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云,每每面积巨大,富含水汽,由远方层叠而来时,宛如逶迤连绵的军队。由于云层厚重,每每呈现出一种分外的灰蓝色,灰白色。云的前锋,带来巨大的冷空气,每每是七到十级的狂风,迅速赌气温降到零度或者零度以下,随着云层的切近亲近,先是带来夹着雨的小冰粒子,古代称为雪霰,今人唤作雪子,然后才是连绵的飞雪开始。而且每每真正下雪后,风会渐小,乃至静止,仿佛是专门为撒下轻盈的雪花。
雪意,是指的雪将要来临前的一段韶光。人们通过不雅观察云彩,感想熏染空气的温度变革,提前预知雪的来临。这段过程,有长有短,但是正是不同于降雨的雪花来临,这段韶光变得格外让人愉快。
“同云千里结雪意,一夕密下诚如羞(自注:俗有雪羞多夜落之语。)。
晓来赏心江海上,东望不见三神丘。”范仲淹《 依韵答贾黯监丞贺雪 》选录
那么下雪的云,有什么不同呢,上古用“同云”来形容下雪的云。
先秦诗经有“上天同云,雨雪雰雰。”是指的周天子,在冬天高台祈雪。那天上密布着同一种色彩的云,像棉被一样包裹四角天涯,没有缝隙,而后,雪才从云中纷纭落下。后来冬天下雪的云,就称作“同云”,指的是这种云彩巨大,颜色厚重。
范仲淹在这里,用同云千里,写出了冬雪前的云彩,厚重无涯。
而这样的云彩里,藏着雪,即将下雪。
范仲淹很故意思,将民间的俚语,利用到诗里。民间传说,雪多数是夜晚降临,仿佛是白衣仙女下凡,多羞涩,不肯白天降落,反而晚高下的茂密。
这里实在隐含着一个浅近的科学道理。由于白天,太阳在云层上头,不断在蒸发云层中的水汽,温度稍高,以是很难形成降雨或者降雪,但是在没有白天的晚上,蒸发停滞,空气寒冷,云层中的水汽更随意马虎凝华,而形成降雪。
一全体白天,同云垂垂,预报着雪的来临,而等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雪才落下来。
漫长的等待,也吊足了期待降雪人的胃口。
而果真这样的夜雪也带来了奇异的景不雅观,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江海都笼罩在一片茫茫雪中,根本看不到中间的多少岛屿,这是丰年好大雪的雪美,酝酿了一全体白天,终于以浩瀚的姿态降临。
“冻云低垂野,远树昏未分。
朝来庭竹上,摵摵霰已闻。
扣门有兵吏,嘉命传相君。
趋閤展熊席,卷幔飘炉熏。
桂浆贮榼美,马乳荐实蕡。
宾属两三人,从容奉评文。
远稽先儒言,风赋可以群。
密置笔与砚,唯待雪雰雰。
雪既不可待,日暮人半醺。
明朝获方楮,健思欲凌云。”北宋 · 梅尧臣《和人雪意 》
宋朝盛行赏雪,在雪还没有落下之前,就安排了宴席酒会,宾主相会,好诗美酒,专为待雪。由于天上同云低垂,那云彩有着分外的冻色,显示着一场雪要来。
来看看雪来之前的酝酿。
那寒冷的冻色云,低垂四面的天涯和野皮毛接,寒雾形成,远处的树都笼罩在一片叆叇云烟里。
早上我看到庭院的竹子上,有风吹过,有雪子雪霰落下的声音。
我听见拍门声,原来是士兵带来主座的请柬,约我去府上赏雪。
到了那里,暖阁中铺着熊皮,帷幕间烧着炭火,喝的是桂花酒,上的是马乳葡萄。
我们两三人,就在室内安排笔墨纸砚,期待雪落下来,好写诗。
结果等了一天,雪也没有落下来,倒是人,喝了一天的酒,薄暮时候已经半醉。
看来本日是看不成,写不成雪诗了,但是雪来日诰日一定会落下啊,留着豪情等来日诰日。
那么可以看到,雪落之前的等待,是上天和人间同在酝酿。
虽然这首诗里,没有雪,但是满满雪来之前的诗意。
“凄风起幽朔,白日晦光色。
仰视浮云高,苍茫天容碧。
林林愯群木,栗栗抱寒魄。
目前识天意,欲见松与柏。”北宋 · 刘敞 《雪意》
这是大雪将来之前的狂风。
那凄厉的风来自北方,风来云卷,连白天的太阳,也黯淡了光辉。
我举头看着天上,不断在走动着大片的浮云,苍茫浮云的间隙里,是依旧高蓝的天空。
但是这样的风云,显示着一场大雪会来。
你看,那每棵树木都在冷风里扭捏,不断在大风中凋落树叶,瑟瑟颤动。
我本日年是明白了真正的天意,便是要狂风酷冷,再送上大雪纷飞,为的便是要欣赏这山中青翠不老的松柏。
疾风知劲草,岁寒识松柏。
这首诗里,并没有雪,但诗题点明的是雪意,大雪即将来临。
可以想象得到,这是一场快速的降温,风起云涌,带着雪的云,在狂暴的风中,迅速盘踞天空,所到之处,必定落叶翻飞,寒气逼人。
而在雪没有真正到来的时候,墨客已经想象到了,最美的是不畏风吹的松柏,将矗立在暴雪当中,有着矫健之美。仿佛天意便是为了试验松柏的坚韧。
“天上云骄未肯同,晚来雪意已填空。
欲开新酒邀嘉客,更待天花落坐中。”北宋 · 王安石 《欲雪 》
上文说到,古诗常将下雪的云,称为同云,同一种颜色的云。
但是在这里,王安石,是谐音两用。说天上的云彩特殊厚重,且和平凡不一样。可以想象,他所看到的云,低垂,且云势在不断变革,这是大雪和暴雪来临前的层叠的冬云。
这种云彩,白蓝灰黄,显示即将大雪。
果真,在傍晚的时候,已经分明觉得,雪即将,随时飘落,全体天空和云层,都含着满满的雪意。
唐朝的白居易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期待朋友共同赏雪。
王安石,自然也有这样的雅兴,他准备打开好酒,约请客人,一起等待天上的雪花,犹如天花飘落下来。
而且这场雪,从云层的状态来看,很值得期待,一定够大够美,足以让人欢畅期待。
“暗淡同云拨不开,岁阳云暮迫星回。
寄言大造洪濛里,速致青腰滕六来。”宋 · 葛胜仲《雪意 》
在冬天低垂的云气里,时常让人觉得沉闷。
冬云密布天空,黯淡的色彩,浓得化不开,但是雪迟迟没有下来。
这是一年的十月的薄暮,光阴逐渐走向年尾。
寒湿压抑,同云沉沉,犹如黯淡的心情。
请雪快些下吧,我要求上天的造物主,你快点下雪,我想看雪花飞扬,雪神舞蹈,
我期待着寒冷沉闷中的快意。
不过,这真的很难说,一场云,迟迟没有雨雪,或者终将散开。
不是每场云都会下雪或者下雨。只是在这样阴沉的景象里久,谁不须要雪的明快?
“薄暮雪意未全成,寒入重衾晓更清。
风里未看穿幕片,梦中先听打窗声。”北宋末 · 周紫芝《闻雪二首》
薄暮时,就有雪要来的觉得,只是这个薄暮,没有雪。
只有湿冷的风,吹进被窝,早上起来更以为凄清。
但是,雪是在半夜里落下的,这不,窗外还飘飞着雪花,簌簌飞进窗户。
我来不及细看,是由于,昨夜梦中,梦到了类似雪声的声音,我以为是雨呀。
原来,我是这样的爱雪,连雪落的声音也走进梦里。
这这天有所思,夜有所梦。陆游江村落听雨,因他渴望沙场杀敌,以是将雨声梦作了铁马冰河的行军声,而周紫芝,回顾自己的梦,原来也把稳雪落,否则那声音怎么会到梦里呢?
雪的景不雅观,未必是漫天飞雪,玉树琼花,琼楼玉宇,而最美的是人的愿望,期待。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