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些古诗词,我常有一种碰着古代亲人的感想熏染。古人的滋扰没有当代人多,他们与天地精神独往来,胸中千沟万壑里奔驰的是浩大天下,以是这些经典永流传的诗词里,与当今人类的情绪,还有着深刻的交融与共鸣。
在这个时期,各种自媒体平台如母鸡,随便一蹲就可以产下一个蛋来。在这些自媒体平台中,诗歌尤其泛滥。我有时忍不住发问,在这些弗成偻指算的诗歌中,到底有多少,能够像唐诗宋词那样流传千年?
如我对古代的美食憧憬一样,那些经典的古诗词,依然成为我的精神营养,为我的生命补钙。人到中年,重温一些年轻时读过的古诗词,才如大水走泥厚云积岸,与笔墨里的灵魂有了再度相遇,这是一种经由岁月沉淀的久别相逢。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唐朝白居易描写交情的诗,让我常常眺望唐朝的江山里,那些长途跋涉去寻亲探友的古人,有时要整整走上好几个月的行程,风雨兼程的路,可以把一个胖子走得衣带渐宽,可以把一匹慓悍的马走得瘦骨嶙峋。以是古人描写交情的诗歌,才那么浓郁醇厚,不像当代人,大家持一手机,见个面聊个天只是动动手指头而已,但我明显感到,有些交情反倒寡淡了。
这样的想法,让我有时在饮酒的喧哗声中,成了一座孤独的岛屿,四周水雾茫茫中,我只有等待古代的朋友来访了,那人坐在一叶小舟上,在天涯尽头漂流。
宋朝的辛弃疾感叹:“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那个爱上层楼的少年,不便是当年爱写诗的我吗?为诗苦吟,刻意细雕,矫情满满。当人生的河流由湍急流向缓慢,体验了万千人生,才明白那一句“天凉好个秋”的通透开阔,还有对光阴匆匆的无奈。欲说还休,那就不说也罢,辛弃疾师长西席,如果我与你坐在一起,或者上高楼临风而立,只管沉默,但也赛过万语千言。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端人。”这是王维送别朋友到西北边陲做官,在柳色如烟中摆酒饯行。当年读那诗,大略以为王维便是好酒,如而今“酒文化”中的顺口溜:“兄弟好呀,喝呀喝呀一杯一杯再一杯……”那些年,我在灯红酒绿中穿梭一直,朋友多得可以一卡车一卡车地运送。而今,好多朋友在中年的天青色里走散了。夜色阑珊中才创造,当我远行到了生命旅途的“阳关”,与我安静下来好好喝上一顿酒的朋友已不多了。
我在城里生活了20多年,却常常觉得是客居的游离状态。只有回到我的故土村落落,我才脚踏实地,身体里的细胞在大地风中被激活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劳。”从前读唐朝李绅诗歌里描写的农夫农忙景象,已经朝我在时期的背影打出一个苍凉的告别手势。而今读李绅这诗,也想起了我那匍匐在大地上的亲人乡亲,那些睡到了土里的农夫。风吹稻浪,我想起他们佝偻着腰,扶起一株株被狂风雨吹倒庄稼的情景……
母亲,您是什么时候老去的?在您在灯光下,戴着老花镜,抖动动手,线头再也穿不过针眼,您递给我针线让我帮忙。瞥见您花白的头发、浑浊的目光,我才创造,母亲,您老了……
上学的年代,母亲为我缝书包,缝那打满了补丁的衣服,母亲总是那么笑眯眯的好脾气。在母亲的目送里,我外出求学,她去乡邮政所为我邮寄来编织的毛线衣、鞋垫……
现在,我也行至中年,母亲还在为我操心顾虑着。“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朝的孟郊,你道出了天下儿女的集体心声:慈爱的母亲,我拿什么来报答您!
在这些古诗词里,原来藏着我们丰富人生的欢畅哀愁。每一次重温,都有无尽的感想熏染涌上心头。古诗词,也是一条奔驰不息的情绪大河。
(壹点号 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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