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霸是唐代的丹青妙手,善于画鞍马。杜甫在《图画引》一诗中,对他的画技与人品,都十分讴歌。《名画记》说他在开元中已得名,天宝末每诏写御马及元勋,官至左武卫将军。当时一些豪门贵族,都纷纭向他索取墨宝,装点屏风,以增光辉。他潜心艺术,淡泊明志。“图画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因此在画坛上,留下辉煌的一页。如今我们评论辩论文学艺术,常用“别开生面”“惨淡经营”这些词语,即源于杜甫对他的颂扬。
唐代
曹霸为玄宗的坐骑玉花骢做画时,皇上命宫人研墨理绢,两旁侍候。许多画家都献过绝艺,唯独他的画幅最受奖励。“须臾九重真龙出,一洗古今凡马空。”从这两句诗中,使人想见他笔下的鞍马神韵独具,古今无比的风采。杜甫在《韦讽录事宅不雅观曹将军画马图》诗中,也提到他为玄宗的另一匹坐骑做画的情景:“曾貌先帝照夜白,龙池旬日飞霹雳。”《画鉴》说:“曹霸人马图:红衣美髯奚官,牵玉面骍,绿衣阉官,牵照夜白。”韦讽宅中这幅画马图,中有九马。个中有两匹,杜甫是认得的。
曹霸
一是唐太宗的坐骑拳毛䯄。《金石录》:“太宗六马,其一曰拳毛䯄,黄马黑喙,平刘黑闼时所乘。”一是郭子仪的坐骑狮子花这是代宗赏给郭子仪的。“此皆战骑一敌万,缟素漠漠开风沙。”别的七匹,霜蹄银足,如寒空洒雪,瞻顾清高,各争神骏。曹霸笔下的鞍马,突出筋骨,时见瘦硬,电走雷飞、精神百倍。而他的入室弟子韩干则正好相反。杜甫说:“干唯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图画引》)。表明不喜好那些肥嘟嘟的马。
唐太宗
韩干为什么跟老师不一样,创作出这种形象呢?这是有社会缘故原由的。他最初奉诏入宫时,向宫廷画师陈闳学习,客气勤奋,不盲目拜倒,画出自家的个性。玄宗怪他所画的马不师陈闳时,他说:“臣自有师。陛下内厩之马,皆臣所师也。”也便是说,他向生活学习,效法自然,不为一家笔法所囿。他深入内厩,不避腌臜,采访圉人,积累素材,静不雅观默察。细心揣摩。岐王薛王申王等人的府第中有好马,亦前往写生,并与诸王子驰骋冶游,纵马出猎。由于生活根基深厚,有丰富的创作实践和履历,以是笔下鞍马,堪称妙品。不过亦如杜甫所言,有“画肉”的特色。如《照夜白》,马的肥臀滚圆,高高撅起。
杜甫
《调马图》的马,亦膘肥油厚,体积弘大,不露筋骨。我们应该指出的是,这种形象来源于现实生活,反响出时期的风格和人们的审美追求。当时社会壮大,生活安定,物产丰富。“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充足(杜甫《忆昔二首》)人们大多饱暖无忧,显示的图像自与荒年荒岁、数米而炊的饥饿之相不同。时人以肥硕为美。一号美人杨贵妃是肉体,外号“肥婢”。按如今的审都雅点,恐怕要采纳减肥方法了。但“三千宠爱在一身”。唐玄宗不特对她恋不能舍,且指天为誓,愿结来生之好。“温泉水滑洗凝脂”,恐怕爱的便是她一身肥白。这种社会生活风貌,一定反响到艺术上来。
唐玄宗剧照
当时石窟寺院的壁画雕塑、挂图,亦丰满厚实,以“多肉”见称。陈闳的《八公图》,不论文臣武将都脸型硕大腰粗腹鼓废寺中创造的木版画《中国公主传丝于阗图》,她们的脸型,肥大将圆,险些不辨下颏。毫无疑问,这些都渗入作者对美的追求。审美情趣是十分繁芜的。杜甫既肯定韩干艺术造诣,又讥笑他“画肉”,明显地表现出自己对瘦硬之美的偏爱。他的《房兵曹胡马》云:“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所向无空阔,真堪托去世生。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在他看来,锋棱骨,四蹄生风,是真正的朝气勃勃。《列子》伯乐曰:“良马可形容筋骨相也。”古人画《八骏图》,多螭颈龙体,矢激电驰,非马之状。杜甫的审美,大概也是受到《相马经》的影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