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叶辞风,流云卷雨。
碧绿的轩窗半开着,一阵雨刚刚歇了,稍潮的水气顺着窗沁入了屋里,混着刚刚烧烬的熏喷鼻香的喷鼻香暖气,丝丝缠缠的绕进姜凉蝉的鼻端。
随着一起涌进的,还有两个丫鬟那恼人的唠叨。
一个声音温顺平稳的丫鬟嗟叹道:“好了好了,这会子人都散了,老爷也去教训小少爷了,小姐您起来吧,别装了。”
其余一个叽叽喳喳,贴心贴腹的惊叹道:“哇,小姐,刚才你真的一动不动啊,这是你装得最逼真的一次了。”
嘟嘟囔囔的声音进了姜凉蝉的耳朵,皮肤上能觉得得到夏日雨后的那点子微末的凉意,各种气息争前恐后的钻进鼻端,无数的人间烟火气,不顾统统的裹挟着姜凉蝉。
她心里有些荒诞的想着,我这就跟是活人一样,就差能觉得到心跳了。
下一瞬,她听见心口的心跳声。
姜凉蝉脑筋反应不过来,迟缓的咔嚓咔嚓转着。
她重生了
这就算了。
她竟然重生在古代一本话本里?
姜凉蝉从未听说过如此荒诞不惊的事。
但是无论她怎么难以接管,书里的内容依然跟倒灌孟婆汤一样,呼啸着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在书里的身份,是一品丞相姜平轩的嫡女,也叫姜凉蝉。
这姜家,命运大起大落。
原来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繁盛家族,但是末了,却落魄得紧。
在话本里,姜家有此命运,可能紧张是由于,他们一家都是话本中的毒辣反派配角。
话本里把他们一家都塑造的面孔丑陋,百口恶的恶,蠢的蠢,了局一个比一个惨。
原来官至一品丞相府的姜府,末了落得个乱臣贼子,满门皆亡的了局。
先是身为宰相的姜平轩,信错了主子。
当时先皇驾崩,众皇子夺权,姜平轩身为太子太师,本便是武断支持太子理应登基的那一派,太子又曾许诺,助他登基之后,会许给姜家永远不败的百年王谢身份。
姜平轩为了这个,帮着太子夺权,确实也做了很多损阴德的事。
他以为一将功成万骨枯,做点适当的捐躯也是可以的。
最主要的是,他为了让太子上位,对当时尚且年幼的未来新皇做了很多惨无人性的事。
结果太子落败了。
新皇上位了。
落败前,太子垂死挣扎之时,撕下了温和的面具,露出了真面孔,把统统罪孽都推给姜平轩。
新皇登基后,也不揭破,将姜平轩犯下的罪孽昭告天下,在姜家成为罪臣之后,赐了他一个满门抄斩。
家里唯一的男丁姜云庭,欺男霸女,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
姜云庭从小喜好舞枪弄棒的,不可一世,总以为自己便是未来名将。
圣宠最盛的时候,也派过他出兵征战,不过都是跟着名将做副将,每次都是凯旋归来。
实在这胜利跟他毫无关系,都是带他的老将费力调度,才让他躺赢。
但他以为自己果真轻轻松松就能做将帅,更是膨胀,在京城猫惹狗嫌。
在他欺凌的人中,偏偏就有当时还是平民的未来新皇。
后来边疆被犯,那时老将都已经去世的去世,老的老,姜云庭自傲满满的带兵出征,以为拯救家国,就在他一人了。
这次没有人从旁作辅,他做了前锋大将军,结果战术一塌糊涂,十万大军的尸身埋在了边疆的大雪之下。
百姓失落了父失落了兄,痛哭和骂声一片。
姜云庭又羞又愧,偏偏骄纵惯了,还不服气,又带着二十万兵马出征,大败而归,只逃回了一万残兵。
姜云庭无颜再回来,自刎于沙场上。
他生前最在意名声,新皇就给他在史籍里修了一段。
专门把他放到无能之臣的那册里,让他成为千秋万代被人讥笑的无能之辈。
至于姜凉蝉自己,跟姜云庭一样,她也是个欺男霸女的货物。
只是由于长得仙颜,出生又好,就一贯被宠着。
宠得哪怕做了什么坏事,也丝毫没有自觉,只以为是被欺凌的人不懂事,碍事碍眼。
而她欺凌的人无数,个中一个,便是尚且失落势的新皇的心上人。
那时新皇流落民间,地位卑微。
心上人是一个青楼清官,尚未卖身。
然后就被女扮男装去青楼的姜凉蝉撞上了,新皇的心上人还不慎冲撞了姜凉蝉。
那女孩子有几分脾气,不肯道歉。
论脾气,京城里比姜凉蝉更骄纵也没几个了,地位又如此悬殊,姜凉蝉怎么会饶她?
青楼也怕惹怒了这位姜家嫡女,早早地就把那女孩推出去认罪。
那时新皇实力衰微,得到的时候,心上人已经被卖走了。
话本里写的有些含混,这青楼女子彷佛是被卖到了京城有名的格外刁钻残酷的一户老寺人家,没多久就屈辱而去世。
新皇当时实力衰微,确实没来得及查到她的着落,把心上人救出来。
但他总是逐步会知道原形的。
等到他上位了,这股恨意也终于落到了姜凉蝉的身上。
姜家满门抄斩,而姜凉蝉被点名和亲。
和亲的工具,是外族一个王爷,以残暴虐待著称,每隔几天,府里都会抬出来一个被他虐待致去世的少女。
姜凉蝉确实骄纵,骄纵到了连诏书都敢违反。
她没有去,接了诏书之后,大剌剌的丢到一边。
姜凉蝉在脑筋里翻看着自己在书中的结局。
到末了关头,姜丞相自知去世罪难逃,儿子又战去世了,他曾试图保全女儿的性命的。
姜凉蝉是有婚约的,跟楚家之子楚青。
当年定下婚约的时候,姜家和楚家都是从三品,后来姜平轩成了一品宰相,楚家还是从三品。
姜凉蝉纵然娇蛮,毕竟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和姜家权势在,明里私下来求亲的踏破了门槛,但是这婚约姜家却从未由于地位悬殊而毁过。
那时楚家可是再三戴德的。
姜平轩慌乱之中,想先将姜凉蝉嫁出去,割开跟姜家的关系,免得跟姜家一起落个满门抄斩。
一贯情深意切的楚家这时露出了真面孔。
之前都是楚家热切的上门提亲,两家已经商定了婚期,就在一个月之后,可是新皇的苗头一出,楚家就派人来撕毁婚约:“姜大人,您家这都什么情形了,就别连累我们楚家了吧?”
楚家翻脸无情,楚青却第二天偷偷地找人来给姜凉蝉递条子,私下里约她。
姜凉蝉赴约了,楚青情深意切的去拉她的手,深情的道:“凉蝉,不管家里怎么说,我对你的心是不变的。我们相爱这一场,就算我家里不同意,不让我们在一起,但至少我心里永久是有你的。你们家大概会被抄斩,你明明可以有夫君有婚约,却要以处子之身活过这一世,我不忍心。我乐意让这席天幕地见证我们的感情。”
他说着,就想解衣服,帮姜凉蝉在去世前分开处子之身。
姜凉蝉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在他脑门上,又痛踩几脚,转身回了姜府,回来主动撕毁了婚约。
她抗旨的事,新皇竟然没计较。
不过他们后来明白了,之以是没计较,是由于,不管怎么个去世法,等着她的了局是不会变的。不是和亲,便是当罪女斩首。
曾经权势滔天的姜家,终极落了个满门抄斩。连同姜凉蝉在内的姜府上下,全都身首异处,躺在血泊里。
写这话本的作者在话本里埋了不少刀子,把新皇的前期塑造的十分坎坷,生命全是阴郁。
除了他的心上人,别人都是用来给成长期的新皇下绊子,让他发展更坎坷的。
姜家便是这样的角色。
而新皇性情暴虐惨淡残暴,睚眦必报。
他一有力量,就横空出世踏平了浊世,又用比浊世更残暴直接的手腕,干脆利落的抹平了纷争了数年的众位皇子,建立新年号。
之后,又碰着了其余一个活泼可爱的皇后,在跟皇后虐了和,和了虐,几番循环之后,终于再次拥有了幸福,从此痴缠生平。
是一个虐恋情深的话本子。
可以说,这本书中,正面的角色一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便是新皇本人,他的白月光心上人,以及第二个女主——皇后。
而他们姜家,就卖力屈曲和凶暴,衬托新皇的强大与男主光环。
而姜凉蝉本人就更惨了,她还症结去世他的白月光,牢牢拉住新皇的仇恨,让后面的女主顺利上位。
全话本最佳女配。
位居食品链最低端,朝生夕去世。
姜凉蝉逐步睁开眼睛。
屋子里坐了两个丫鬟,头上梳了两个啾啾,大概十几岁的年纪,鲜嫩可爱。
一个正转身去倒茶给她,另一个连续坐在一边咕哝咕哝的。
她已经从她们的叽叽喳喳入耳到了两个人的名字,春心和夏意。
当时军士的长刀砍过来的时候,春心和夏意去世去世的趴在她身前,护着她不让她被砍到,终极都被砍了数刀,尸身全身是血,被军士们丢垃圾一样,拖着随意丢弃在地上。
姜凉蝉当然也未能幸免。
话本的主人实在恶意见意义,把她写去世后,还将她的灵魂拘在这里,让她亲眼看着姜府从当年的繁华到后来怪石成堆,变成一个破落院子。
不过,也大概是因此,她才有机会在书里复活过来。
既然活了,就不想再去世一次了。
哪怕是活在一本书里。
她在自己的时期里由于上课做实验,操作失落误,爆炸而去世。
在她的天下里,她已经去世了。
谁知道重生到这里之后,再去世一次,是不是就彻底魂飞魄散了?
春心和夏意还在絮絮叨叨,姜凉蝉沙哑的开口:“夏意,你话好多啊,跟院里六十岁的嬷嬷一样。”
她不知道现在是书里的什么时候,只能向丫鬟们套话。
果真,夏意急速跳脚了:“胡说,谁跟六十岁嬷嬷一样了,我才十四岁。”
好。
夏意十四岁,那姜凉蝉自己便是十六岁了。
正是她姜家权势滔天,一家人过得最随意率性痛快酣畅的时候。
离得罪透了那新皇,还有一年的韶光。
姜凉蝉抖了下。
这一世,她一定要带着全体姜家,阔别新皇。
便是一个问题,她的话本影象不全。
这个时候,新皇人在何处,她并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避开。
她一边计算着,一根细白的手指敲打着太阳穴,脚下无意识的往外走。
看她往房门外走,春心急的在后面直喊她:“小姐,您先别出去啊,您和小少爷一起闯了祸,刚刚才伪装晕厥,想要都移祸给少爷,现在出去算是怎么回事?”
姜凉蝉没在意她说什么,她还在一边努力回顾剧情的细枝末节,不经意间一举头。
对面偏院的门被推开,一个粗布衣服的少年拖着一大捆柴从里面出来。
纵然穿着粗布衣服,还干着粗活,还带着一股少年的清秀气,也掩不住他白得过分的皮肤,和曾经养尊处优的气质。
更不用提那副长相。
堪称妖孽。
经由的小厮都对他很不客气,看他拖着重物,还绝不客气的撞了他一下。
小厮叫他:“沈放。”
他眉目冷淡阴霾,拖着柴连续走,冷漠的仿佛刚才那个小厮是虚空的。
是不知道被谁领回来的,寄居在她家的所谓“远房表哥”。
沈放。
咣当。
她手里的绿玉斗茶盏脱了手,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新皇,沈放。
就在姜家的后院里住着。
第 2 章
沈放一涌现,那书里关键影象就像咔嚓被接上了脱臼的大腿一样,咔嚓一下接上了。
姜凉蝉的神色,也随着咔嚓一下变了。
这位爷在他们家受尽了虐待,而且他们家也不知道这位爷的过去各类,被这位爷从小瞅着他们家的嚣张的行事做派。
而且比较别的家,清理姜家的时候更直接简洁,没一处废笔。
毕竟太理解了。
还没有做好生理准备,就直面了残暴的未来男主。
姜凉蝉一个抖动,本能的想躲起来。
沈放看了她一眼。
姜凉蝉有点楞住。
他的眼神,彷佛很奇怪。
是一种说不上的厌恶和抗拒。
姜凉蝉使劲回顾了一下,现在这个韶光点,她已经把沈放给得罪了吗?
夏意从后面跑出来,看到姜凉蝉直愣愣站在沈放面前,奇道:“小姐,您今日总算不调戏沈放了?”
姜凉蝉受到惊吓一样平常扭头看她:“……”
夏意迎着她的目光,不解的摸摸脖子:“怎么啦,您不是说沈放虽然身份卑微又一脸冷漠,看着讨厌,但是还颇有几分姿色,没事总想调戏几下吗?”
姜凉蝉面无表情,乃至还想鼓鼓掌。
可以。
有出息。
怪不得活不过三回。
沈放微微瞥了姜凉蝉一眼,像是有点奇怪她这次这么安静,没有找事。
不过不找事恰好,他垂了眸,冷漠的拖着柴,冷漠的从她面前走过。
找事是不敢找事了,这辈子都不敢找事。
不但不敢找事,她还恨不得上去给他把身上的柴卸下来。
不过想也知道,这样突来的狗腿显得太奇怪了。
她没敢胆大妄为。
直到目送他走开,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呼出来,又被一声叫唤喊住了。
“阿姐!
”
姜凉蝉闻声看过去。
是一个少年从树下走过来,映着身后葱翠的绿叶,他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头发高高梳拢起来,显得精神勃发。
既然叫她阿姐,这该当便是她书里的弟弟,姜云庭了。
看起来是个颇为飒爽的少年。
然而,少年一开口,那股无赖劲儿就出来了。
“阿姐,你也太不讲究了,咱俩一起去的,你装昏过去,害我被阿爹骂了一通。”
姜凉蝉反应过来,这该当说的是他俩一起干的坏事。
刚醒来的时候,春心夏意也曾经这么说过。
便是不知道他俩究竟又干了什么。
姜凉蝉故作深奥深厚,等着听姜云庭说什么。
果真,她不说话,姜云庭更来气,飞快的把话都抖落出来了。
“阿姐你可太贼了,咱俩一起打了那刘家小子,怪不得你回来的时候就坐在车里不说话,感情你还算计着我呢?”
打刘家小子?
姜凉蝉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书里有什么刘姓角色。
听着姜云庭不住的咕咕哝哝,也不提示关键信息,姜凉蝉决定走一步险棋。
姜凉蝉:“我哪里算计你了,人家好好的,你打人家做啥?”
姜云庭听到这话,差点要炸:“你太过分了吧?我都已经挨了骂了,阿爹都去上朝了,回来肯定不深究你了,你还装什么装?”
“那刘大傻不是说你跟那清倌人长得像,你暴打了他一顿吗?”
“那清倌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暴跳如雷的想了一会,想起来了名字:“彷佛叫画扇,对,就叫画扇!
看你还跟我装!
”
姜云庭看到长姐这么无赖,心里来气,故意拿她最厌恶的话刺她:“唔,仔细这么一看,长得还确实有点像呢。”
姜凉蝉女扮男装,随着姜云庭混进青楼里,碰着一个不开眼的二品大员之子刘诚。
那刘诚大概也是花酒喝多了眼花,调侃姜凉蝉跟青楼新来的一个小丫头长得有点像。
官家小姐被比作青楼女子。
这放在哪个官家小姐身上,都是大忌。
何况是姜凉蝉这样的脾气,本来就暴,骄纵不堪,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于是姜凉蝉就暴怒了,不管不顾的把刘诚暴揍了一顿。
姜云庭看到别人斗殴就手心痒痒,也随着上凑,两个人把那刘诚打得脸都肿了。
那画扇自然也没得着好。
再怎么说也是由于姜凉蝉才打的架,结果她一回来就全推到姜云庭身上了。
姜云庭这口气还能吃的下去?
看着他这话说完,姜凉蝉也顿时变了的神色,姜云庭总算心里爽了。
姜凉蝉确实神色变了。
画扇这名字,她太熟习了。
这不便是暴君男主的白月光吗?
这两个字从姜云庭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姜凉蝉终于记起来,这是原书中的哪个部分了。
便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姜凉蝉开始找上画扇的茬。
由于刘诚那句话,原身姜凉蝉一想到别人眼里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人,每天在青楼里给别人端茶倒水,就以为自个儿被恶心到了。
她心下十分不高兴,自然就要去青楼找事。
她专门挑画扇奉养,人来了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三天一小折磨,五天一大折磨,还非要青楼给人撵出去。
那画扇长得美,青楼原来是准备留着养成新的花魁的。
一个花魁每天能给青楼赚多少白花花的银子,怎么舍得说放就放了?
青楼把她左藏右藏的,奈何姜凉蝉便是不放过她,没办法,也只好就高价卖给了一个老寺人,后来就被折磨去世了。
姜凉蝉手里捏出了一把冷汗。
如果不是穿了书,接下来的剧情,便是她来日诰日开始去找画扇的茬了。
她还在默默计算着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的时候,一抬眼,瞥见姜云庭闲转了一圈,又找到了新的逗乐子的人了。
便是欺凌沈放。
每天都能看到弟弟在作去世。
沈放还没走出园子,肩膀上那捆柴太长了,垂在地上的部分就被人踩住了。
一百多斤的柴压在肩膀上,本来就够重的了,眼下又被人故意重重踩着,恶意加上了成年男人的一半体重。
沈放没怎么吃好以是有点瘦弱的肩头,肉眼可见的被压下去了。
肩膀该当是很疼。
沈放神色不太好看了,愣住了脚步。
姜云庭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容貌,半歪着头,明显是在挑事寻乐子:“喂,你怎么干活的?我阿姐院子里的地这么干净,你这柴拖在地上,你自己看看,这路上掉了多少木渣子?”
他拿着脚点着地上一根掉下来的小树枝,吊儿郎当的道:“去,把你掉的柴都给我捡起来,跪着好好捡。然后把这柴扛走,假如再沾一点在地上,你本日就不用用饭了。”
沈放没说话。
垂着的眼珠里,阴霾在聚拢。
纨绔又跋扈的姜少爷威胁欺凌人一套套的,闇练地弗成,一看便是平时没少做。看沈放不动,他顺手从柴捆里抽出一根粗的来,来源就往沈放肩膀上抽去:“站着干什么,你是不是聋了?”
以往都是直接抽到他身上的,这次却被一只纤细的胳膊半路截住了。
姜凉蝉脆生生的声音在他们身侧响起来:“云庭,你干什么呢?你陵暴我们表哥做什么?”
我们表哥……
姜云庭和沈放同时举头看她。
姜云庭牙疼一样吸着气,不可思议的瞪着她,眼睛瞪得像个牛铃铛:“阿姐,你莫不是睡傻了吧?说什么傻话呢?”
迎着沈放当心的目光,姜凉蝉心里苦,却不敢表露出来,又不能显得刻意。
她只得故意不看沈放,若无其事的对姜云庭道:“子执是远方表哥,来我们姜府,就当按照姜府少爷对待。”
子执是沈放的字,姜凉蝉刚才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
之前在姜府,可没有人这么亲切的叫他的字,包括姜凉蝉在内。
而且重生之前的姜凉蝉,跋扈程度一点也不比姜云庭少。
现下,姜凉蝉又转向沈放,努力亲切,想挽回他的印象分:“表哥,你也太瘦了,快把柴放下,中午我让东厨里给你多做几道菜,好好补补,你还长身子呢,这么瘦怎么行。”
沈放的目光跟她对上。
姜凉蝉心里一个咯噔。
他的目光里有核阅,有疑惑,有当心,有隐住了的厌烦,唯独没有一点她期待的友好和感激。
可能她还不足友善,做得还不足?
姜凉蝉努力回忆了一下,又添了半句话:“给你做个荷叶粉蒸乳猪,再加个炉焙鸡,你看可好?”
她话刚落下,姜云庭哈哈大笑。
姜云庭得意的搭着她的肩,道:“我可说呢,阿姐今日怎么溘然转了性子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就荷叶粉蒸乳猪吧,怎么样,子执‘表兄’?”
沈放抿紧了唇。
这环境不太对啊?
姜凉蝉猛然想起来。
荷叶粉蒸乳猪。
她怎么就偏偏挑了这道菜。
只要从姜家姐弟嘴里说出来的这道菜,就不是一道菜的名字了,而是一个惩罚人的办法,之前在沈放身上用了不知道多少次。
姜凉蝉也不知道怎么就恰好说了这个菜名,偏偏她又之前铺垫了那么多,这样一来,就显得彷佛是刻意在用这种办法消遣他了。
比姜云庭显得还可恶。
姜凉蝉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