场
我这瘟颈子上的头颅
切实其实彷佛那火葬场里的火炉;
我的灵魂儿,早已烧去世了!
哦,你是哪儿来的凉风?
你在这火葬场中
也吹出了一株——春草。
5、我是个偶像崇拜者
我是个偶像崇拜者哟!
我崇拜太阳,崇拜山峰,崇拜海洋;
我崇拜水,崇拜火,崇拜火山,崇拜伟大的江河;
我崇拜生,崇拜去世,崇拜光明,崇拜黑夜;
我崇拜苏彝士,巴拿马,万里长城,金字塔,
我崇拜创造底精神,崇拜力,崇拜血,崇拜心脏;
我崇拜炸弹,崇拜悲哀,崇拜毁坏;
我崇拜偶像毁坏者,崇拜我!
我又是个偶像毁坏者哟!
6、晨兴
月光一样的朝暾
照透了这蓊郁着的森林,
银白色的沙中交横着迷离疏影。
松林外海水清澄,
远远的海中岛影昏昏,
彷佛是,还在恋着他昨宵的梦境。
携着个稚子缓步,
耳琴中交响着鸡声、鸟声,
我的心琴也微微地起了共鸣。
7、夜
夜! 阴郁的夜!
要你才是“德摩克拉西!”
你把这全人类来拥抱:
再也不分甚么贫富、贵贱,
再也不分甚么美恶、贤愚,
你是贫富、贵贱、美恶、贤愚,统统乱根苦蒂的大熔炉。
你是解放、自由、平等、安息,统统和胎乐蕊的大工师。
阴郁的夜! 夜!
我真正爱你,
我再也不想离开你。
我恨的是那些外来的光明:
他在这无差别的天下中
硬要生出一些差别起。
8、心灯
一
连日不住的狂风,
吹灭了空中的太阳,
吹熄了胸中的灯亮。
炭坑中的炭块呀,悲惨!
二
空中的太阳,胸中的灯亮,
同是一座公司底电灯一样:
太阳万烛光,我是五烛光,
烛光虽有多少,亮时同时亮。
三
放学回来我睡在这海岸边的草场上,
海碧天青,浮云残酷,衰草金黄。
是潮里的声音? 是草里的声音?
一声声道:快向光明处伸长!
四
有几个小巧的纸鸢正在空中放,
纸鸢们也彷佛欢畅太阳:
一个个恐后争先,
不断地努力、飞扬、向上。
五
更有只雄壮的飞鹰在我头上飞航,
他闪闪翅儿,又停停桨,
他从光明中飞来,又向光明中飞往,
我想到我心地里翱翔着的凤凰。
9、创世工程之第七日
上帝,你最初的创造者哟!
我至今呼你的名,不是想来礼赞你。
古代的墨客说:你创造天下的工程只费了七天的劳力。
你在第一天上造出了光明。
你在第二天上造出了分水的天宇。
你在第三天上造出了大地和海洋,
大地之上你更造出了青蔬和果木。
你在第四天上造出了日月与星辰。
你在第五天上造出了游鱼与飞鸟。
你在第六天上同时把走兽昆虫和我们人类一齐造出了。
你在第七天上便溘然贪起了
上帝,你如果真是这样把天下创了出来时,
至少你创造我们人类难免不免太粗滥了罢?
你末了的制作,也便是你最劣等的制作
无穷永劫地只好与昆虫走兽同科。
人类的自私,自相斫杀,冥顽,偷惰
都是你粗滥贪
你在第七天上为甚便那么早早收工,
不把你末了的草稿重加一番精造呢?
上帝,我们是不甘于这样毛病充满的人生,
我们是要重新创造我们的自我。
我们自我创造的工程
便从你贪
10、炉中煤
——眷念祖国的感情
一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不辜负你的殷勤,
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斟酌。
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样子容貌!
二
啊，我年青的女郎!
你该知道了我的前身?
你该不嫌我黑奴卤莽?
要我这黑奴底胸中,
才有火一样的心肠。
三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想我的前身
原来是有用的栋梁,
我活埋在地底多年,
到目前才得重见天光。
四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自从重见天光,
我常常思念我的故乡,
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样子容貌!
11、笔立山头展望
笔立山在日本门司市西。登山一望, 海陆船廛, 管窥蠡测。
大都会底脉搏呀!
生底煽惑呀!
打着在,吹着在,叫着在,……
喷着在,飞着在,跳着在,……
四面的天郊烟幕蒙笼了!
我的心脏呀,快要跳出口来了!
哦哦,山峰底波涛,瓦屋底波涛,
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呀!
万籁共鸣的symphony,
自然与人生底婚礼呀!
弯弯的海岸彷佛Cupid底弓弩呀!
人底生命便是箭,正在海上放射呀!
黑沈沈的海湾,停泊着的轮船,进行着的轮船,数不尽的轮船,
一枝枝的烟筒都开着了朵玄色的牡丹呀!
哦哦,二十世纪底名花!
近代文明底严母呀!
12、浴海
一
太阳当顶了!
无限的太平洋鼓奏着男性的腔调!
万象森罗——一个圆形舞蹈!
我在这舞蹈场中戏弄波涛!
我的血同海浪潮,
我的心同日火烧,
我有生以来的尘垢粃糠
早已通盘洗掉!
我如今变了个脱了壳的蝉虫,
正在这烈日光中放声叫:
二
太阳的光威
要把这全宇宙来熔化了!
弟兄们! 快快!
快也来戏弄波涛!
趁着我们的血浪还在潮,
趁着我们的心火还在烧,
快把那陈腐了的旧皮囊
通盘洗掉!
新中华底改造
全赖吾曹!
13、立在地球边上放号
无数的白云正在空中怒涌,
啊啊! 好幅壮丽的北冰洋的情景哟!
无限的太平洋提起他全身的力量来要把地球推倒。
啊啊! 我面前来了的滚滚的洪涛哟!
啊啊! 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不断的努力哟!
啊啊! 力哟! 力哟!
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Rhythm 哟!
14、电火光中
一、怀古——Baikal湖畔之苏子卿
电灯已着了光,
我的心儿却怎这么幽暗着?
我一人在市中缓步,
恍惚地想到了汉朝底苏武。
我想像他披着一件白羊裘,
毡巾复首,毡裳,毡履,
独立在苍茫无际的西比利亚荒原当中,
背后有雪潮一样的羊群随着。
我想像他在个孟春底薄暮时分,
正待归返穹庐,
背景中贝加尔湖上的冰涛,
与天涯底白云波连山竖。
我想像他向着东行,
遥遥地正望南翘首;
眼眸中蕴藉着无限的悲哀,
又彷佛犹有一毫的希望燃着。
二、不雅观画——Millet的《牧羊少女》
电灯已着了光,
我的心儿还是这么幽暗着!
我想像着苏典属底乡思,
我步进了街头的一家画贾。
我抚玩了一回四林湖畔底风光,
我又在加里弗尼亚州不雅观望瀑布……
哦,好一幅空想的画图! 空想以上的画图!
画中的人! 你可便是苏武胡妇么? 胡妇!
一个野花烂缦的碧绿的大平原;
在我面前展放着。
平原中也有一群归羊,
牧羊的人! 你可便是苏武胡妇么? 胡妇!
你左手持着的羊杖,
可便是他脱了旄的汉节么? 胡妇!
背景中彷佛有一带迷茫的水光,
可便是贝加尔湖,北海么? 胡妇!
三、赞像——Beethoven底肖像
电灯已着了光,
我的心儿也已这么光灿着!
我望着那弥雷底画图,
我又在CosmosPictures中寻检着!
圣母,耶稣底头,抱破瓶的少女……
在我面前翩舞。
哦,悲多汶! 悲多汶!
我怎么却把你来寻着!
你乱发蓬蓬,力泉流着!
你白领高张,雪涛涌着!
你额如狮,眼如虎!
你彷佛是“大宇宙意志”底详细表著!
你右手持着铅笔,左手持着音谱,
你笔尖头上正在倾洒“音之雨”。
悲多汶呀! 你可在听些甚么?
我彷佛是在听着你的symphony了。
15、地球, 我的母亲!
地球! 我的母亲!
天已黎明了,
你把你怀中的儿来摇醒,
我现在正在你背上匍行。
地球! 我的母亲!
你背负着我在这乐园中逍遥。
你还在那海洋里面,
奏出些音乐来,安慰我的灵魂。
地球! 我的母亲!
我过去,现在,未来,
食的是你,衣的是你,住的是你,
我要怎么样才能够报答你的深恩?
地球! 我的母亲!
从今后我不愿常在家中住所,
我要常在这开旷的空气里面,
对付你,表示我的孝心。
地球! 我的母亲!
我倾慕的是你的孝子,那田地里的农夫,
他们是全人类底褓母,
你是时常地爱顾他们。
地球! 我的母亲!
我倾慕的是你的宠子,那炭坑里的工人,
他们是全人类底Prometheus,
你是时常地怀抱着他们。
地球! 我的母亲!
我想除了这农工而外,
统统的人都是你不肖的儿孙,
我也是你不肖的儿孙。
地球! 我的母亲!
我倾慕那统统的草木,我的同胞,你的儿孙,
他们自由地,自主地,随分地,康健地,
享受着他们的赋生。
地球! 我的母亲!
我倾慕那统统的动物,尤其是蚯蚓——
我只不倾慕那空中的飞鸟:
他们离了你要在空中翱翔。
地球! 我的母亲!
我不愿在空中翱翔,
我也不愿坐车,乘马,着袜,穿鞋,
我只愿赤裸着我的双脚,永久和你相亲。
地球! 我的母亲!
你是我实有性底证人,
我不相信你只是个梦幻泡影,
我不相信我只是个妄执无明。
地球! 我的母亲!
我们都是空桑中生出的伊尹,
我不相信那缥缈的天上,
还有位甚么父亲。
地球! 我的母亲!
我想宇宙中统统的征象,都是你的化身,
雷霆是你呼吸底阵容,
雪雨是你血液底飞腾。
地球! 我的母亲!
我想那缥缈的天球,只不过是你扮装的明镜,
那昼间的太阳,夜间的太阴,
只不过是那明镜中的你自己的虚影。
地球! 我的母亲!
我想那天空中统统的星球
只不过是我们生物底眼球底虚影;
我只相信你是实有性底证明。
地球! 我的母亲!
曩昔的我,只是个知识未开的婴孩,
我只知道贪受着你的深恩,
我不知道你的深恩,不知道报答你的深恩。
地球! 我的母亲!
从今后我知道你的深恩,
我饮一杯水,
我知道那是你的乳,我的生命羹。
地球! 我的母亲!
我听着统统的声音说笑,
我知道那是你的歌,
特为安慰我的灵魂。
地球! 我的母亲!
我面前统统的浮游生动,
我知道那是你的舞,
特为安慰我的灵魂。
地球! 我的母亲!
我觉得着统统的芬芳彩色,
我知道那是你给我的赠品,
特为安慰我的灵魂。
地球! 我的母亲!
我的灵魂,便是你的灵魂。
我要强健我的灵魂来,
报答你的深恩。
地球! 我的母亲!
从今后我要报答你的深恩,
我知道你爱我你还要劳我,
我要学着你劳动永久一直!
16、光海
无限的大自然,
切实其实成了一个光海了!
到处都是生命的光波;
到处都是新鲜的情调;
到处都是诗;
到处都是笑:
海也在笑,
山也在笑,
太阳也在笑,
地球也在笑,
我同阿和,我的嫩苗,
同在笑中笑!
翡翠一样的青松,
笑着在把我们手招。
银箔一样的沙原,
笑着待把我们拥抱。
我们来了。
你快拥抱!
我们要在你怀儿的当中,
洗个光之澡!
一群小学的儿童,
正在沙中跳跃:
你撒一把沙,
我还一声笑;
你又把我推翻,
我反把你揎倒。
我回到十五年前的旧我了。
十五年前的旧我呀,
也还是这么年少,
我住在青衣江上的嘉州,
我住在至乐山下的高小。
至乐山下的母校呀!
你怀儿中的疆场,我的摇篮,
可也还是这么光耀?
唉! 我有个心爱的同窗,
听说今年去世了!
我契己的心友呀!
你蒲柳一样的风采,
还在我眼底留连,
你解放了的灵魂,
可也是在我身旁欢笑?
你灵肉解体的时分,
念到你外洋的深交,
你流了眼泪多少? ……
哦,那个玲珑的石造的灯楼,
正在海上光照,
阿和要我登,
我们登上了。
哦,山在那儿燃烧,
银在波中舞蹈,
一只只的帆船,
彷佛是在镜中跑,
哦,白云也在镜中跑,
这不是个呀? 生命底写照!
阿和,哪儿是上苍?
他指着头上的苍昊。
阿和,哪儿是大地?
他指着海中的洲岛。
阿和,哪儿是爹爹?
他指着空中的一只飞鸟。
哦哈,我便是那只飞鸟!
我便是那只飞鸟!
我要同白云比飞,
我要同明帆赛跑。
你看我们哪个飞得高?
你看我们哪个跑得好?
17、梅花树下醉歌
(偕田寿昌兄再游太宰府)
梅花! 梅花!
我赞颂你? 我赞颂你!
你从你自我当中
吐露出清淡的天喷鼻香,
开放出窈窕的好花。
花呀! 爱呀!
宇宙底精髓呀!
生命底源泉呀!
假使春天没有花,
人生没有爱,
到底成了个甚么的天下?
梅花呀! 梅花呀!
我赞颂你!
我赞颂我自己!
我赞颂这自我表现的全宇宙底本体!
还有甚么你?
还有甚么我?
还有甚么古人?
还有甚么异邦底名所?
统统的偶像在我面前毁破!
破! 破! 破!
我要把我的声带唱破!
18、太阳礼赞
青沈沈的大海,波涛彭湃着,潮向东方。
光芒万丈地,将要涌现了哟——新生的太阳!
天海中的云岛都已笑得来火一样地光鲜!
我恨不得,把我面前的障碍一概纻平!
涌现了哟! 涌现了哟! 耿晶晶地白灼的圆光!
从我两眸中有无限道的金丝向着太阳飞放。
太阳哟! 我背立在大海边头紧觑着你。
太阳哟! 你不把我照得个通明,我不回去!
太阳哟! 你请永久照在我的面前,不使退转!
太阳哟! 我眼力背开了你时,四面都是阴郁!
太阳哟! 你请把我全部的生命照成道鲜红的血流!
太阳哟! 你请把我全部的诗歌照成些金色的浮沤!
太阳哟! 我心海中的云岛也已笑得来火一样地光鲜了!
太阳哟! 你请永久谛听着,谛听着,我心海中的怒涛!
19、去世
嗳!
要得真正的解脱吓,
还是除非去世!
去世!
我要几时才能见你?
你譬比是我的情郎,
我譬比是个年轻的处子。
我心儿很想见你,
我心儿又有些怕你。
我心爱的去世!
我到底要几时才能见你?
20、去世的诱惑
一
我有一把小刀
倚在窗边向我笑。
她向我笑道:
沫若,你别存心焦! 你
快来亲我的嘴儿,
我好替你除却许多烦恼。
二
窗外的青青海水
不住声地也向我叫号。
她向我叫道:
沫若,你别存心焦!
你快来入我的怀儿,
我好替你除却许多烦恼。
21、岸上
其一
岸上的微风
早已这么清和!
远远的海天之交,
只剩着晚红一线。
海水渊青,
沈默着断绝声哗。
青青的郊原中,
逐步地移着步儿,
只惊得草里的虾蟆四窜。
渔家处处,
吐放着朵朵有凉意的圆光。
一轮皓月儿
早在那天心孤照。
我吹着支
小小的“哈牟尼笳”(harmonica),
坐在这儿海岸边的破船板上。
一种寂寞的幽音
彷佛要充满这莹洁的寰空。
我的身心
彷佛是——融化着在。
其二
天又昏黄了。
我独自一人
坐在这海岸上的渔舟里面,
我正对着那轮皓皓的月华,
深不可测的青空!
深不可测的天海呀!
海湾中喧豗着的涛声
剧烈地在我背后推荡!
Poseidon呀,
你要把这只渔舟
替我推到那天海里去?
其三
哦,火!
铅灰色的渔家顶上,
昏昏的一团红火!
鲜红了……嫩红了……
橙黄了……金黄了……
依然还是那轮皓皓的月华!
“无穷天下的海边群儿相遇。
无际的上苍静临,
不静的海水喧豗。
无穷天下底海边群儿相遇,叫着,跳着。”
我又坐在这破船板上,
我的阿和
和着一些孩儿们
同在砂中游戏。
我念着泰戈尔底一首诗,
我也去和着他们游戏。
喛! 我怎能造诣个纯洁的孩儿?
22、春之胎动
独坐北窗下举目向楼外西望:
春在大自然的怀中胎动着在了!
远远一带海水呈着雌虹般的彩色,
俄而带紫,俄而深蓝,俄而嫩绿。
暗影与明辉在黄色的草原头交互浮动,
如像有探海灯转换着在的一样平常。
天空最高处作玉蓝色,有几朵白云飞驰;
其缘边色如乳糜,微微眩目。
楼下一只白雄鸡,戴着鲜红的柔冠,
长长的声音叫得已有几分倦意。
几只杂色的牝鸡偃伏其旁沙地中,
都带着些娇慵无力的样儿。
自海上吹来的微风才在鸡尾上动摇,
早悄悄地偷来吻我的颜面。
空漠处时闻小鸟的歌声。
几朵白云不知飞向何处去了。
海面上溘然飞来一片白帆……
不一霎光阴也不知飞向何处去了。
夕阳,笼在蔷薇花色的纱罗中,
如像满月一轮,寂然有所思虑。
恋着她的海水也故意装出个沉着的样儿,
可他嫩绿的绢衣却遮不过贰心中的激动。
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笑语娟娟地,
在枯草原中替他们准备着结欢的婚筵。
新嫁娘末了涨红了她丰满的庞儿,
被她最心爱的情郎拥抱着去了。
23、献诗
啊,闪烁不定的星辰哟!
你们有的是鲜红的血痕,
有的是净朗的泪晶——
在你们那可怜的幽光之中
蕴藉了多少沉深的苦闷!
我瞥见一只带了箭的雁鹅,
啊! 它是个受了伤的勇士,
它偃卧在这莽莽的疆场之时
仰望着那闪闪的幽光,
也感想熏染了无穷的安慰。
眼不可见的我的师哟!
我努为地效法了你的精神:
把我的眼泪,把我的赤心,
编成了一个易朽的珠环,
捧来在你脚下献我悃忱。
闻一多代表诗
1、红烛（序诗）
闻一多
“蜡炬成灰泪始干” ——李商隐
红烛啊！
这样红的烛！
墨客啊！
吐出你的心来比比，
可是一样平常颜色？
红烛啊！
是谁制的蜡——给你躯体？
是谁点的火——点着灵魂？
为何更须烧蜡成灰，
然后才放出光来？
一误再误；
抵牾！
冲突！
红烛啊！
不误，不误！
原是要“烧”出你的光来——
这正是自然的方法。
红烛啊！
既制了，便烧着！
烧罢！
烧罢！
烧破众人的梦，
烧沸众人的血——
也救出他们的灵魂，
也捣破他们的监狱！
红烛啊！
你心火发光之期，
正是泪流开始之日。
红烛啊！
匠人造了你，
原是为烧的。
既已烧着，
又何苦伤心堕泪？
哦！
我知道了！
是残风来侵你的光芒，
你烧得不稳时，
才焦急得堕泪！
红烛啊！
流罢！
你怎能不流呢？
请将你的脂膏，
不息地流向人间，
培出抚慰的花儿，
结成快乐的果子！
红烛啊！
你流一滴泪，灰一分心。
灰心堕泪你的成果，
创造光明你的缘故原由。
红烛啊！
“莫问收成，但问耕耘。”
2、七子之歌
闻一多
你可知“妈港”不是我的真名姓？
我离开你的襁褓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那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
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
我要回来，母亲！
3、回来
我急忙的闯进门来，喘着气，
打算好了一盆水，一壶滚茶，
各类优渥的稿〔犒〕劳，都在那里：
我要把一天的疲倦交给她。
我载着满心的希望走回来，
那晓得一开门，满都是寂静——
什么都没变，夕阳绕进了书斋，
统统都不错，只没她的踪影。
出门了？怎么？……这样的凑巧？
出门了，准是的！
可是那顷刻，
那彷徨的顷刻，我已经尝到
生与去世间的间隔，无边的萧瑟：
胆怯我也认识了，还有凄惶，
我认识了孤臣孽子的绝望。
4、《太阳吟》
太阳啊，刺得我心痛的太阳！
又逼走了游子的一出回籍梦，
又加他十二个时辰的九曲回肠！
太阳啊，火一样烧着的太阳！
烘干了小草尖头底露水，
可烘得干游子底冷泪盈眶？
太阳啊，六龙骖驾的太阳！
省得我受这一每天的缓刑，
就把五年当一天跑完那又何妨？
太阳啊——神速的金乌——太阳！
让我骑着你逐日绕行地球一周，
也便能每天看见一次家乡！
太阳啊，楼角新升的太阳！
不是刚从我们东方来的吗？
我的家乡此刻可都依然无恙？
太阳啊，我家乡来的太阳！
北京城里底官柳裹上一身秋了吧？
唉！
我也干瘪的同深秋一样！
太阳啊，奔波不息的太阳！
——你也彷佛无家可归似的呢。
啊！
你我的出生一样地不堪设想！
太阳啊，发奋图强的太阳！
大宇宙许便是你的家乡吧。
可能指示我我底家乡的方向？
太阳啊，这不像我的山川，太阳！
这里的风云另带一样平常颜色，
这里鸟儿唱的调子格外悲惨。
太阳啊，生命之火底太阳！
但是谁不知你是球东半底情热，
——同时又是球西半的智光？
太阳啊，也是我家乡底太阳！
此刻我回不了我昔日的家乡，
便认你为家乡也还得失落相偿。
太阳啊，慈光普照的太阳！
今后我瞥见你时，就当回家一次；
我的家乡不在地下乃在天上！
5、《静夜》
这灯光，这灯光漂白了的四壁；
这贤良的桌椅，朋友似的亲密；
这古书的纸喷鼻香一阵阵的袭来；
要好的茶杯贞女一样平常的洁白；
受哺的小儿唼呷在母亲怀里，
鼾声宣布我大儿康健的……
这神秘的静夜，这浑圆的和平，
我喉咙里颤动着感谢的歌声。
但是歌声立时又变成了谩骂，
静夜！
我不能，不能受你的贿赂。
谁希罕你这墙内尺方的和平！
我的天下还有更辽阔的边疆。
这四墙既隔不断战役的鼓噪，
你有什么方法禁止我的心跳？
最好是让这口里塞满了沙泥，
如其他只会唱着个人的休戚！
最好是让这头颅给田鼠掘洞，
让这一团血肉也去喂着尸虫；
如果只是为了一杯酒，一本诗，
静夜里钟摆摇来的一片闲适，
就听不见了你们四邻的呻吟，
看不见寡妇孤儿抖颤的身影，
战壕里的痉挛，疯人咬着病榻，
和各种惨剧在生活的磨子下。
幸福！
我如今不能受你的私贿，
我的天下不在这尺方的墙内。
听！
又是一阵炮声，去世神在咆哮。
静夜！
你如何能禁止我的心跳？
6、《去世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去世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大概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
在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去世水酵成一沟绿酒，
漂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去世水，
也就夸得上几分光鲜。
如果田鸡耐不住寂寞，
又算去世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去世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天下。
7、《祈祷》
请见告我谁是中国人，
启迪我，如何把影象抱紧；
请见告我这民族的伟大，
轻轻的见告我，不要喧哗！
请见告我谁是中国人，
谁的心里有尧舜的心，
谁的血是荆轲聂政的血，
谁是神农黄帝的遗孽。
见告我那聪慧来得离奇，
说是河马献来的馈礼；
还见告我这歌声的节奏，
原是九苞凤凰的传授。
请见告我戈壁的沉默，
和五岳的庄严？又见告我
泰山的石霤还滴着忍耐，
大江黄河又流着和谐？
再见告我，那一滴清泪
是孔子哀悼去世麟的伤悲？
那狂笑也得见告我才好，——
庄周，淳于髡，东方朔的笑。
请见告我谁是中国人，
启迪我，如何把影象抱紧；
请见告我这民族的伟大，
轻轻的见告我，不要喧哗！
8、《孤雁》
不幸的失落群的孤客！
谁教你抛弃了旧侣，
拆散了阵字，
流落到这水国底绝塞，
拼若寸磔的愁肠，
泣诉那无边的酸楚？
啊！
从那浮云底密幕里，
进出这样的哀音；
这样的痛楚！
这样的激情亲切！
孤寂的流落者！
不须叫喊得哟！
你那沉细的音波，
在这大海底惊雷里，
还不值得那涛头上
溅落的一粒浮沤呢！
可怜的孤魂啊！
更不须向天回顾了。
天是一个无涯的秘密，
一幅蓝色的谜语，
太难了，不是你能猜破的。
也不须向海低头了。
这辱骂高天的恶汉，
他的咸卤的唾沫
不要渍湿了你的翅膀，
粘滞了你的行程！
流落的孤禽啊！
到底飞住哪里去呢？
那太平洋底彼岸，
可知道究竟有些什么？
啊！
那里是苍鹰底领土——
那鸷悍的霸王啊！
他的锐利的指爪，
已撕破了自然底面孔，
建筑起财力底窝巢。
那里只有钢筋铁骨的机器，
喝醉了弱者底鲜血，
吐出些恶行底黑烟，
涂污我太空，闭熄了日月，
教称飞来不知方向，
息去又没地藏身啊！
流落的失落群者啊！
到底要往哪里去？
随阳的鸟啊！
光明底追逐者啊！
不信那腥臊的屠场，
黑黯的烟灶。
竟能吸引你的踪迹！
妇来罢，失落路的游魂！
归来参加你的伴侣，
补足他们的阵列！
他们正引着颈望你呢。
归来偃卧在霜染的芦林里，
那里有校猎的西风，
将茸毛似的芦花，
铺就了你的的床褥
来温暖起你的甜梦。
归来浮游在温顺的港溆里，
那里方是你的浴盆。
归来徘徊在浪舐的平沙上
趁着溶银的月色，
婆婆着戏弄你的幽影。
归来罢，流落的孤禽！
与其尽在这水国底绝塞，
拼着寸磔的愁肠，
泣诉那无边的酸楚，
不如擢翅转身归去罢！
啊！
但是这不由分辨的狂飙
挟着我不息地提高；
我脚上又带着了一封信，
我怎能抛却我的义务，
由着我的心性
转身擢翅归去来呢？
8、 雪落在中国的地皮上
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风，像一个太悲哀了的老妇牢牢地跟随着伸出寒冷的指爪拉扯着行人的衣襟，用着你地皮一样古老的一刻也一直地絮聒着……那从林间涌现的，赶着马车的你中国的农夫，戴着皮帽，冒着大雪要到哪儿去呢？见告你我也是农夫的后裔——由于你们的刻满了痫苦的皱纹的脸我能如此深深地知道了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的岁月的艰辛。而我也并不比你们快乐啊——躺在韶光的河流上苦难的浪涛曾经几次把我吞没而又卷起——流浪与监禁已失落去了我的青春的最名贵的日子，我的生命也像你们的生命一样的干瘪呀。雪落在中国的地皮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沿着雪夜的河流，一盏小油灯在徐缓地移行，那褴褛的乌篷船里映着灯光，垂着头坐着的是谁呀？——啊，你蓬头垢面的小妇，是不是你的家——那幸福与温暖的巢穴已枝暴戾的仇敌烧毁了么？是不是也像这样的夜间，失落去了男人的保护，在去世亡的胆怯里你已经受尽仇敌刺刀的戏弄7咳，就在如此寒冷的今夜无数的我们的年迈的母亲，就像异邦人不知来日诰日的车轮要滚上若何的路程？——而且中国的路是如此的波折，是如此的泥泞呀。雪落在中国的地皮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那些被烽火所啮啃着的地域，无数的，地皮的垦植者失落去了他们所喂养的家畜失落去了他们把沃的田地拥挤在生活的绝望的污巷里；饥谨的大地伸向惨淡的天伸出乞援的抖动着的两臂。中国的痛楚与灾害像这雪夜一样广阔而又漫长呀！
雪落在中国的地皮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中国，我的在没有灯光的晚上所写的无力的诗句能给你些许的温暖么？
艾青诗选
1、北方
那个珂尔沁草原上的墨客对我说：“北方是悲哀的。”不错，北方是悲哀的。从塞外吹来的沙漠风，已卷去北方的生命的绿色与时日的光辉，——一片暗淡的灰黄，蒙上一层揭不开的沙雾；那天边疾奔而至的呼啸，带来了胆怯，猖獗地扫荡过大地荒原的原野冻结在十月的寒风里；村落落呀，古城呀，山坡呀，河岸呀，颓垣与荒冢呀，都披上了土色的忧郁……孤单的行人，上身俯前用手遮住了脸颊，在风沙里困苦了呼吸，一步一步地挣扎着提高……几只驴子——那有悲哀的眼和疲倦的耳朵的牲口，载负了地皮的痛楚的重压，它们厌倦的脚步，徐缓地踏过北国的细长而又寂寞的道路……那些小河早巳枯干了河底已画满了车撤，北方的地皮和公民在渴求着那滋润津润生命的流泉啊！
枯去世的林木与低矮的住房，稀疏地阴郁地散布在灰暗的天幕下；天上，看不见太阳，只有那结成大队的雁群惶乱的雁群，击着玄色的翅膀，叫出它们的不安与悲苦，从这荒凉的地域亡命，亡命到绿荫蔽天的南方去了……北方是悲哀的；而万里的黄河彭湃着浑浊的波涛，给广大的北方倾泻着灾害与不幸；而年代的风霜，刻画着广大的北方的贫穷与饥饿啊。而我——这来自南方的乘客，却爱这悲哀的北国啊。迎面的风沙与入骨的凉气，决未曾使我咒诅；我爱这悲哀的国土，一片无垠的荒原，也引起了我的崇敬：——我瞥见我们的先人带领了羊群，攻着笳笛，沉浸在这大漠的薄暮里……我们踏着的古老的松软的黄土层里，埋有我们先人的骸骨啊，——这地皮是他们所开垦，几千年了他们曾在这里和带给他们以打击的自然相搏斗，他们为保卫地皮从未曾屈辱过一次，·他们去世了把地皮遗留给我们——我爱这悲哀的国土，它的广大而瘦瘠的地皮，带给我们以淳厚的言语与宽阔的姿态，我相信：这言语与姿态倔强地生活在大地上，永久不会灭亡；我爱这悲哀的国土古老的国土呀，这国土养育了那为我所爱的天下上最艰巨与最古老的种族。
2、冬天的沼泽给W。I。
冬天的沼泽，寂寞得像老人的心——饱历了人间的酸楚的心；冬天的沼泽，枯干得像老人的眼——被劳苦磨失落了光辉的眼；冬天的沼泽，荒漠得像老人的发——像霜草般稀疏而又灰白的发冬天的沼泽，阴郁得像一个悲哀的老人——佝偻在阴郁的天幕下的老人。
3、手推车
在黄河流过的地域在无数的枯干了的河底手推车以唯一的轮子发出使惨淡的天穹痉挛的尖音芽过寒冷与静寂从这一个山脚到那一个山脚彻响着北国公民的悲哀在冰雪凝冻的日子在贫穷的小村落与小村落之间手推车以单独的轮子刻画在灰黄土层上的深深的辙迹穿过广阔与荒原从这一条路到那一条路交织着北国公民的悲哀
4、时期
我站立在低矮的屋檐下入迷地望着蛮野的山岗和高远空阔的天空，良久良久心里像感想熏染了什么奇迹，我瞥见一个闪光的东西它像太阳一样鼓舞我的心，在天边带着沉重的轰响，带着狂风雨似的狂啸，隆隆滚辗而来……我向它憧憬而又欢呼！
‘当我听见从阴云压着的雪山的那面传来了不平的道路上巨轮颠簸的轧响像那些奔赴婚扎的新郎——纵然我知道由它所带给我的并不是节日的狂欢和什么杂耍场上的哄笑却是比一千个屠场更残酷的景象，而我却依然奔向它带着一个生命所能发挥的激情亲切。我不是弱者——我不会志得意满，我不是自己能安慰或欺骗自己的人我不知足那天下曾经给过我的——无论是名誉，无论是耻辱也无论是阴沉沉的注目和黑夜似的仇恨以及人们的目光因它而闪耀的幸福我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感到空虚给我生活的天下我永久舒展着两臂我哀求攀登高山我哀求横跨大海我要欢迎更高的赞赏，更大的诬蔑更不可解的怨，和更致命的打击——都为了我想从韶光的深沟里升腾起来……没有了个人的痛楚会比我愈甚的——我虔诚于时期，献身于时期，而我却沉默着不甘心地，像一个被俘虏的囚徒在押送到刑场之前沉默着我沉默着，为了没有足够响亮的措辞像初夏的雷霆滚过阴云密布的天空舒发我的激情于我的狂暴的呼喊奉献给那使我如此愉快如此惊喜的东西我爱它赛过我曾经爱过的统统为了它的到来，我乐意交付出我的生命交付给它从我的内体直到我的灵魂我在它的前面显得如此卑檄乃至想仰卧在地面上让它的脚像马路一样踩过我的胸膛
5、大堰河——我的保姆
大堰河，是我的保姆。她的名字便是生她的村落落的名字，她是童养媳，大堰河，是我的保姆。我是地主的儿子；也是吃了大堰河的奶而终年夜了的大堰河的儿子 。大堰河以养育我而养育她的家，而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养育了，大堰河啊，我的保姆。大堰河，本日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你的被雪压着的草盖的宅兆，你的关闭的故居檐头的枯去世的瓦菲 ，你的被典押了的一丈平方的园地，你的门前的长了青苔的石椅，大堰河，本日我看到雪使我想起了你。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在你搭好了灶火之后，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的炭灰之后，在你尝到饭已煮熟了之后，在你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之后，你补好了儿子们的为山腰的荆棘扯破的衣服之后，在你把小儿被柴刀砍伤了的手包好之后，在你把夫儿们的衬衣上的虱子一颗颗的掐去世之后，在你拿起了本日的第一颗鸡蛋之后，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抚摸我。我是地主的儿子，在我吃光了你大堰河的奶之后，我被生我的父母领回到自己的家里。啊，大堰河，你为什么要哭？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
我摸着红漆雕花的家具，我摸着父母的睡床上金色的花纹，我呆呆地看着檐头的我不认得的“明日亲叙乐”的匾，我摸着新换上的衣服的丝的和贝壳的钮扣，我看着母亲怀里的不认识的妹妹，我坐着油漆过的安了火钵的炕凳，我吃着碾了三番的白米的饭，但，我是这般忸怩不安！
由于我我做了生我的父母家里的新客了。大堰河，为了生活，在她流尽了她的乳液之后，她就开始用抱过我的两臂劳动了；她含着笑，洗着我们的衣服，她含着笑，提着菜篮到村落边的结冰的池塘去，她含着笑，切着冰屑悉索的萝卜，她含着笑，用手掏着猪吃的麦糟，她含着笑，扇着炖肉的炉子的火，她含着笑，背了团箕到广场上去晒好那些大豆和小麦，大堰河，为了生活，在她流尽了她的乳液之后，她就用抱过我的两臂，劳动了。大堰河，深爱着她的乳儿；在年节里，为了他，忙着切那冬米的糖，为了他，常悄悄地走到村落边的她的家里去，为了他，走到她的身边叫一声“妈”，大堰河，把他画的大红大绿的关云长贴在灶边的墙上，大堰河，会对她的邻居夸口赞颂她的乳儿；大堰河曾做了一个不能对人说的梦：在梦里，她吃着她的乳儿的婚酒，坐在辉煌的结彩的堂上，而她的娇美的媳妇亲切的叫她“婆婆”…………大堰河，深爱她的乳儿！
大堰河，在她的梦没有做醒的时候已去世了。她去世时，乳儿不在她的旁侧，她去世时，平时打骂她的丈夫也为她堕泪，五个儿子，个个哭得很悲，她去世时，轻轻地呼着她的乳儿的名字，大堰河，已去世了，她去世时，乳儿不在她的旁侧。大堰河，含泪的去了！
同着四十几年的人间生活的凌侮，同着数不尽的奴隶的凄苦，同着四块钱的棺材和几束稻草，同着几尺长方的埋棺材的地皮，同着一手把的纸钱的灰，大堰河，她含泪的去了。这是大堰河所不知道的：她的醉酒的丈夫已去世去，大儿做了强盗，第二个去世在炮火的烟里，第三，第四，第五而我，我是在写着给予这不公道的天下的咒语。当我经了长长的飘泊回到故土时，在山腰里，野外上，兄弟们遇见时，是比六七年前更要亲密！
这，这是为你，悄悄的睡着的大堰河所不知道的啊！
大堰河，本日你的乳儿是在狱里，写着一首呈给你的赞颂诗，呈给你黄土下紫色的灵魂，呈给你拥抱过我的直伸着的手，呈给你吻过我的唇，呈给你泥黑的温顺的脸颜，呈给你养育了我的乳房，呈给你的儿子们，我的兄弟们，呈给大地上统统的，我的大堰河般的保姆和她们的儿子，呈给爱我如爱她自己的儿子般的大堰河。大堰河，我是吃了你的奶而终年夜了的你的儿子我敬你爱你！
6、黎 明 的 通 知
为了我的祈愿墨客啊，你起来吧而且请你见告他们说他们所等待的已经要来说我已踏着露水而来已借着末了一颗星的照引而来我从东方来从彭湃着波涛的海上来我将带光明给天下又将带温暖给人类借你正派人的嘴请带去我的关照眼睛被渴望所灼痛的人类和远方的沉浸在苦难里的城市和村落落请他们来欢迎我白日的先驱，光明的青鸟使打开所有的窗子来欢迎打开所有的门来欢迎请鸣响汽笛来欢迎请吹起号角来欢迎请清道夫来打扫街衢请搬运车来搬去垃圾让劳动者以宽阔的步伐走在街上吧让车辆以辉煌的行列从广场流过吧请村落落也从湿润的雾里醒来为了欢迎我打开它们的竹篱请村落妇打开她们的鸡棚请农夫从畜棚牵出耕牛借你的激情亲切的嘴关照他们说我从山的那边来，从森林的那边来请他们打扫干净那些晒场和那些永久腌臜的天井请打开那糊有花纸的窗子请打开那贴着春联的门请叫醒殷勤的女人和那打着鼾声的男子请年轻的情人也起来和那些贪睡的少女请叫醒困倦的母亲和他身边的婴孩请叫醒每个人连那些病者和产妇连那些朽迈的人们呻吟在床上的人们连那些因正义而战役的负伤者和那些因家乡沦亡而流落的难民请叫醒统统的不幸者我会一并给他们以慰安请叫醒统统爱生活的人工人，技师及画家请歌唱者唱着歌来欢迎用草与露水所渗合的声音请舞蹈者跳着舞来欢迎披上她们白雾的晨衣请叫那些康健而俏丽的醒来说我立时要来叩打他们的窗门请你虔诚于韶光的墨客带给人类以慰安的请他们准备欢迎，请所有的人准备欢迎当雄鸡末了一次鸣叫的时候我就到来请他们用虔诚的眼睛瞩目天边我将给所有期待我的以最慈惠的光辉趁这夜已快完了，请见告他们说他们所等待的就要来了
7、给 太 阳
清晨，我从就寝中醒来，瞥见你的光辉就高兴；——虽然昨夜我还是困倦，而且被无数的噩梦纠缠。你新鲜、温顺、明洁的光辉，照在我久未打开的窗上，把窗纸敷上浅黄如花粉的颜色，嵌在浅蓝而整洁的格影里，我心里充满感激，从床上起来，打开已关了一个冬季的窗门，让你把全金丝织的明丽的台巾，铺展在我临窗的桌子上。于是，我惊喜瞥见你：这样的真实，不容许疑惑，你站立在对面的山巅，而且笑得那么明朗。我用力睁开眼睛看你，渴望能捕捉你的形象，多么强烈，多么恍惚，多么庄严！
你的光芒刺痛我的瞳孔。太阳啊，你这不朽的哲人，你把快乐带给人间，纵然最不幸的瞥见你，也在心里感想熏染你的安慰。你是韶光的锻冶工，美好的生活镀金匠；你把日子铸成无数金轮，飞旋在古老的荒原上……如果没有你，太阳，统统生命将匍匐在惨淡里，纵然有翅膀，也只能像蝙蝠在永恒的黑夜里飞行。我爱你像人们爱他们的母亲，你用光热哺育我的不雅观念和思想——使我激情亲切地生活，为空想而痛楚，直到我的生命被去世亡带走。经历了寂寞漫长的冬季，本日，我想到山巅上去，终结我的衣服，赤裸着，在你的光辉里沐浴我的灵魂……
8、鱼化石
动作多么活泼，精力多么兴旺，在浪花里跳跃，在大海里浮沉；不幸碰着火山爆发也可能是地震，你失落去了自由，被理进了灰尘；过了多少亿年，地质勘探队员，在岩层里创造你，依然维妙维肖。但你是沉默的，连嗟叹也没有，鳞和鳍都完全，却不能动弹；你绝对的静止，对外界毫无反应，看不见天和水，听不见浪花的声音。瞩目着一片化石，傻瓜也得到教训：离开了运动，就没有生命。活着就要斗争，在斗争中提高，纵然去世亡，能量也要发挥干净。
9、虎斑贝
俏丽的虎斑闪烁在你身上是什么把你磨得这样光是什么把你擦得这样亮比最好的瓷器细腻比洁白的宝石坚硬像鹅蛋似的椭调皮润找不到针尖大的伤痕在绝望的海底多少年在万顷波涛中打滚一身是玉石的盔甲＿保护着最易受伤的生命要不是有时的海浪把我卷带到沙滩上我从来没有想到能瞥见这么美好的阳光
10、相互被创造——题“常林钻石”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王勃
不知道有多少亿年被深深地埋在地里存在即是不存在，连希望都被窒息一个姑娘深翻地皮忽然瞥见它跳出来姑娘的眼和钻石同时闪出了光辉像扭开一个开关在一霎时的韶光里两种光相互照耀惊叹对方的俏丽光彩夺目的金刚石像一片淡黄色的阳光照亮了祖国的大地预报地下有无数宝藏亮晶晶的金刚石没有物质比它更坚硬姑娘把它贡献给国家用来叩开工业的大门常林大队得到了钻石钻石带着光辉来到人间而比钻石更辉煌的是姑娘热爱祖国的不雅观念。
11、失落去的岁月
不像丢失的包袱可以到失落物招领处找得回来，失落去的岁月乃至不知丢失在什么地方——有的是零零散星地消逝的，。有的丢失了十年二十年，有的丢失在繁盛热闹繁荣的城市，有的丢失在迢遥的荒原，有的是人潮彭湃的车站，有的是冷生僻清的小油灯下面；丢失了的不像是纸片，可以拣起来倒更像一碗水投到地面被晒干了，看不到一点影子；韶光是流动的液体——用筛子、用网，都打捞不起；韶光不可能变成固体，要成了化石就好了，纵然几万年也能在岩层里找见i韶光也像是气体，像急驰的列车头上冒出的烟！
失落去了的岁月彷佛一个朋友，断掉了联系，经受了一些苦难，忽然得到了；说他早已离开了人间
12、盆 景
彷佛都是古代的遗物这儿的植物成了矿物主干是青铜，技桠是铁丝连叶子也是铜绿的颜色在古色古喷鼻香的庭院冬不受寒，夏不受热用紫檀和红木的架子更显示它们地位的突出实在它们都是不幸的产物早已失落去了自己的本色在各式各样的花盆里受尽了压制和委曲成长的每个过程都有铁丝的缠绕和刀剪的折磨任人摆布，不能自由伸展一部分发育，一部分萎缩以不平衡为标准残缺不全的范例，像一个个佝楼的老人，夸耀的便是怪相畸形有的挺出了腹部，有的露出了块根留下几条波折的细枝芝麻大的叶子表示还有青春像一群饱经战火的伤兵支撑着一个个残废的生命但是，所有的花木都要有自己的天地根须接管土壤的营养枝叶承受雨露和阳光自由伸展发育正常在天空下心情惬意接管大自然的爱抚散发出各自的芬芳如今却统统都颠倒少的变老、老的变小为了知足人的好奇标榜养花人的技巧柔可绕指而加以歪曲草木无言而横加斧刀或许这也是一种艺术却写尽了对自由的讥嘲
13、给女雕塑家张得蒂
从你的手指流出了头发像波浪起伏不平前额留下岁月的艰辛从你的手指流出了眼睛有忧伤的眼神嘴唇抿得牢牢从你的手指流出了一个我有我的呼吸有我的体温而我却沉默着或许是不幸我因你而延长了寿命
14、我爱这地皮
如果我是一只鸟，我也该当用沙哑的喉咙歌唱：这被狂风雨所打击的地皮，这永久彭湃着我们的悲愤的河流，这无止息地吹刮着的激怒的风，和那来自林间的无比温顺的黎明……——然后我去世了，连羽毛也糜烂在地皮里面。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由于我对这地皮爱得深奥深厚……
15、太阳
从远古的墓茔从阴郁的年代从人类去世亡之流的那边震荡沉睡的山脉若火轮飞旋于沙丘之上太阳向我滚来……它以难掩的光芒使生命呼吸使高树繁枝向它舞蹈使河流带着狂歌奔向它去当它来时，我听见冬蛰的虫蛹迁徙改变于地下群众在旷场上年夜声说话城市从远方用电力与钢铁召唤它于是我的心胸被火焰之手撕开陈腐的灵魂搁弃在河边我乃有对付人类再生之确信
16、煤的对话——A-Y。R
你住在哪里？我住在万年的深山里我住在万年的岩石里你的年纪——我的年纪比山的更大比岩石的更大你从什么时候沉默的？从恐龙统治了森林的年代从地壳第一次震撼的年代你已去世在过深的怫郁里了么？去世？不，不，我还活着——请给我以火，给我以火！
17、托钵人
在北方托钵人徘徊在黄河的两岸徘徊在铁道的两旁在北方托钵人用最使人厌烦的声音叫嚣着痛楚说他们来自灾区来自战地饥饿是恐怖的它使年迈的失落去仁慈年幼的学会痛恨在北方托钵人用固执的眼瞩目着你看你在吃任何食品和你用指甲剔牙齿的样子在北方托钵人伸着永不缩回的手乌黑的手哀求施舍一个铜子向任何人乃至那掏不出一个铜子的兵士
18、桥
本地盘与地皮被水分割了的时候，当道路与道路被水截断了的时候，聪慧的人类伫立在水边：于是产生了桥。苦于跋涉的人类，该当感谢桥啊。桥是地皮与地皮的连系；桥是河流与道路的爱情；桥是船只与车辆点头致敬的驿站；桥是乘船与步辇儿者挥手告别的地方。
19、树
一棵树，一棵树彼此孤离地兀立着风与空气见告着它们的间隔但是在泥土的覆盖下它们的根成长着在看不见的深处它们把根须纠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