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费解的是,墨客没有给他的妻子们留下片言只语,却为那些曾拨动过他的心弦的女人们留下了感情朴拙的诗篇。

波兰女西席

当那悄悄的风/拂动了悄悄的白的窗帷,/你开始以微温的呼吸/嘘动你大波形的/软弱的胸间衣绉;/结束在思虑里的/诙谐的蓝眼/在悬想我诙谐的心怀;/你金黄的鬈鬈长发/在我的面前/展开了一个/抱负的多波涛的海……/沉浸在淡紫的宇宙里,/你安详地摆动着你/丰满的圆润的胸脯/———那使我遥遥地想起/拉飞尔的/充满妩媚的日子……

———《古宅的拜访》

艾青的三首诗和三个女人

这首诗是墨客写给一位波兰女西席的。
据墨客后来回忆:留法期间,他们为了学习法文,同室的俞福祚请了一位波兰女青年担当法语西席,每周晚上七至八时来住处教三次法语。
一天,女西席来上课时,看到艾青桌上放着很多诗集,非常惊喜,他们评论辩论着叶赛宁和马雅可夫斯基。
就这样,这两个陌生的青年男女,在诗神的引领下走到了一起。
在艾青诚恳的要求下,这位波兰姑娘成了他的法语老师。

这位波兰女西席,毕业于华沙大学,她到巴黎是攻读生理学的。
她常日到艾青的住所来授课,有时艾青到她的住处去学习。

不久,这位女西席的母亲写信要她返回波兰,她没有从命,她母亲就专程赶到巴黎来接她,她只好屈服母亲的旨意。

临行前,艾青到她的住所看望她,她十分动情地问道: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父亲、母亲、妹妹、弟弟。

“若何可以到中国去?”

“坐轮船。

“须要多少天?”

“一个月零四天就可以到了。

“啊呀,那么远啊……”

在与艾青对话时,她的眼睛望着墙角,险些要流下泪了。
临别时,艾青送给她一本书作为纪念。
书的扉页上写着这样的题词:“当你拿起这本书时,就会想起东方的一位少年。
”随即又把中国的通讯地址写给她。

1932年4月,艾青在家小住时,曾收到她从波兰罗兹寄来的一封信和一张照片———她独坐床头,双手托着面颊,彷佛在凝神遐思一样平常。
不久,艾青入狱,便请好友李又然用法文给她回了信。
当她从信中得知艾青入狱后,便在给李又然的复书中问:“为什么在中国画几张画就要进监狱呢?我们有什么办法帮助他吗?”表现出对艾青所遭不幸的深深同情与愤愤不平。
艾得知此信后,便在狱中以深厚的感情写下了《古宅的拜访》一诗,回叙了他与女西席那段难忘的交往。

中国女

如果说艾青与波兰姑娘之间的关系还勾留在交情阶段的话,那么他与《救亡日报》女高灏则已步入了恋爱的门槛。
他俩最初是在一次诗歌朗诵会上相识的。
高灏用甜美的声音、丰富的表情朗诵了艾青的诗,博得全场的叫好,艾青也为她能如此深刻地理解自己的作品而激动。
此后,他们常常双双涌如今反侵略的诗歌朗诵会、音乐会和各种文人集会上,也常一起闲步、交谈。
那时高灏才22岁,她丰姿绰约,举止典雅,颇具东方女性的独特神韵。
艾青也曾回顾说:“她长得很俊秀,她对我很有感情,我也很喜好她。

1939年夏秋之际,艾青与高灏等乘坐一辆车子去桂林远郊参不雅观一个农场。
晚上,他们步辇儿回住处,走在前面的高灏溘然回过分透过烛光看了艾青一眼。
这一眼,是如此强烈地攫住了墨客的心,使他久久不能沉着,以至于过了40年的风雨人生之后,他还没有忘却这黑夜中闪光的一瞥,用他那抖动的诗条记下了这永恒的瞬间:

有那么一双眼睛/在没有灯光的夜晚/你和她挨得那么近/溘然向你闪光/又溘然熄灭了/你一贯都记得那一瞬。

———《关于眼睛》

当高灏得知艾青欲与妻子离婚时,连说了几次:“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能这样呢?”不久,她就屈服母亲的选择,与一个中学教务长结了婚。
婚后,高灏郁郁寡欢,得了精神病。
有一次荒漠去看她,她拿起《向太阳》要朗读,并不无遗憾地对荒漠说:“我没有屠格涅夫夫人那样能够为丈夫朗读作品的幸福……”

捷克汉学家

1954年捷克汉学家丹娜受聘来北京外语学院任教。
传授教化之余,常与艾青见面交谈。
1957年,她返国时,在机场欢送的人群中没有找到艾青;返国后,才知道艾青已被打成右派。
她不明白,这样一位正派的墨客,为什么会被打成右派,她为此愤愤不平,并通过大使馆对中国提出了抗议。
返国后,丹娜一贯在翻译艾青的诗,并出了捷文版的《艾青诗选》。
她的译文被转译成英、法、德、意、瑞典、荷兰等十几种笔墨,传遍了全体欧洲。

1976年,她曾向有关方面提出再次访问中国的申请,未被获准。
同年10月30日,迷蒙的大雾笼罩着捷克都城,丹娜驾驶的小车与一辆汽车相撞,不幸身亡,时年47岁。

丹娜去世两年往后,艾青才从丹娜姐姐给中国朋侪的信中得知这个噩耗。
信中写道:“丹娜生平都认为艾青是一位她最喜好的墨客。
”艾青读了这封信后,心情久久不能沉着。
昔日与丹娜相处的情景,丹娜的音容笑脸,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中。
1979年1月11日凌晨,艾青写下《致亡友丹娜之灵》这首近80行的悼亡诗。
当写到得知丹娜因车祸身亡的噩耗时,墨客的觉得是如此的惊愕:

我彷佛瞥见一株葱翠的小松树,/溘然被狂风连根拔走了;/我彷佛瞥见一座正在延伸的桥梁,/溘然被山洪冲断了……

艾青晚年还不止一次地与人谈起丹娜,说她性情很文静、温顺,但是又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