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 罗隐

不论平地与山尖, 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 为谁辛劳为谁甜?

晚唐毒舌     布衣代言四年级古诗蜂名师品读

【译文】

无论是在平地,还是在山峰,

美好的风景都被蜜蜂霸占。

蜜蜂啊,你采尽百花酿成了花蜜,

到底为谁付出辛劳,又想让谁品尝喷鼻香甜?

【品读】

这首诗的作者,可是个不一般的“神人”。
在民间传说中,罗隐本是驻守在地界的地仙,是尘世的“真龙天子”,由于法力高强,玉皇大帝怕他当了天子,会造成乾坤大乱,就派天兵天将换掉了罗隐的仙骨。
当时罗隐咬紧牙关,全身的仙骨都被换掉了,只有牙床骨没被改换,虽做不成天子,却留下了一张锐利“圣贤嘴”。
便是这张嘴,竟成了晚唐最毒舌,超级辩手,写下了很多讽喻诗。

举个例子,罗隐的诗作《金钱花》中后两句“若教此物堪(k ā n )收贮(z h ù ),应被豪门尽劚(z h ú )将(j i ā n g )”。
金钱花如此娇柔迷人,如果它真的是金钱可以收藏的话,那些豪门权贵就会绝不怜惜地把它全部掘(j u é )尽砍光了!
怎么样?绝不留情,出言冷峻,一下子戳穿了剥削者残酷无情、贪得无厌的本性。
再举个例子,在题名为《西施》的诗中,罗隐就绝不客气地指出:“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一个小女子哪能决定国家的兴亡,都怨红颜祸水,岂不知误国者乃君王也!
一个反问,弗成一世,入木三分。

罗隐虽才华横溢,但时运不济。
许是被抽去了仙骨,罗隐成了晚唐科考中的一枚钉子户,科考十多次,充分发扬了“科举虐我十多年,我待科举如初恋”的大无畏精神,结果却如岑参自嘲的打油诗:“来亦一布衣,去亦一布衣。
”额外还获赠“十上不第”的头衔。

罗隐,隐的住满腔的无奈,隐不住一身的锋芒。
在他的诗作中,有很多咏物诗,如写植物的《梅花》《桃花》《杏花》《牡丹》《菊》《竹》《小松》《柳》《红叶》等;写动物的《蜂》《蝉》《鹦鹉》《鹭鸶》《燕》等;写自然征象的《雪》《咏月》《东风》等,均能移情于物,寓意深长。

除了写诗,罗隐的讽刺小品文,更是独步古今。
中年所著《谗书》,风格隽(j u à n )永、泼辣、别具一格。
鲁迅师长西席在《小品文的危急》特殊提到:“罗隐的《谗书》险些全部是抗争和愤激之谈。
”并夸奖该书和其他两本小品文“正是一塌糊涂的泥塘里的光彩和锋芒”,这句评语无疑是对罗隐才华的最好诠释。

墨客创作《蜂》是在公元 859 年,又是一年落榜时!
第七年了,罗隐意气消沉,走向田间地头,看到农人们辛劳劳作,蜜蜂们在花丛中劳碌采蜜,想到朝廷官员们位居高位不劳而获,顿时心生愤懑(m è n ),遂写下此诗,以明心志。

蜜蜂为酿蜜劳苦生平,贡献甚多而享受甚少。
基于此,罗隐写出这样一则寄寓遥深的“昆虫寓言”。
此诗看似平白,实则大有玄机。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前两句以蜜蜂所处的位置为视角开启夸赞模式,无论是平原野外还是崇山峻岭,凡是鲜花盛开的地方,都是蜜蜂的地盘。
作者连用三个虚词——“  不论”、“无限”、“尽”,满屏倾慕妒忌的小眼神,似与主旨相背离,实在正是为后两句造势。
“采得百花成蜜后”,重在阐述,只看到花蜜,却不知辛劳,这样的落差才是背后的原形。
“为谁辛劳为谁甜”,提出理性思考,将刚才的“无限风光”一扫而空,表达效果极速提升。

全诗欲抑先扬,反跌有力。
诗中的蜜蜂象征劳动者,“采得百花”是农人的费力劳作;“成蜜”是收成的劳动成果。
“为谁辛劳”“为谁甜”,生发议论,和上句分别对应,反复而不重复。
两个“为谁”几次再三追问,答案已然明了,为他人辛劳,让他人甜蜜。
在晚唐阴郁的政治中,辛劳劳作的农人正如李绅《悯农》所写“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去世”,“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劳”,一年到头所有的收成都成为当权者享用的“甜蜜”。
再回到罗隐这个毒舌,以布衣之身,向当权者发出质问和质问,正义的熊熊烈火,不顾统统地扑向一个王朝的腐烂和没落。

读罗隐的诗,读他落魄的故事,还有传说中他的丑陋边幅,都无法隐没二心坎的正派和蔼良。
法国作家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有个敲钟人卡西莫多,是个又丑又聋的钟楼怪人,在这个卑微的灵魂中,也有一种隐蔽的美,一种生命的崇高。
此刻,罗隐和卡西莫多交叠在一起,头顶圣光,成为人们影象中的不朽。