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放假,因疫情缘故原由不敢走远,我们决定带孩子去乡下老家体验农事,上一堂故意义的劳动课。

回到母亲那方小院,不雅观看了锄头、镢头、镰刀、犁、“杈耙扫帚扬场锨”等几样老农具,母亲逐一讲解,我们这些大孩子、小孩子听得津津有味。
这不由让我想到了古人诗中提及的一些农具,中晚唐墨客聂夷中作有一首讽喻诗《田家》,诗云:

父耕原上田,子劚山下荒。

六月禾未秀,官家已修仓。

在劳动中品赏种菜诗

诗中提到了三种农具,父亲种田要用犁,儿子开荒要用“斸”(zhú),也便是锄,官家收租要用仓。
北宋政治家、文学家、墨客王安石与梅尧臣曾唱和一组农具诗,他们把农业生产工具写进诗里,异地赠答,反复歌咏,而且各有十五首之多,确是难能名贵的。
诸如扬扇、樵斧、水车、田漏、耒耜、耕牛、耘鼓、搂种、台笠、牛衣等古代传统农具,有的现在还在用,有的已经难以见到了。

拿了院子里的几件农具,我提出帮母亲干几样农活,母亲笑笑说:“重活你们干不了,还是跟我侍弄小菜园吧。
”于是我们和她一起去东园种菜,施肥、整地、打畦、刨坑、浇水、播种,一桩桩、一件件学得有板有眼,干得热火朝天。

不由使我想起古人种菜的情景,留下了不少随处颂扬的“种菜诗”。
文人士大夫返归乡野,大都要亲耕亲为,开荒种菜。
东晋田园墨客陶渊明在《归园田居·其一》中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他弃职而去,逃脱入世羁绊,归隐田园,在南山上开荒种菜种粮。
不过躬耕很辛劳,杂草长势茂盛,不得不每天除草,墨客又在《归园田居·其三》写道: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敷惜,但使愿无违。

虽然劳苦,但他期望田地不要辜负了他的欲望,能够得到大丰收。

种菜也好,种粮也罢,最愿望的是天降甘霖。
北宋墨客苏辙春天在菜园里播了种,一贯等不来春雨,久不出苗,只好取水浇园。
他在《种菜》诗中写道:

久种春蔬早不生,园中取水乱瓶罂。

菘葵经火未出土,僮仆何朝餍饫羹。

强有人功趋节令,怅无甘雨困耘耕。

家居空隙厌永日,欲看年华上菜茎。

哥哥苏轼看到了弟弟这首诗,应和了一首《次韵子由种菜久旱不生》:

新春阶下笋芽生,厨里霜虀倒旧罂。

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

园无雨润何须叹,身与时违合退耕。

欲看年华自有处,鬓间秋色两三茎。

在诗中,兄弟俩感慨种菜不能违背自然规律,要顺应节气季候;种菜好啊,在闲情安逸中丁宁光阴,聊慰华年。

如果种菜时正值下雨,对付菜农来说那是再欢畅不过了。
墨客们种菜遇雨,更为欣喜。
北宋王禹偁出身贫寒,世为田舍,做官也是屡受贬谪,还是以为种菜为农好,可吟诗自慰,不为官场浮沉忧虑。
他在《种菜雨下》中写道:

菜助三餐急,园愁五月枯。

废畦添粪壤,胼手捽荒漠。

前日种子下,目前雨点粗。

吟诗深自慰,天似悯穷途。

南宋田园墨客杨万里更是爱种菜,他梦里都念想着,其《梦种菜》云:

背秋新理小园荒,过雨畦丁破块忙。

菜子已抽蝴蝶翅,菊花犹著郁金裳。

从教芦菔专车大,早觉蔓菁扑鼻喷鼻香。

宿酒未销羹糁熟,析酲不用柘为浆。

他梦中的秋菜园长势喜人,有油菜、苦菊,还有萝卜、蔓菁。
墨客想象着收了这些菜蔬做粥羹,喝醉理解酒,远比甘蔗榨汁效果好。

南宋文学家虞俦不仅自己种,还爱看菜农种菜,为的是拜老农为师,学习人家的种菜之道。
他在《不雅观园夫种菜》吟道:

町畦纷接壤,灌溉细穿渠。

坐待佳蔬长,应须恶草除。

向来师老圃,此去遂间居。

绕屋扶疎处,兼寻种树书。

南宋理学家刘子翚种菜种出了乐趣,青青菜苗能干舒心。
他的《种菜》诗云:

傍舍植柔蔬,携锄理荒秽。

桔槔勤俯仰,一雨功百倍。

翰来绿映土,新叶摇肺肺。

牛羊勿践畦,肉食屠尔辈。

末句不仅奉劝牛羊畜生不要践踏菜园,还让那些肉食者不要笑话我们种菜食蔬之人。

提及种菜最痴迷者,莫过于南宋陆游,他也是种菜高手。
陆游生平作有多少有关种菜、食蔬的诗词,仅以种菜为题的即有五六首之多。
在故乡山阴终老之际,闲来无事,他就亲自耕地浇水种菜,继续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以诗书耕读传家。
他在这首《种菜》中写出种菜的过程:

引水何妨蓺芥菘,圃功自古补三农。

恨君不见岷山芋,藏蓄犹堪过岁凶。

他种菜紧张是用来贴补家用,虽然没有岷山美芋那种“至去世不饥”的神功,但平凡菜蔬储藏起来,足以度过荒年。
陆游在另一首《种菜》中,以老农自居,写出了收成之后的喜悦:

老农饭粟出躬耕,扪腹何殊享大烹。

吴地四季常足菜,一番过後一番生。

虽没有鱼肉大餐享用,可四季菜足饭饱,摩挲着肚子,安乐生平足矣。
在《菜羹》诗中更是道出了他种菜食素的真谛:

青菘绿韭古嘉蔬,蓴丝菰白名三吴。

台心短黄奉天厨,熊蹯驼峰美不如。

老农手自辟幽圃,土如膏肪水如乳。

供家赖此不外取,襏襫宁辞走烟雨。

鸡豚下箸不可常,况复企图太官羊。

地炉篝火煮菜喷鼻香,舌端未享鼻先尝。

菜园里有青翠的白菜、翠绿的韭菜、滑爽的莼菜(蓴丝)、清脆的茭白(菰白),这是自耕自种的,也自给自足,不再辛劳为菜食奔波。
自己劳动生产出来的菜,经由炉火烹制,暗香四溢,真是妙不可言,堪比众人喜好的熊掌、驼峰之类美味佳肴!
吃自己种出来的新鲜时蔬,哪里还会想吃那些让人肥胖甘厚的肉食呢?

这样想着古人的“种菜诗”,边劳动边说着他们故意思的典故,不觉到了中午,几个人都累了,儿子想起了唐代墨客李绅的一首《悯农》,念起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这觉得真是辛劳!
一个字,累呀!
”这时,小弟媳妇过来敦促我们吃中饭,儿子立时来了精神,感慨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劳。
’劳动确实不易,也最为光荣,我切身体会到节约粮食的主要!
这会儿肚子咕咕叫,更期待‘盘中餐’的喷鼻香甜和美好!
”把我们几个都逗笑了。

用饭间,儿媳也萌发了诗情,又念诵了南宋陆游另两首《种菜》的诗句:“白苣黄瓜上市稀,盘中顿觉有光辉。

菜把青青间药苗,豉喷鼻香盐白自烹调。

须臾彻案呼茶碗,盘箸何曾觉寂寥?

她高兴地数落着菜名:“古诗里列举的菜肴,饭桌上基本都有,鲜灵灵的莴苣、青翠翠的黄瓜,还有枸杞芽、蒲公英之类药苗,蒜薹蘸豆豉更爽口!
这都是自产自烹的田舍菜、田舍饭呢,吃起来一定滋味隧道、清鲜适口,美滋滋、舒惬惬......”

我们被她说得不由食欲大振,狼吞虎咽吃起来......五一节里的这堂劳动课上得确是生动、充足,令人难忘啊!

-作者-

刘琪瑞,男,山东郯城人,一位资深文学爱好者,出版散文集《那年的歌声》《乡愁是弯蓝玉轮》和小小说集《河东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